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影决》玄乙同学

5、第四章 桥头

　　甄知一脸凝重地坐在流星谷口，手中紧握他的禅灵。
　　“甄知又是有什么心事，不然他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长柏悄声告诉刚到的陵安。
　　“是吗？不过来了流星谷，这儿的环境感觉好多了。”陵安点点头，一边抬起头打量着四周。
　　流星谷是朱华南峰的峰丛间的山谷，也是往来客商去往朱华江和朱华北峰的重要通道，流星谷之中草木葱郁，树冠像是天然的凉棚，将流星谷笼在树荫之下。这里景色宜人，朱华江支流流经，俨然是一处风景名胜，若不是战争需要，季岚还真的考虑要不要把流星谷开发成一处旅游景点。
　　流星谷虽景色优美，但地势险峻，除了供客人来往的小路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奇岩异石，连驿站也建在崎岖不平的山岩之中。这样，使得流星谷易守难攻，战马不易落脚，因此，天夕特派步军中的将领——甄知与长柏担任守流星谷的重任。
　　过了流星谷，便是朱华江码头的去向，一座呈拱形的木桥横跨支流两岸，连通了流星谷与朱华江，因江边的芦苇丛，此桥被命名为星苇桥。
　　星苇桥面积与之前相比小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众多人马挤在小桥上也甚是不妥，天夕于是并未派太多的兵力援手星苇桥，只是调遣空羽、玖央二人以马军将领的身份驻守星苇桥，他们的兵力也只是一小部分。
　　流星谷的兵士已经埋伏停当，按照常理，影族应该会进行休整，然后才开始向流星谷进军。
　　“甄知？别老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嘛，和我们来聊聊。”长柏走过去拉他，“陵安可是有前线的经验，你不想听吗？”
　　甄知没办法，只得命手下加强提防，向陵安这边来。
　　“我想询问一件事，甄知你也许知道…”陵安欲言又止。
　　“什么事？”
　　“听长柏说，曾经你在修炼的时候，与植物有过交流？”陵安问道。
　　“是，我的技能‘普度众生’，便和植物有些渊源。”甄知不知道陵安为什么问起这个。
　　“前几日青龙丘一战，菱草进了白杨林之后便再没有出来，你看…”
　　“如果不是进入树灵秘境，便是丢掉了性命。”甄知直截了当地说。
　　“树灵秘境？那是什么地方？”陵安和长柏显然对前者更感兴趣，异口同声地问。
　　“我听师父说过此境，是妖界树族的树妖们在自己的地盘内设下的空间。但不是所有的外来者都能进得去，树妖会选定一名外来者，前提是他必须具备一定的条件。进入树灵秘境的外来者，若是能参悟树族的奥秘，便可以掌握该树族全部的力量。”甄知耐心地解释。
　　“你的意思是，菱草进了树灵秘境之中？”长柏又问。
　　“很有可能，青龙丘外的白杨林，不正是白杨树妖大量聚集之地吗，那么设下白杨境便轻而易举。当然，秘境是以树种来命名的，树灵秘境只是一个统称。”
　　“可影族用了火攻，白杨境会没事吗？”陵安看向甄知。
　　“那郗岳和他的手下不过是影族之人，哪会懂这么多？他们的目的也只有那么一个，自然不会花费大量精力去和白杨树妖纠缠。”甄知不以为然地答道。

　　此时此刻，白杨境内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正中央白杨树图腾下，菱草不去理会任何外界的因素，他像老僧入定般静心感受，很快，有什么画面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他看到了另一片白杨林，却不像星族的白杨林一样如同迷局，这片白杨林中宛如仙境，有许多生命在林中安家落户，它们自在地嬉戏，无拘无束。
　　画面渐变，一片不小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湖水泛起波光，像散开的碎金般耀眼。
　　菱草发现这儿不止是白杨林，各种树木，花草应有尽有。
　　他还想再仔细欣赏，猛地听见身后传来响动，紧接着，一只长有白色毛发的巨兽从他身边一跃而过。
　　“这儿怎么会有妖族？”他正有些纳闷，只听得巨兽向林子深处喊道：“快点啊，不然可就赶不上喽！”
　　看来是高等妖兽，不然是不会讲话的。菱草想知道巨兽在和什么人喊话，他小心地向它靠近。
　　一些穿着打扮简朴的人闻声从林子中钻了出来，尾随巨兽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菱草决定跟上他们，他才迈开步，却被一阵响声惊动，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仍然坐在石墙下，那只巨兽和湖泊都消失了。
　　“您老能别总是神出鬼没行吗？”菱草对面前的钟黎竺很是无奈，“若是您老还有什么话，请一次性和我讲清楚。”
　　“你看到了什么？”钟黎竺开门见山。
　　“呃…一个湖泊，还有白色的妖兽，和一些人。”菱草一五一十地将所见告诉他。
　　钟老点点头。
　　“你看到的，是几百年前人界的一个地方，那里和星界，以及这片白杨林有很大关联。”他向菱草凑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影族和星族的恩怨，也许就在其中。”
　　“我们称那个地方为，言午泉。”

　　流星谷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神秘而又宁静。
　　兵士们已经进入军营休息，甄知心事重重地坐在月光下，似乎毫无睡意。
　　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身旁的植物无风自动，显然是他用自己的法力在和植物交流。
　　这样，甄知能够更加精确地掌握影族的动向。
　　不只是甄知，身在营帐中的陵安和长柏也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围在用“星耀”点亮的灯前，正在商讨着攻击和防御之事。
　　“你说，影族会趁黑夜偷袭这里吗？”陵安提出质疑。
　　“说不准。”长柏道，“影族之前还没有在夜间出兵过，不过，他们为了夺取圣星国玺，任何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那我们得加强防备。”陵安认同地附和，他话锋一转，问道：“星苇桥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
　　“天夕大人派了空羽和玖央去星苇桥，但兵力不是很多。”长柏如实答道。
　　“星苇桥可是战略要地，若是失了星苇桥，影族可就攻占下星界一半的领土了。”陵安有些担心。
　　说话间，两人听到帐外传来响动，甄知拨开帐门，向两人低声道：“你们小心，影族那边有动静了，他们搞不好要夜间偷袭。”
　　长柏向陵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帐中别动，随后，和甄知一起向流星谷入口方向走去。
　　影族果真趁着夜色进军流星谷，几个精明干练的将领带头，数百名兵士步调一致地摸进谷中。
　　长柏的眼中划过一抹杀气，他轻轻摘下双手上两枚戒指。
　　两枚戒指一黑一白，呈现出乾坤太极阴阳鱼的模样。长柏将阴阳两戒合在一起，戒指中间闪过一道星光，刹那间化作一宽一窄两口戒刀，刀身上刻着太极图纹，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我的乾坤双戒可是已经等不及了。”长柏看向甄知。
　　甄知会意，他将手中的禅灵向地上一杵。
　　“将土们，给我解决来犯者。”
　　甄知的声音在流星谷回荡，星族将士们纷纷拿起武器，很快，流星谷陷入了一片厮杀之中。

　　星苇桥上，空羽隐约听到流星谷方向传来喊声。
　　“阿玖，看来，甄知和长柏他们已经和影族交上手了。”空羽回身对玖央说道。
　　他的身后，女子正紧握着星灵石，凝望着桥下的湖面。
　　“你是怕我们的这些兵力，打不过影族？可天夕大人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空羽见玖央不理他，又补充道。
　　“嗯…”玖央终于抬起头来，“阿羽，如果我们失败了，后果会是什么？”
　　“大不了就是牺牲，还能有什么更严重的？”空羽脸上又浮现出一贯高傲的神情。
　　“若是我们真的面临死亡，你不害怕吗？”玖央走过来，她的声音低低的，又带着一丝不甘心。
　　“当然。”空羽随手摸着他的战马，“利箭，你说呢？”
　　战马利箭俯下身，对空羽显出亲热的样子。利箭也是灵驹族到达星界的新一代战马，它奔跑速度比其他战马要快，因此而得名。
　　“青裳和飞豹已经回不来了，下一个便是你。”空羽也不管它是不是听得懂。
　　“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希望我们都能记得彼此。”
　　玖央面向流星谷的方向，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流星谷的战斗出奇的顺利，影族只是虚晃一枪，坚持了一会儿，影族便抛下战死的兵士，逃出了流星谷。
　　陵安用治愈术帮助甄知和长柏恢复了不少体力，兵士们也没有太大的损耗，只是略显疲惫。
　　“影族这次怎么这么反常？若在平时，他们不得手是不会罢休的。”长柏看向甄知，问道。
　　甄知摇了摇头，“我也觉得很奇怪。”
　　长柏正欲再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的山峰里传来杀喊声，他心里一沉：“不好，影族真正的目的是从后面进攻，我们中计了！”
　　甄知与众将士二话不说，迅速做好调整，“不管能不能赢，我们必须全力应战。”
　　这时，由郗岳率领的精兵强将趁甄知与长柏全力应对之时，穿过流星谷，来到了星苇桥。
　　在郗岳走出流星谷，刚刚看得见星苇桥的影子时候，几颗带着星光的小石子破空向他飞来，郗岳警觉，身体往旁边一闪，险险躲过。
　　“大人小心，这人手段可不小，他的‘乱石穿空’法术，难以防备得很。”一名将士悄声告诉郗岳。
　　“他们兵力不多，那两个将领擅长远程攻击，近身作战嘛…可真的不怎么样。”郗岳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不过既然他们真喜欢远程交手，那么就成全他们。”
　　都岳挥了挥手：“弓箭准备！”
　　“快，用星灵石做出护盾！”空羽迅速作出反应，他和玖央联手打造出星灵石护盾，以防弓箭袭击。
　　影族的弓箭如飞蝗般向二人射来，空羽一边撑着护盾，一边用银色的星灵枪抵抗着近身作战的兵士。
　　很快，星族兵士的血染红了星苇桥桥头，空羽和玖央不得不下马作战。
　　“所有人给我顶住！今天就算是战死，也绝不能让星苇桥落进他们手里。”空羽向兵士们吼道。
　　终于，星苇桥上只剩下空羽和玖央二人，以及空羽的战马利箭。
　　影族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将士对准空羽，拉满了弓弦。空羽受了伤，再无力气制造出护盾，他看着对准他的箭，闭上了眼睛。
　　弓弦鸣响，空羽等了几秒，预想之中的刺痛感却并没有传来。
　　他睁开眼，只见自己的战马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挡在二人面前，为主人挡下一击。
　　“利箭！”空羽看着战马回头，留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便轰然倒下。
　　郗岳缓慢地走到二人面前，：“真是可悲啊，不过，你二人若是降服于我…”
　　“休想！”郗岳还没说完，便被空羽厉声打断，“别做白日梦了，让我们归顺于你，没门儿。”
　　空羽怒视着郗岳，而他身边的玖央却低下了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拉下去。”郗岳说完，转向剩下的那位，“你呢？也像你夫君一样对吗？”
　　“等等。”玖央颤抖着站起身。
　　“你放了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郗岳有点意外，他上下打量着玖央，想看看这个女子能有什么值得他交换的价码。“这样吧，如果你肯归影，对我言听计从，我便依你的要求，放过他。”郗岳想了想，提出条件。
　　“好，只要你留他性命，我便归从于你。”玖失毫不犹豫答应了郗岳，“不过你得保证，让他安全回到星族大营。”
　　“你这女孩倒是爽快。”郗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一挥手，“那边的，放了那个空羽罢。”

　　此刻流星谷之内，甄知与长柏苦战数小时，最终，影族还是成功夺取了流星谷地界，甄知长柏虽不甘心，但奈何天夕军令在先，只得随陵安暂时撤离。
　　郗岳满意地打量着新降的女子玖央，“你就不怕，星族日后知晓此事，说你是叛徒吗？”
　　“郗岳大人，还请允许在下前往星族正殿，亲口向季岚道别，以显我乃真心诚意归顺于您。”玖央回避了郗岳的问题，请求道。
　　“今日本将军高兴，便依你言。”郗岳显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未加思索便点头应允。
　　玖央转身走出影族军营，她解开发髻，换过素白长裙，赤着双脚，向星族正殿行去。
　　彳畋赶回星和殿，拜见季岚。
　　“禀陛下，流星谷，星苇桥失守。”
　　“此次倒无将领伤亡，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季岗追问。
　　“玖央归降了影族，可空羽和甄知他们还不知此事。”
　　“归降？玖央为什么这么做？她这个叛徒！”季岚气愤得咬牙切齿，“如此一来，影族不就对我们更了解了吗？”

　　“陛下，玖央头领找您。”一名兵士在殿门口汇报。
　　季岚出去的时候，玖央刚好踏进殿门，身后还跟着从七星门赶回来的天夕，清云等人。
　　没等季岚开口，她便先行跪了下来。
　　“小女子无能，没能守住星苇桥。愿离开星族，从此不再踏入星和殿半步。留得空羽首领性命，望陛下见谅。”
　　她说完，不等季岚说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殿外，向星苇桥返回。
　　“陛下，依在下之见，玖央应是无奈之举，您看…”一旁的天夕见状，上前行礼。
　　“你们先退下，玖央反叛之事，不能就这么了结。”季岚并不想听从天夕的说辞。
　　“可是…”天夕还想说什么，季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回七星门去吧，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是，陛下。”天夕只得照办。
　　玖央回到影族营地，郗岳见了，只是随意指着一间营帐道：“这是你的营帐，以后，你就住在这儿。”
　　“谢过大人。”玖央走进属于她的营帐中。
　　帐外，一名手持弓箭的影族兵士见状，松了口气，原本绷紧的弦也松驰了下来。
　　在玖央返回星和殿的时候，兵士接到郗岳的命令，在玖央的必经之路上等候，并观察玖央的举动。
　　他还记得郗岳吩咐过：“你必须监视好那个玖央，若是她有任何的告密或是诈降行为——
　　“便立即结果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