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涟》魔王兔

2、第 2 章

　　穿越这些天，姜涟查了很多资料。
　　这个世界有两个太阳，一轮红日一轮冰日，红日无论大小、远近都与前世的太阳无异，诡异的是这轮冰日，它并非亘古就有，而是在100多年前的某天，跟火红的太阳同时从地平线上升起。
　　当时造成了很大恐慌，以为世界末日。
　　但慢慢发现，这轮冰日似乎并不会影响引力和温度，甚至连潮汐都不受影响，按姜涟的话讲，活得就像个假日。
　　它的影响体现在另一方面。
　　从那以后，人类和动植物开始变异，部分维持冰日出现前的状态，部分苏醒异能，直到世界被强大的王级领导者瓜分，地球被分割成数个势力。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中心，地球的主宰，甚至强弱对比下，人类的王级异能者屈指可数，节节退让，生存空间只能一压再压，仅有几个超级大国还占有一席之地。
　　像江城这样平静，且能保持正常的秩序的城市，简直就是沙漠中的一朵奇葩。
　　姜涟打听过，似乎是因为江城存在一位王级强者，只是非常低调，官方没有任何报道，也从不出现在任何公众场合。

　　但他始终对异能的存在抱有疑问，不是他迂腐，而是事物的存在，要么可听可感，要么可得可见，否则即为虚无。
　　他不认为自己疯了，也不认为其他人疯了，却不理解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如此坚信异能，却唯独漏下他？

　　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
　　假如冰日就是一个不断发射信号的无线wifi，将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联机了，给他们一种我有异能，我也会被异能影响的设定，那么自己作为重生者，没有可供识别的IP，自然也就被排斥在这种设定之外，这就是为什么他能看见被鞭子打破的水杯和泡在水里的面饼，却看不到鞭子，也感受不到碗里的热量。
　　这就像你在戏里，我在戏外，戏里人笑戏外人傻，戏外人笑戏里人癫，谁看谁都是笑话。

　　姜涟拿上包，准备出门。
　　张岩叫住他：“你手不是受伤了吗？不去医务室看看？”
　　姜涟看了一眼手背，不是很在意：“一点小伤而已，没必要麻烦。”
　　张岩疑惑：“那你出去做什么？”
　　“锻炼。”
　　姜涟指了指自己小臂，比了个鼓起来的姿势：“这具身体太弱了，我得锻炼一下。”
　　张岩望着姜涟的细胳膊细腿，震惊了，同寝室四年，还是第一次听姜涟说要锻炼，难不成被他们说得产生危机感了？

　　十分钟后，姜涟来到一处工地，这里距离大学城不远，是一个月前他偶然发现的，工地内荒草丛生，已经废弃许久。
　　姜涟前世出生在一个制香世家，他们家祖辈从事制香行业，这个香并非香料，而是香火。
　　俗话说：“三山香火年年盛，十庙英灵世世昌。”香火自古认为可通阴阳，其使用材料，制作手艺都是代代相传，他们家最鼎盛时期，甚至成为皇宫的御用制香师，用所制之香拜谒祖先，礼祭天地。
　　而这些用于祭祀祖先神佛的香火仅仅是最为人熟知的，他们苏家祖籍秘典中还记载了许多奇奇怪怪的香，有些材料早已失传，他们这辈族人也无法摸清这些香到底有什么用。
　　与这些多数失传的制香手艺相比，保留更完善的反而的是与之相配套的家传功法，按他爷爷说的，这些功法都是为了制香时事半功倍，提高成功率，所以要求苏家每一个族人必须修习。
　　姜涟也不例外，从小就被逼着练口诀打拳，二十多年下来，制香手艺不咋地，打架倒是驾轻就熟，在他心里，这就跟被逼着上武术班，然后理所当然以一敌三，并不能说明这些功法就比街头武馆里练出来的高明多少。
　　但重生这几日，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他用家传功法修炼后，胸腹中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呼之欲出之感，他试图引导，但这种感觉不受控制，几分钟后便消溺于无形。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一套拳法打下来，果不其然那股感觉再次出现，早有准备的姜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闭上眼睛静静体会。
　　这样的状态下，四周的风吹草动尽入其耳，姜涟一动不动地感受这种玄妙的状态。
　　一分两分......时间慢慢过去....
　　直到一股强大阴郁的气息出现在身后。
　　本能驱使下，他的身体骤然紧绷。
　　这股气息来自于外部，缥缈无形，危险而鬼魅，强大的气势如同针尖扎在皮肤上，让人遍体发寒，然而姜涟只在最初一刻警惕了下，就放松了身体，嘴角甚至牵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气息愈发躁动不安，姜涟的笑容也愈发深刻，他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丝毫不慌，等着对方先采取行动。
　　“吼！”
　　一个黄色的硕大影子突然从身后的水泥废墟中窜出，快如闪电，它身后无数恐怖的触手散开，尾端是一根根尺长的锋利尖刺，闪烁着蓝色幽芒，看起来无比妖邪和诡谲，黄色影子巨口大张，血盆大口中层层叠叠的尖牙交错，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颅，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恐怖梦境。
　　就在怪物即将扑上姜涟，原本背对的人骤然转身，眼睛猛地睁开，双臂微张，竟然将自己的胸口毫无防备地袒露出来。
　　怪物发出威胁的低吼，将触手对准他的胸口，尺长的尖刺发出幽幽蓝光，眼看就要扎入，下一刻却在碰到他的身体时如幻影般直直穿了过去。
　　怪物挫败地“喵呜”一声，下一刻便被姜涟一把搂进怀里，□□了一把：“大喵，几天不见怎么又变胖了？是不是附近的老鼠都被你吃光了？”
　　怪物被他揉得嗷嗷叫，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挣脱。
　　姜涟微笑着，在他眼中，这只挥舞着触手的怪物只是一只比普通猫肥了不止一圈的中华田园猫。
　　“大喵”死命挣扎，堂堂噬元兽居然被你当野猫撸，还污蔑我吃老鼠，尊严何在！
　　可惜它平日开山裂石的力气在姜涟面前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任它如何又蹬又踹，肥硕的身躯还是被姜涟按得死死的，这个人一边撸它还一边委屈地唉唉叫：“你这猫好没良心，我都喂你一个月了还不让我撸，再踢我猫罐头就拿去便宜其他野猫了。”
　　大喵火冒三丈，哪只不开眼的小贱猫敢觊觎本大爷的猫罐头？不知道本大爷是这座城市最强的六级异兽之一吗！要不是忌惮特管处那群疯子，我早就屠了这座城，到时候全城的猫罐头都是我的，呸，全城的人类都是我的储备粮。
　　它恨恨地瞪了这个奇怪的人类一眼，心里盘算，这家伙到底什么修为，居然能把伟大的噬元兽大人按在怀里摩擦，连它最得意的触手绞杀都使不出来，一定是九级异能者，啊不，也许是传说中的十级，只有这个等级的强者才能举重若轻将它压制得动弹不得。
　　一拳连棉花都打不上的感觉，就......好气！

　　噬元兽气得脸都大了一圈，惹得姜涟戳了又戳，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开了个罐头给它。
　　大喵用鼻孔喷了一声，却也没拒绝，这玩意儿虽然对修为没鸟用，但味道差强人意勉强过关，打个牙祭还是够格的。
　　看着田园猫狼吞虎咽的饿死鬼样子，姜涟突然起了收养的心思，他蹲在地上，手托着腮帮子小声道：“再过一阵我可能就要搬出学校了，新工作说不定很忙，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来看你，你要不要来我家，我可以经常开猫罐头给你吃哦。”
　　噬元兽吃罐头的动作一顿，这人类什么意思，去他家？难道要收自己做战宠？
　　它曾经听其他异兽说过，有些人类会收服强大的异兽或异植做战宠，作为回报，时不时给予一些修炼材料，令他们进化得比同级别更快，难道这种好事也落到自己头上了？
　　大喵眼睛一亮，尊严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进化故，二者皆可抛。它已经卡在六级很长时间了，如果眼前的人类愿意提供自己珍贵的修炼材料，做做人类的走狗又何妨，它又不是什么有节操的喵。
　　大喵挺胸抬头，努力展现自己的强势的一面，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口吃，价要一点点谈，气势的强弱决定谈判的条件，它用眼神示意人类开价，还价时自己好狮子大开口。
　　姜涟继续劝道：“我给你买个宽敞柔软的猫窝，还有猫爬架，饮水器，自动猫粮机，猫抓板，对了，保证每天半个小时的逗猫棒时间怎么样？你以后不用流浪，还有各种猫玩具，定期美容和梳毛，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自己捕猎，猫罐头想吃多少吃多少，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大喵：“.......”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吃吃吃就知道吃，把我喂胖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了，高级异兽的肉很滋补，他一定打的这个主意，自己差点上当。
　　大喵头皮发麻，光亮柔顺的毛瞬间炸开，它压低身体步步后退。
　　姜涟眼见大喵不乐意，有点烦恼地道：“我没骗你，我知道你抓老鼠厉害，但是宠物也有宠物的好，你这么胖，每天吃的肯定不少，有我养着就不用辛苦捕猎了，再说猫罐头多营养啊，吃了毛色都会好不少。”
　　什么毛色！难道还想扒我的皮不成，它的皮毛可是炼制异能武器的好材料，人类肯定是想把自己骗走杀掉，这个地方待不得了，必须搬走！
　　想着想着，又觉得万分不舍。
　　本来这块工地下面有一小段灵脉，可以辅助它修炼，好不容易从蠢蛇手里抢过来，结果没捂热就要丢了。
　　这下离进化的时间又远了一些。
　　但是活了这些年，它自认为跟那些愚蠢的同类不一样，它从来不会因为脑子发热把自己沦落到危险的境地，也不会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去跟远强于自己的人争得你死我活，眼前的人类明显强于自己，虽然现在看不出恶意，但难保哪天想起来杀猫取肉，两相比较下，还是稳妥地慢慢升级比较靠谱。
　　把地盘还给大蛇也成，大喵邪恶地想，反正那条蛇看起来就很滋补的样子，一点都不比自己差。

　　姜涟失望地看着田园猫退后几步，逃也似的离开，感叹不羁的灵魂只有自由才是归宿，也没心情继续练武，干脆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拿起包，也跟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