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向阳处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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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2号航站楼灯火通明，涂俊余孤零零地在到达出口站着，无聊玩着手机，深夜的朋友圈，已经无人更新动态，他又放下了手机，干脆甩起了车钥匙。
直到有人碰了碰他胳膊，他才意识到，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站在涂俊余面前的人，黑色T恤、萝卜裤、黑色球鞋，背着摄影箱、手上还拎着一只皮箱子，大胡子、金鱼头，下巴削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晶亮如初，涂俊余一定不会料想面前的人，是陆立臻。
“老陆，你变化也太大了，我都没认出来。”涂俊余没想到，五年不见陆立臻，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当年陆立臻好歹也文艺过、儒雅过。
“你也没怎么长进嘛，不带一见面就数落我的。”陆立臻和老友互损之余，也只能自嘲，“没有谢顶和肚腩，应该还能拯救。”
二人至停车场取了车，涂俊余的座驾已经从奥迪Q5换成保时捷卡宴，涂俊余将钥匙丢给陆立臻：“要不你来开？”
“得了，我在国外，能开个奥拓就不错了，你还是自己开吧。”陆立臻将钥匙丢还给涂俊余。五年前，他跟涂俊余经济实力上旗鼓相当，而今，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涂俊余倒成了时下的高净值人士。
车子拐出停车场，往市区方向飞驰。经过繁华路段，涂俊余放慢了车速，指着前方商场的巨大广告牌，对陆立臻说道，“看，你前女友。”
陆立臻往外看，三层楼高的广告牌，是许茹慕代言的名表，牌子他也很熟悉。陆立臻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可他的手腕明明空空如也。
许茹慕曾经在他生日的时候，花了全部积蓄给他买过一块地理大师腕表……作为情侣，他们只过过一次生日，而今那块腕表也被他深藏起来，可此刻回想，陆立臻仍觉一切清晰可见，宛如昨天。
“她现在是绝对一线了，片酬2000万，电影、电视都一个价，可怕吧？”涂俊余提到许茹慕，提到明星好赚钱，也很眼红，“娱乐圈圈钱太厉害了。”
“肠子都悔青了吧，要不要去追回来？”
“人家哪还看得上我？”陆立臻有自知之明，他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了解到的情况吧，大律师。”
“下飞机就急着催我干活，我还在当你司机呢。”涂俊余知道陆立臻记挂着那件事，他偏偏不乐意现在就说。
红绿灯路口，涂俊余自拍了张和陆立臻的合影，上传到朋友圈，并配文：好兄弟云游多年归来，有没有美女要收的？
朋友圈发出后，车子才过一个红绿灯，果然就有美女给涂俊余打电话啦。
“许老板，有何贵干？”来电显示许茹慕，涂俊余接起，他已困到极致。
“我看到你朋友圈的照片了，你们是在上海吗？”许茹慕当晚大夜，候场间隙刷朋友圈，看到了涂俊余的动态，她一开始还没留意照片中的人是陆立臻，仔细辨认后，她才确定。
“你说的是陆立臻对吧？他在我边上呢，要不要把电话给他？”涂俊余看了眼陆立臻，陆立臻也正寻思着听他们打电话。
“不，不用……你帮我带句话就好……”许茹慕有点慌神，她赶忙阻止涂俊余，匆匆把话说完，“他刚回国，应该没什么事吧，你让他明天下午抽时间，我要同他见面，地址我发你定位。”
“都要见面了，还是先说几句呗……”涂俊余应付着，示意陆立臻接听。
陆立臻也觉得，出于礼貌，他也应该打招呼，哪怕这人是被自己甩掉的前女友。
“茹慕……”他刚开口，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两位大老爷们都很是尴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在，他们也到了目的地酒店。
涂俊余将车停好车后，忽然想到自己有套刚买的西装，还留在车上呢。
他当即从后座翻出，塞给陆立臻，并嘱托道，“明天穿这个吧，我上个月香港买的，还没拆。”
陆立臻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谢绝他的好意，“不用，我不跟你客气，只是真不习惯……”
“拎回去，我才不干这种事呢！”他送女人礼物，从来不眨眼，也没碰上哪个美女拒绝他，现在换了个男人，居然不接受？
陆立臻也只能无奈接下。
涂俊余又将车钥匙交给陆立臻，“我老婆也给你。”
“那你呢？没车上班你可不方便。”虽然车是男人的必需品，可陆立臻没想直接占人便宜。
“你泡妞要紧，好好表现。”涂俊余别有用意地拍拍陆立臻肩膀，而后前去招手拦出租车。
泡妞？陆立臻无奈摇头，他可真没敢想。
第二天一早，陆立臻刮完胡子，将头发利落地梳于脑后，穿了件简单的纯色圆领T恤，外加条牛仔长裤，便算是收拾完毕。
他打开了许茹慕送的表，细细端详了一番。
“这款表有两地时、日夜指示、日历显示，很适合全世界跑的你；还线条利落，简洁大方，我也很喜欢。”他想到她亲自为他戴上手表时的温柔乖巧模样。
可他还是将表收了起来，并没有佩戴。毕竟，他已经不戴腕表多年了。
随即，他出门去见许茹慕。
许茹慕给的地点是市郊的一处山庄，陆立臻到了后，点了壶茶，一个人坐着喝茶，看风景，等人。
两个小时后，许茹慕姗姗到达。
她穿着白T、牛仔短裙，帆布鞋，打扮的很随性，却掩盖不了她的出众。她是女神，是明星，大长腿小蛮腰，脸蛋摆在那，可以说怎么穿都好看。陆立臻见她来了，站起来迎接她，二人四目交接，都有些恍惚。
许茹慕见他也穿着白T牛仔裤，心里真不是滋味。她明明随心打扮的，他怎么也一样，为什么那么像情侣装，他们还有这种默契？
“你是算好了我会这样穿吗？”许茹慕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情绪的，她不淡定地坐到陆立臻对面。
“挺好看的。”陆立臻夸赞，同时打量面前的女孩子，她除了看他的表情有了奇妙的变化，样貌和身材跟五年前，并没有变化，她依然漂亮、清爽、有朝气。
“你怎么跟昨天不一样了？”她看他的表情很是不屑。
“哦，昨天怎么样？”
“哼，让我有心理阴影！”许茹慕不会忘记涂俊余朋友圈发的照片，里面的陆立臻胡子拉渣，不成人样，形象幻灭，可今天见到，怎么感觉他还是挺帅的，双眸有神，五官跟以前比，更深刻了，下巴的美人沟也更清晰了，他好像……更有味道了。
“小妞，越来越皮了。”陆立臻可不能接受她的数落，轻轻地予以回击。
这个称呼，把许茹慕拉回到五年前，那时，陆立臻一直喜欢称她“小妞”，这是属于他的专属称呼。
许茹慕生气了，当初是他甩手不要她了，他怎么还能那么轻描淡写呢？
“陆立臻，你这么叫我，不冒昧吗？”许茹慕拉下脸。
“抱歉。”陆立臻察觉言语不对，他没有资格同她近乎。
两个人被扯远的距离，再难拉近。
“你这几年都忙啥呢？”许茹慕试着给他找台阶下。
“跑去拍海洋生态、野生动物了。”陆立臻回答，他这几年一直投身于濒危动物拍摄，不是在荒野，就是在海洋。他回答的轻描淡写，过程实则十分艰辛，在荒野拍摄，蚊虫必然相伴左右，有次等待拍摄灰犀牛的漫长途中，他拍下了停留在他赤脚上的蚊子，结果引发了外界对自然摄影师的关注。摄影师双腿上歇满了密密麻麻的蚊子，像筑巢的蚂蚁，这画面实在让人恶心又心疼……至于海洋拍摄，那更是艰险，摄影师要在短时间内潜入深海并拍摄到目标生物，可以说是挑战身心极限。
“你潜心多年，应该名声大噪了，恭喜你呀。”许茹慕尝试过谷歌陆立臻的消息，可网上关于他的消息，都停留在他们分手那一年。
“公益环保的项目，没想象的美好。”他差点更直白地说，自己一穷二白。作为自然地理摄影师，他得长期在外奔波，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拍好一个《国家地理》的小专题；而杂志、基金会给予的经费实在是有限，很多时候，一张照片价格就一笔几百美元的版权费，可摄影师为了拍摄，往往需要花费数万美元的高昂费用，可以说大部分时候，他还得自己贴钱。
“怎么不发我看了？”许茹慕看出他很落魄，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兴趣，“还记得我的邮箱吗？”
“记得。”回答掷地有声，他没忘记她的邮箱，她的名字和生日拼凑的域名。他往里头丢过他每到一处拍的照片、还有他的情话；而她，发给他她刚学会的挑逗的欧美歌、性感的热舞。
“那就好。”一说邮箱，她也想到了互发的邮件，心下怅然，她又问，“结婚了吗？”
她还是那么喜欢打探他的八卦，从十四岁就养成的不良习惯！陆立臻每次同她见面，都逃不出这个话题。
陆立臻双手垂于脑后，无奈说道，“应该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还不是自己作的，报应到了，以前你挑别人，现在被姑娘挑。”许茹慕笑他活该，当初他甩她的，他眼瞎他人渣。
“教训的是，”陆立臻赔笑，很是无可奈何，“说的没错，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指出来，我试试看能不能改。”
“犯得着吗？”许茹慕瞪他一眼，眼波流转，“我没那么空闲挑刺，我也不是找你叙旧的。”
随即，她拿出一张支票，放到他面前，“陆立臻，我今天找你的目的，是要把钱还你。”
“钱？”他疑惑。
“你给我付的违约金，1000万。”许茹慕提醒他，他不会连这事也忘记了吧，她可是记了整整五年。
“哦。”陆立臻想起来，她当时和老东家蓝鸟互娱闹解约，输了官司，要赔1000万，他卖了自己的三套房还有车子，再借了点钱，给她付了违约金。
当时两个人都已经分手了，他没想过，这笔钱还能拿回来。
“我们之间就剩这点情分了，你给我出了1000万，5年了，我还你3000万。”许茹慕白嫩细长的手抚过支票，她再看了眼金额，嘴上仍在碎碎念，“够你买好几套房子了，娶老婆应该不愁了。”
陆立臻没有回答，只是有丝玩味地望着许茹慕。原来，这是她找他的目的。拿了支票，从此他们是不是就两清了？
“可别丢了。”她将支票塞到他的手心底下。
“5年翻两番，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赚钱的好事了。”陆立臻手掌放平，按着支票，心里盘算着，“按年化利率10个点算，存五年，差不多500万利息，你确定要多给我这些吗？”
“确定。”许茹慕露出肯定的眼神，她又解释道，“当初涂俊余说，你是在给我赎身，在古代，我得给你做牛做马做小妾……”
她眼睛笑成弯弯新月，陆立臻也正看着她，许茹慕有点不好意思，瞥开眼。
“马云拿了孙正义2000万，现在给他好几百亿，也换不回阿里巴巴的股票呢！从风投的角度看，你不但没赚，还吃了很大的亏。”许茹慕有板有眼说着，头头是道，末了，她殷切地跟陆立臻说，“你安心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陆立臻拾起支票，仔细看了着，不是空头支票，这可是实打实的，他又吐槽起她的字，“字还那么丑，当了明星给人签名，不练练吗？”
“需要我给你签名吗？”许茹慕计较了，他怎么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就签我衣服上吧。”陆立臻笑笑，眼角有鱼尾纹。虽然不明显，但许茹慕捕捉到了。
她有种他老了错觉，有丝心疼他。
“我没签字笔，那就这样……”她掏出包里的口红，旋转出膏体，先在自己的嘴唇上补了色，而后蹦跳地走到他身后，直接拿口红在他的背上画自己的名字。
他微微弓着腰，她的手触碰到他的脊梁，许茹慕微微松点力。
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个人，而今却相隔着层层衣物，有着明确的界限。
她写好字，收回了手。
陆立臻被她一连串的动作看呆了。这小妞，一点也没变，还是他记忆中活泼可爱又爱臭美的少女呀！
许茹慕看了眼他茂密的头发，隐约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她想也没想，直接上手拔了。
陆立臻吃痛，整个人坐直了，他转头瞪着她。
“你有白头发了。”
“是吗？”他有点不可置信，可很快就坦然，“也正常。”
一时之间，二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我请假出来的，这山庄离我拍戏的地方很近，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许茹慕看了眼时间，她得走了。
“我送你。”陆立臻站起身，紧跟着她。
“那麻烦了。”她爽快答应，其实，她的助理会来接她的，但她打算改变计划。
二人走出去，她还不忘提醒陆立臻：“支票收好，那可是你的老婆本呢！”
“好，我一定娶白富美回家。”陆立臻答应她。
许茹慕加快脚步，背对着他，她想，男人说什么“非你不娶”真的都是骗人的。他可是对着她说过这话的呢，最后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
陆立臻取了车，许茹慕上车后，就懒洋洋地半躺在副驾驶位置上，微微侧着身子看他。陆立臻开车的时候，专注认真，又自信十足，她曾经特别迷恋。
“这是涂俊余的车，相比美女，你好像对车更长情、更爱惜。”
“我都喜欢。”
“是吗？”她莞尔一笑，不以为然，转而说，“你可以换你喜欢的车啦，最近兰博基尼也出SUV啦。”
“很有研究嘛，知道我喜欢什么。”陆立臻轻描淡写地评价，心思却在她的疑惑上，她的意思，是不相信他对美女很专情么？
许茹慕没有告诉他，她是好几辆豪华SUV的车主，她受他影响，有钱了也没有买跑车、保姆车，却买了好几辆SUV。
“你拍戏很忙，最近都在接电视剧么，有没有新电影？”他寻思着找话题。
“在考虑，拍完这部电视剧，我就去演电影。”许茹慕理了理头发，顿了顿说，“下部剧是我男朋友导演的，制作应该还可以。”
陆立臻正过弯，他没有踩刹车，车身漂移，但还是稳稳地通过弯道。
“你在跟导演谈恋爱？”他也好奇过，五年了，她肯定有新的对象。他一直很礼貌地克制，不去触碰她的隐私。
“你好像很意外？我男朋友很有才华，拍的片子评分口碑都很不错，跟他在一起，我的事业也提升了。当然，我并不需要他的资源。”她挑眉，自信又性感，“我们很旺彼此……”
陆立臻心里很不淡定，可面上忍着一言不发。
“还有，他向我求婚，不过我拒绝了。”说话间，她转了下中指的戒指，秀了下自己的大钻戒。
她先前刻意将钻戒藏在手心，现在又转了出来。陆立臻这才看到，钻很大，明晃晃地很扎眼。
许茹慕幻想过很多次，对陆立臻宣告自己的幸福时的场景，但绝对没有料到，会像此刻这般平静、这般自如。她以为，她会指着他说，“你说过我如果有别的男人，你会嫉妒死的，现在，你是不是很嫉妒，很想掐我呢？”
可她并没有挑衅，他好像也没有妒火中烧。
“还要我再追问吗？男人求婚被拒还不放弃，那是真的爱你。”陆立臻只能苦笑承认，许茹慕现在的男朋友确实不错，他比不了。
“你不会以为，我不结婚，是因为你吧？”许茹慕反问陆立臻。
陆立臻轻笑，当是否认，他没这自信。
“我才二十四岁，还能多演几年戏呢，放着大把的钱不赚，现在结婚，把咖位拱手让给其他女演员，我疯了吧？”她坦率直白地盘算着，连眼睛都不眨下。
五年前，她可不是这么想的。五年前，她追求梦想，从不计较利益，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谁不让她自由，她就跟谁对着干；而今，她不再任性了，无比务实，思路清晰，目标明确，也不谈梦想，只顾着一心扑在事业上。
陆立臻没有说话，此时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他为许茹慕打开车门，许茹慕从车上跳下，站定。
“可是，茹慕，”他望着她，忽然想到，不明所以似地问她，“你完全没必要告诉我你拒绝了他，你都戴着订婚戒指了，你只告诉我有人跟你求婚，不是更好吗？”
眼前的男人眼瞳深似星夜，她有点不敢面对，她努努嘴辩解，“我可以拒绝很多东西，而我想得到的，都是轻而易举的，包括……”
话说了一半，她没有点明。她看着他，神色复杂……
“包括我，是吗？”他替她说了那句话，陆立臻看着她，肯定地回答她，“没错，包括我。”
他说，他也可以被她轻易得到，她的心猛地一痛。
眼前的男人，除了比过去黑了些、瘦了些、沧桑了些，还是那么深情深邃，还是她喜欢的模样呀。
“陆立臻，你现在煽情，是不是太迟了？”她不敢看他，红着脸在旁斥责他，“我有男朋友了，我也不是当初傻傻崇拜你的小姑娘了。我们把时间留在谈废话上毫无意义，你最好也马上结婚，去买房去买车，去世界各地逍遥，那才比较像你。”
“抱歉，我失言了。”她如此抵触自己，陆立臻只能礼貌地告别，“茹慕，你该享受你的生活、恋爱，我不会再打扰你。”
“我应该也打扰不到你。”他想了想，重复说着，他又似担忧她，又关怀她，“茹慕，要一直强大，像大家现在看到的样子，像你希望成为的样子。”
许茹慕不理解，却也不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走开，连再见也没说。可到了他无法看见她的地方，她立马站住了，许茹慕紧捏着双手，不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
陆立臻说的明明很有道理，可跟他说话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像他那样淡定？她是不是带情绪说话了？
许茹慕越想越焦虑，她猛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一点，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问陆立臻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怎么回来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陆立臻可不会无缘无故回国，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许茹慕想不出所以然，可她总不能冲过去再追问人家吧？好在，她也很忙，一回到剧组，就得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工作中，完全无法分散精力。
这件事，自热而然被她搁在脑后了。
陆立臻手握三千万的支票，却毫无兴奋之色，有了许茹慕给的这笔钱，他反觉是负累。更让他无能为力的是，他跟许茹慕的关系，好像真的彻底结束了。
他开着车驶离，却不知该去往何方，经过大学城畔的樱花大道，他停车驻足。
他想到许茹慕在日本拍摄民国谍战题材电影《金雀花》时，他跑到京都去探班，他在阁楼之上架着相机，拍摄樱花树下穿和服的明艳少女，那一刻樱花盛放，她明眸皓齿，嫣然一笑，那画面真是倾城绝丽。彼时和她朝夕相对，他仍被她所惊艳。
有几个十八九岁的女大学生，露着大腿长发飘飘，时不时回头看他，对他呵呵笑着。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许茹慕也这般大，走路蹦蹦跳跳的，总会时不时回头看他，巧笑倩兮。
好在，此时并不是樱花盛放的时节，美人也不在身侧，陆立臻也不至于觉察美景伤人。
恰在此时，有人打他电话，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是讨人厌的房地产中介。
可他想到某个人给他的建议“去买房去买车……”，他饶有兴趣地听完了电话，还让中介给他打探一套房子。
他准确地报了位置，并表示，只要主人肯卖，他愿意加钱。
中介以为陆立臻在打发自己，可业务不易，他还是应下了，表示3天内给答复。
陆立臻将车还给涂俊余，涂俊余见他愁眉不展，二话不说，便开车带他去喝酒解闷。
“好像跟前女友进展的不顺利。”涂俊余没怎么喝，他看陆立臻喝。
“她给了我3000万。”陆立臻苦笑，“我居然收下了。”
“换我我也收！”涂俊余瞪大眼睛，无比艳羡，“好想有这种超级白富美包养我，下辈子不用愁了。”
“你找谁都可以，别去找她。”陆立臻借着酒劲，对涂俊余摇手指，“她是我的茹慕呀。”
“她有男朋友了。”说这话时，陆立臻又垂头，再抬头时，眼圈也有些红了。
酒后吐真言。涂俊余心疼老友，认识十余年，即便五年前陆许分手，他也没看到过陆立臻说话迷糊。
陆立臻放下酒杯，拍拍涂俊余的肩膀，向他告别，“走了，我明天要去凉坞。”
“这么快？”他没料想，陆立臻这么快就动身了。
“我不想耽搁办案进度。”陆立臻是应凉坞县公安局要求，去处理一桩十年前的旧案，他是当年的报案人及重要证人。
“需要律师和保镖吗？”涂俊余自告奋勇。他是最早介入这个案子的律师，而今最新的情况，他也了如指掌。
“就不劳你大驾了。我怕……我会失望……”字眼在他喉间打转，陆立臻面临着考验，“如果……确认是那畜生，接下来涂大律师有得忙啦。我和茹慕，我们都拜托你了。”
涂俊余点头，心下了然，瞬间压力到了他这边，涂俊余喝了口酒压压惊。
“你今天跟许茹慕说这事了吗？”涂俊余问。
“没有，我在想，还有没有必要再告诉她？”陆立臻心疼他的女孩，“她现在很好，这些旧事，不应该再干扰到她。”
这只是陆立臻的美好愿望吧？诉讼怎么可能不会牵扯到相关人？可涂俊余没有把话说明。作为律师，他第一次感受到压力、愤怒、善意之外的东西，那是种别样的感觉，像是保护欲。
涂俊余找到了准确的形容词！让法律像个男人一样，去保护他的女人。
走出酒吧的时候，夜风习习，二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气。
“好运，陆摄影师。”
“加油，涂大律师。”
两个男人，惺惺相惜，很有默契地击掌，给对方鼓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向阳处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