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每天都在等投喂》凌墨夜

3、投喂第二次

　　戴星回端着打包盒往溜冰场方向走去。

　　西单这家大型商城规模不小，囊括了最近流行的各种元素，什么火锅奶茶小烧烤，网吧唱K溜冰场，美容美发加洗浴，没有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戴星回打工的地下层基本是吃喝玩乐的所在地，地上商城则是箱包衣物化妆品，分布的井井有条，休息的时候根本不用特意出来逛街，工作间隙溜达一圈，只怕捂不住自己的小钱包。

　　眼下正是各个餐饮商家休憩的时间，食客们吃饱喝足，要么去上面的电影院观影，要么去逛街，没有饭点儿那时的热闹景象，戴星回很容易便到了胡青青之前说的溜冰场，偌大的西单商城里只有一家冰场，现在天气凉了，来玩的人倒是不多，也就是节假日或周末会显得熙熙攘攘。

　　冰场老板戴星回也认识，大家都在一个商场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难免会混个脸熟，他溜达了一圈都没看到胡青青所谓的‘新人’，想了想，下意识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正背对着冰场坐在应急通道的台阶上。

　　贸然施舍容易伤人自尊，戴星回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探探口风，万一人家不需要自己这份好心，难免两人都尴尬，走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兄弟，这儿是消防通道，最好不要坐在这里歇脚，那边儿有椅子呢。”

　　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那人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傻眼了，异口同声——

　　“张磊？”

　　“戴……戴……”

　　“……戴星回，”他全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戴星回多少有点郁闷，不过既然认识，倒是好说话，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馒头上，有些纳闷，“你不是说你有工作吗……你在冰场工作？”

　　“对，我刚来几天而已，你、你怎么在这儿？”张云雷都快把他给忘了，只记得他姓戴，隐约想起他好像提过，“对了，你也在这儿工作吧？”

　　“……亏你还记得，”戴星回扯了扯嘴角，早知道是他，早知道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名字，任胡青青说破嘴皮子都不会同情心泛滥过来当好人的，“你怎么在这儿吃饭？就吃馒头？”

　　“啊……”张云雷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馒头，下意识藏到身后，有点不好意思，“不怎么饿，随便垫一口就行。”

　　“冰场不管饭，你也不能干吃馒头啊，怎么也得买份热汤配着，不然早晚得感冒，”出门在外只能靠自己，戴星回见他这两回，觉得他不像个经常出门的人，多半是家里宠着，早晚得回去，
　　“我听我同事说有人在这边干啃馒头，想着我们店里员工餐吃不完，扔了也可惜，没想到是你……”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张云雷知道他心肠好，可不知道他们店还有这种习惯，乐于助人的好榜样啊，擦擦嘴把馒头装进袋子里，“待会儿就回去干活了。”

　　戴星回瞥他那馒头一眼，干巴巴的，瞧着不像是今天刚买的，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那天跟自己吃面那一套，一双鞋子也是灰扑扑的，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着急，就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认识冰场老板，你回去我也能把你叫出来，我很快就回来。”

　　“啊？哎不用，真不用……”张云雷没想到他居然油盐不进，完全是一副要把好事做到底的态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忙离去。

　　戴星回一路小跑回了店里，把打包盒放下，随手拿了两个鸡蛋，简单炒了一下，又用另外的打包盒装好，一路小跑回到刚刚的地方，好在张云雷还没走，顿时松了口气，“你吃鸡蛋吧，店里没别的，肉沫茄子你肯定不能吃，鸡蛋没讲究，你配馒头也有个咸淡，不然干啃馒头怎么下肚啊。”

　　“这……”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饮食习惯，张云雷挺感动的，也很想吃炒鸡蛋，换做以前，别说鸡蛋，哪怕山珍海味自己都未必看得上眼，如今落魄时候，一份黄灿灿的炒鸡蛋足以让自己眼泪汪汪，只是他这份人情，自己实在是难以接受，摸了摸口袋，嗫嚅道，“我……我没钱……”

　　戴星回没想到他居然挤出这么一句，不由得笑了，“两个鸡蛋才几块，我也是打工的，偶尔也会有揭不开锅的时候，这都正常，出门在外不就是靠朋友和好心人吗，实话告诉你，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带着的钱都被黑中介骗走了，也是有好心人救济我才坚持下来的，不过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把这份好意继续传下去而已。”

　　一番话说的张云雷羞愧不已，他本以为自己一身的本事，来北京必然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没想到却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模样，甚至还不知好歹的维护那一丁点的自尊心，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落魄，将来总有风光，像戴星回这样懂得接受好意回报他人才是聪明的做法，赶忙点了点头，
　　“那谢谢你了，等我发了工资，我一定还给你，还请你吃饭！”

　　“行，”戴星回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当年自己初到北京也是如此，总觉得别人的同情是一种施舍和可怜，拗着脾气不想接受，殊不知同是天涯沦落人，别人不过就是好心搭把手罢了，“趁热乎赶紧吃吧。”

　　“谢谢，”除了谢谢，张云雷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看着刚炒好的鸡蛋，眼眶微微湿润，感觉这是他来北京之后觉得最香的一餐配菜了，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呜咽着吃了一口，咸淡适宜，鸡蛋弹软，那种香味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舒适起来，“真好吃。”

　　“合你口味就好，”戴星回看他这样有点于心不忍，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北京闯荡，是家里有困难，还是无亲无故，总有他自己的苦衷，“你在北京没有认识的人吗？”

　　“没……没有，”张云雷摇摇头，一口鸡蛋配一口馒头，连冷硬的馒头都有了嚼劲，含糊其辞，“我就是来闯闯，哪知道跟你一样，被人骗走了身上的钱，想着干几个月把钱攒够了就回家。”

　　“这样啊，”戴星回听他的意思，不像是无家可归的样子，多少放心了，“大城市赚钱容易，骗子也多，我当初是信了黑中介，你怎么回事，被骗了多少钱，报警了吗？”

　　张云雷吃的有点噎，喝了一口矿泉水，多少有些心塞，“我遇到个星探，说我适合当歌手，还给我安排了各种课程和通告，交了两万多的费用，结果没过几天他就跑了。”

　　“……啊？”戴星回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道，“星探？”

　　“对啊，见面的时候给我一顿夸，说我有天赋，有功底，当歌手不成问题，联系好人就给我出专辑，没想到……”想起那时候被人忽悠的样子，张云雷此时此刻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瞎了心信了对方的胡言乱语，居然一点都不迟疑就交了两万进去，“反正一言难尽，报警也没多大作用，就说抓到后会联系我，还说是惯犯，估计就算抓到了，我那两万块也追不回来。”

　　年轻人对当明星都十分向往，戴星回毕竟也是从十八九岁过来的，理解他的梦想，可对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敢投进两万的举动仍旧不解，只怕这位是不差钱的主儿，千金掷地毫不在意啊，“两万可不少。”

　　“可不是，跟我一起出来的朋友看我被骗，转头都跑光了，我也不能就这么回家，那毕竟是我妈辛苦存下来的，就想说攒够了再回去，等这个月发工资就好过了，”张云雷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在家里什么工作都干过，冰场算是比较简单的活了，工资不算太多，可也不少，起码得攒几千才有脸回去。

　　他还挺乐观，果然是没怎么吃过苦的人，两万没了，唯一想的就是攒点钱回去交差，戴星回看他这副不在乎的态度无话可说，每个人的背景不同，也不好过多评判，只好换了个话题，“那你有住的地方吗？”

　　“有，我这是为了多省点钱，所以吃馒头，平时少花点，不就早几天回去吗？”张云雷故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敢说自己口袋里只够买馒头和水的，本来以为找到工作能预支几天工资，哪成想老板死活都不肯，只能勒紧裤腰带坚持到月末了。

　　戴星回毕竟与他认识不久，只是多嘴问问，想着若是他实在没地方住，跟自己合租，晚一个月交房租也行，既然他信誓旦旦便不再多话了，“那就好，想攒钱也对，但别太委屈自己了，毕竟身体好才能工作赚钱，那你慢慢吃，我回去了。”

　　“嗯，不管怎么说，这两回都是你帮了我，我真的很感激，等我发工资，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的，”张云雷始终觉得不好意思，戴星回和自己非亲非故，他好心是他人好，自己不能不懂感恩，再三强调，“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我。”

　　“当然可以，反正咱们现在也算半个同事，虽然不是一家店，好歹是一个商城，如果有什么急事就过来找我，火锅店就在你们冰场对面不远处呢，”戴星回挺欣慰的，觉得他人还不错，“你要不介意，中午过来吃我那份菜，我们员工餐量大，我自己都吃不完。”

　　“我有需要一定过去，”张云雷点点头，只能如此回答。

　　“那我回去了，”戴星回也不勉强，转身往店里走去。

　　看他走远，张云雷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着餐盒里的炒鸡蛋，自嘲的笑笑。

　　谁能想到，曾经颇有名气的戏曲小角儿，今天居然躲在西单地下商城，等着别人施舍饭菜呢。

　　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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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北漂的磊子仿佛在乞讨哈哈哈哈
磊子：呜呜，饿饿，星星，饭饭！
星星：……啧
#不该随便捡流浪猫回家的，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