《卿卿惑君心》申放雨

3、第 3 章

　　楚沐玥回去的路上，发现那片区域居然有侍卫把守着，见她出来也不阻拦，只是沉默地坚守在原地。

　　想到恩公，她有些了然，这般赫赫威势哪能是普通人？

　　大抵不是位高权重就是皇亲国戚吧，楚沐玥猜测。

　　真是这样的身份也确实不太会在意她一个小女子的报答，但她会永远记得这份恩情，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可世事无常，说不定哪天就可以回报了呢？

　　许是在水潭中耗尽了体力，楚沐玥越走越慢，疲惫和酸痛一齐向她叫嚣，她一步一步挪着，总算到了地方。

　　楚沐玥刚进门就看见了院中神思不属的楚珍钏，眼神霎时冷得掉冰碴。

　　楚珍钏却比她还激动，捂脸尖叫：“鬼啊！”就要往里跑。

　　许是声音太过凄厉，苏氏忙出来察看情况，见小女儿吓得不轻，焦急询问：“珍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珍钏投入她的怀中，不敢抬头，哆嗦着道：“鬼，有鬼！”

　　苏氏心疼地搂着她好一阵安抚，楚沐玥看得冷笑连连，又怀疑楚珍钏是在做戏好推卸责任。

　　苏氏抬头就看见了她嘴边的冷笑，皱眉不悦道：“沐玥，你是姐姐，珍珍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大可以指出来，做什么扮鬼吓唬她，要是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呵，”楚沐玥都被这不要脸倒打一耙的话气笑了，讥诮道：“大伯母平日里可要多注意保养啊，才三十多岁也不是很老，这就记不清了，扮鬼吓人分明是你宝贝女儿喜欢玩的把戏，至于她为什么这幅模样就要问她自己了，谁知道是不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呢？”

　　“你——”苏氏没想到往日里忍气吞声的楚沐玥今日这般伶牙俐齿，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侄女也是一番好心，但实话总是难听的，大伯母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楚沐玥不冷不热道。

　　苏氏越发生气了，见楚沐玥披着件未见过的斗篷，头发凌乱又湿润，心中起了不好的猜测，担心会带累自己女儿，厉声责问：“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好歹也是伯府小姐，要是做了什么给伯府抹黑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苏氏审视地看着楚沐玥，没有注意到怀中的楚珍钏害怕地缩了下脖子。

　　楚沐玥眼尖看见了，敏锐察觉到有空子钻，当即道：“方才不小心滑倒摔水里了，向小师傅借了斗篷。”

　　偷听的楚珍钏怔住了，没想到楚沐玥会替她遮掩。

　　苏氏狐疑地看着她：“果真？”

　　楚沐玥看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当然，难不成伯母以为我给大皇子戴绿帽了？”

　　四周仆从本是在悄悄围观两人斗法，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闭嘴！”苏氏心里虽这般猜测但没想到楚沐玥竟敢当众直接说出来：“这样的混账话可是能乱说的？就是玩笑都不行！”

　　楚沐玥笑笑，觉得她这般言不由衷的举动可真有意思。

　　苏氏冷眼扫过四周，寒声警告：“方才的事都给我烂在心里，谁要是出去乱说仔细你的皮！”

　　众仆妇都诺诺应是。

　　楚珍钏直起身，皱眉看向了楚沐玥，有些惊疑不定。

　　苏氏心累，既然没有出事，她也就懒得管了：“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就牵着楚珍钏要走。

　　楚珍钏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对着苏氏道：“娘，你先去吧，我等会儿就来。”

　　楚沐玥唇角微翘，这么快就上钩了。

　　苏氏猜到她是有事找楚沐玥，怕她吃亏，不放心地给女儿多留了些人。

　　等苏氏一离开，楚珍钏就气冲冲道：“我有话问你。”

　　楚沐玥扫了眼四周：“你确定要这样说？”

　　楚珍钏扬了扬下巴，吩咐：“你们都去车上等我吧。”

　　大房的丫鬟婆子无奈对视一眼，都走了，春桃不放心硬是要留在这里，楚沐玥让她先进屋里去，期间楚珍钏一直眼神古怪地盯着她打量。

　　楚沐玥看了她一眼，又往周围看了看，转身走到墙边，一副神神秘秘不好被人知晓的模样。

　　楚珍钏心里的猜测更是笃定了几分，愤恨地跟过去。

　　还不等站定，她就迫不及待逼问道：“你不会水，是怎么上来的？”

　　楚沐玥转过身来，像是瞧稀奇一般，笑了：“你竟然还有脸在推我下水后问这种问题？”

　　楚珍钏恼羞成怒：“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成心气我？”

　　很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楚沐玥要不是受罪的那个都差点信了一切是自己的错。

　　见楚沐玥盯着她不说话，楚珍钏按捺不住直白道：“快说，你是不是和外男勾搭上了？”

　　楚沐玥眼神闪了闪，色厉内苒：“才不是，你可别乱说。”

　　楚珍钏死死盯着楚沐玥，不放过她脸上一丝情绪，这下宛如抓住了把柄，眼睛亮得惊人：“好啊，你果然做了对不起大皇子的事！那个人是谁？”

　　楚沐玥慌乱摇头：“没有的事，你别污蔑他人。”

　　楚珍钏呼吸有些急促，强自按下激动，在她耳边低低引诱：“英雄救美啊，这可是天定的姻缘，二姐姐，你和我说说，或许我有法子帮你呢，毕竟我们现在没有冲突了，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是不是？”

　　楚沐玥憋气，没一会儿，脸就红了：“他……”

　　也许是害羞声音太小，楚珍钏站得这般近都没有听清，忙倾身附耳去听。

　　楚沐玥等的就是楚珍钏将视线移开的这一刻，当机立断，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利索将人按进旁边装满水的大瓮中。

　　楚珍钏向来认为楚沐玥软弱可欺，今日自己把她害得这么惨，她不也没敢告状吗？

　　哪知楚沐玥会突然发难，偏生她这会儿探着身子，力道一来，身子一下就歪了，趔趄几步就一头撞进了水瓮中。

　　头皮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张开嘴要叫，迎面的水扑进口鼻中，被呛了个好歹，楚珍钏难受得双臂乱划挣扎不断。

　　楚沐玥早就站在她身后了，连衣角都没让她碰到，担心楚珍钏摸到缸沿借力，又将人往下按了按。

　　楚沐玥本该早就乏力了，可是此时却宛如关公附身，大力无比，硬是按住了楚珍钏没让她起来。

　　她看着不断挣扎的楚沐玥，水花扑溅在空中透亮又优美，露出一个妍丽的笑来：“你可真是好骗啊。”

　　楚珍钏好似听到了，挣扎得更厉害了。

　　楚沐玥手上加大力度，含笑欣赏着她的表演。

　　屋里的春桃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吓得呆愣在原地，嘴巴久久合不上。

　　楚沐玥眼神转向她，食指竖起放在红唇边，轻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春桃浑身打了个哆嗦，惊惧地看着她，只觉往日里熟悉的少女仿佛换了芯子，绝艳的脸庞越发勾魂夺魄，活脱脱一只食人心肝的妖魅。

　　楚沐玥将注意放回楚珍钏身上，见她挣扎的动静逐渐减弱，心里一道声音低语：

　　对，就这样，你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都没有喊人来救你，你何必管她死活呢？

　　这声音如此美妙，让她恍神，可是……

　　要真这样做，那和她厌恶的楚珍钏有什么分别？楚珍钏值得她脏了自己的手吗？

　　楚沐玥拧眉，双手使力，将人提出来。

　　一向趾高气扬的楚珍钏这时像个落汤鸡一般，头发耷拉下来盖了半张脸，边咳边换气，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我当时可比你痛苦百倍。”楚沐玥歪头瞧着她。

　　“咳……你、你竟敢……”

　　不等她说完，楚沐玥面无表情地将她重新按了下去，水面又开始翻腾，咕噜噜的水泡冒了上来。

　　估摸了下时间，楚沐玥将人拉上来。

　　“你等着，我……”

　　“回去告状是吧？”楚沐玥了然，再度将她按入水中。

　　反复几次之后，楚珍钏终于吃足了苦头，一边咳嗽一边哭着求饶：

　　“咳咳咳，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嗝，二姐放过我吧！呜呜呜……”

　　精心装扮的发型糟蹋得不成样子，薄薄的春衫滴滴答答地落水，整个人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的威风模样？

　　倒比楚沐玥更像是个落水的。

　　楚沐玥欣赏着她凄惨可怜的样子，红唇微弯，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道：“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要是不服，我有的是功夫可以好、好、玩。”

　　楚珍钏一抖，骇得有些崩溃道：“不！不要！你弄死我自己也逃不过的！”

　　楚沐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真是不经玩：“在这等着。”

　　楚珍钏身上难受得要命，又气又怕还委屈，本来想跑，可是见楚沐玥一直冷冷盯着她，只好抽噎着点头，哭声也小了。

　　楚沐玥不再管她，进屋换衣裳了。

　　春桃抱头蹲在地上不敢看，耳朵一直关注着外界的动静，此时不由心里松了口气，余光见楚沐玥的斗篷掠过，挣扎片刻，还是壮着胆子跟进去服侍了，就是这次着实被吓得不轻，手有些抖。

　　楚沐玥挥挥手，让她一旁站着冷静冷静，自己换了备用衣裙。

　　春桃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转为坚定，拿起帕子上前道：“小姐，婢子替你绞发吧。”

　　楚沐玥点点头，坐在椅上任她动作，轻声道：“这次楚珍钏差点害死我，必然要给她个教训。”

　　春桃内疚不已：“都怪奴婢，当时不应该走的。”

　　“是我自己大意了，不怪你。”楚沐玥说笑般道：“不过，以后对上楚珍钏或者其他人的事或许不会少，要习惯才是。”

　　春桃用力点头：“好，我、奴婢一定会站在小姐这边。”

　　楚沐玥嗯了一声，春桃小心道：“可是小姐，等会儿大夫人那怎么交代？”

　　实在不怪她担忧，楚珍钏是苏氏最疼爱的女儿，而苏氏作为掌家媳妇，要收拾她们轻而易举。

　　楚沐玥笑了，嗓音婉转轻柔：“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一起下地狱呗。”

　　春桃擦拭的手一抖，心里感叹，看来小姐这次真的遭了大罪，性子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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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现在回来的是钮钴禄·沐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