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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梦中往事 ...

  •   ……

      “能不能不喝了?”

      “不行。”

      “可这已经是第九种药了,还是不同的颜色……”

      “那也不行。”

      “先前喝的那些,不是肿了就是晕了,还有喝了直吐血的,还有闹肚子的,整晚睡不着的,你是在治我还是在折磨我?”

      “治绝症就是这样的,都要尝试下,不然怎么叫绝症?先前都是传统偏方,今天这个是以毒攻毒。”

      “毒?!那我更不能喝。”

      阿四偷偷伏在墙外,他已经好多天没看见小七了,这回听着里面的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话,他悄悄探出头来朝里张望,只见院中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站着。

      谢琏感觉到身后有人,豁然转身看去。

      “啊——鬼啊——”阿四尖叫着仓皇逃离。

      “有鬼?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家中有没有镜子?”谢琏摸着脸犹疑着问道。

      小七连忙提醒道,“快喝快喝,今天最后一种药了。”

      谢琏看着这一碗碧绿的汤药,“不行,我还是想先照照镜子。”

      “快喝!喝了就给你!”

      “……”

      放下空空的药盏,花小七着菜冷着脸指了指里屋,“床边那个桌案抽屉,第一格,镜子。”

      谢琏点头进去,挠了挠后背和腰侧,怎么感觉身上越来越痒。

      目送着他进了屋,花小七这才连忙收拾起晾晒在院中的一条新被子,冲出了院子,反锁了院门。

      果然,里面很快传来了谢琏的咆哮声,响彻天际,“花,小,七——”

      “晚上我照旧去青袅姑姑那边睡,你没事别出门啊明天再说!”

      ……

      半个月过去了,谢琏与这边的人都相熟了起来,同族中的男子也时常会叫上他一起外出打猎,这段时间他的心悸之症发作频率也越来越低。

      只是今日谢琏扛着一头鹿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不愉。

      刚巧小七今日也是心事重重,她今日终于研出了治疗心悸之症的最佳配方,只是谢琏病得太久,这药也不能立刻根治,只能徐徐图之,至少要吃上五六年,不知这人肯不肯在这里呆上五六年光景。

      谢琏将小鹿扔在角落,见花小七依然状若未闻地躺在躺椅上对天发呆,并未留意到他此刻的愠怒。

      他走到桌案旁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茶水,本要负气进屋,见她依然毫无反应,于是又故意踢翻了一旁的凳子,重重地拿起,重重地放下,发出一连串令人不悦的声响。

      小七终于收回了思绪,转头看着他蹙眉问道:“你这又怎么了?我今天可没有拿你试药。”

      谢琏愠红着一张脸,目光却是落在地面上,“今日我随他们上山打猎,天气炎热,我们顺便在湖边洗了个澡,我竟没想到他们对我的身体如此好奇……”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小七,眼中尽是恼怒,“我说为什么族中的那些女子每次见到我总是一副悲悯之色,原来是你……我说为何那天阿四会突然进来脱我的裤子查看,原来也是你的受意……”

      小七撇撇嘴,并未言语,谢琏见她如此,更为恼火,“你就没有什么解释?”

      “解释什么?”小七回道,“我那天不那么说,你那天晚上就被抓去洞房了,你愿意?”

      谢琏起身道:“那你也不必说我……你完全可以说我有不治之症,有疫病。”

      “我若说你只是不治之症,并不影响她与你当晚洞房,我若说你有疫病,信不信她们担心自己传染上了天天找我治,我可经不起烦,说你没有根是最好的了,多省心,你看她们再也不来打扰你了不是?”

      谢琏一时语塞,但仍是不甘心地回了句,“不必你多此一举。”

      小七眉毛一挑,没好气道:“怎么,不会你当真是想娶了十娘,恼我扰了你的好事吧?那我现在就可以去跟十娘说你愿意。”

      谢琏豁然起身,拽住她,“娶她绝无可能。”

      夏季炎热,他抓着她的手臂,那手臂上透过薄袖传递出来的柔软无骨般的触感使他心下一怔,他又似烫手一般很快松了开去。

      小七却是毫无察觉,顾自一脸恼火,抱臂说道:“我好心救你,你总怨我这么做不对,那样做不好,你们那个世界的人怎么规矩那么多。”

      谢琏垂眸半晌,转了话题问道:“配方你可研出了?”

      小七也不是抓着一两句话不依不饶的人,听他这么问,原本放下的担忧又浮现了上来,“是研出了,只是……这药你可能需要长年服用,而且这药中要用到少量神农引,神农引目前只能现配现喝,无法制成丸药长期保存,是以,你可能要留在这里很多年,如果你想根治的话。”

      谢琏蹙眉沉思,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

      果然,小七讪讪想着,嘴上却又说道:“你如今的情况出去撑个几年是没有问题,但要想不发作,还是要按时服药,估计五六年光景吧……不然我们便约定个时间,比如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你再来神灭林,我再给你送药?”

      谢琏看着她,摇摇头,“我家中离这里并不近,不一定有这个时间往返两地,不如你随我出去如何?”

      小七讶然,随即摆摆手道:“我们族中有规矩,族人是不能去外面的……”

      “若我能说服族长呢?”谢琏问道。

      小七依然摇头,“还是算了,虽然我也蛮好奇外面的世界,但我听说外面的女子规矩甚多,弄不好要浸猪笼的,我可受不了。”

      谢琏失笑,“浸猪笼那都是……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我家中……家业尚可,你大可以依照以往的性子随意为之,若闯了祸我自会保你,如何?”

      “那就更不去了,”小七斩钉截铁说道,“我虽年纪不大,但这世上可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你一定有条件。”

      “条件自然是有,”谢琏笑道,“但也不难,只要为我开方制药,保我病情不发作,其他时间你皆可随意。”

      “那也不去,我喜欢这儿,哪儿都不去。”

      “只要你跟随本王六年,金银珠宝、锦衣玉食,你想要的皆可应你。”

      “不去。”

      “那……王公将相,高门贵子,你喜欢的皆可为你做主。”

      “不要。”

      “……那……”谢琏想了想她平日的喜好,于是再次试探道,“百花糕?糖葫芦?民间话本?包君满意?”

      花小七眼前一亮,哎,居然忘了这些。

      “好!走!”

      “走哪儿?”

      “去找族长爷爷。”

      ……

      天黑了,小七已带着谢琏来到灭神林外。

      一切都发生得好突然好顺利,小七依然想不通,族长爷爷很奇怪,居然轻易就同意了,完全不像上次。

      上次她捡来的那个女子,族长可是要求她必须以留在族中不得再出去为前提的,否则就不予医治。只是那个女子后来实在太想家了,小七看不过去,就自作主张将她悄悄带出了神灭林放她走了,为此她还被族长罚跪了好几日。

      这次她被族长爷爷赶出门外,只与他关上门商谈,也不知族长爷爷同他谈了什么,竟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临走时,青袅姑姑还用力地抱了抱她,眼中难得泪光闪动,“小七啊,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做人。”

      小七:“……”

      ……

      小七也是到了应天才知道谢琏原来是个王爷。

      自从他回来之后,便忙得脚不沾地,总有看不完的批文和事情要去处理,也就吃药的那一天能见上一面。

      她被安排住在一处单独的院落中,因王府之前没有婢女,所以谢琏原打算要为她单独买些仆妇婢女,却被她断然拒绝了,她还是习惯一个人一个院子,清静。他倒也随她的意了。

      虽然是随她的意,但她的身后总要被安排几个人跟随保护,时不时还要叮嘱她几句,哪儿去得,哪儿去不得。

      她一时有些不习惯,总想甩脱他们,于是便上演了各种偷偷出门,爬树翻墙,这些倒也没有什么,总归没出什么事,谢琏也只是在吃药的时候简单劝诫她几次就作罢了,她每每默不作声,只是点头应下,下次照旧。

      某日。

      “听说城中几户世家女子常邀你同游,处得如何?可有谈得来的朋友?”

      小七扭着衣裙,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总感觉她来了应天之后,话少了很多,也不如在族中那般神采奕奕。

      谢琏微有蹙眉,“不喜欢这儿?”

      “规矩太多,烦人。”小七终于开口说道。

      谢琏失笑,“本王之前承诺你的,你可以依照以往的性子随意为之,若闯了祸本王自会保你。”

      小七怯怯地问道:“但你安排给我的随从,这也不让去,那也最好别去,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真的可以随意吗?”

      谢琏点点头,“你是王府的座上宾,随你自己就好,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谋财害命,本王皆可保你。”

      “呐,这可是你说的!”

      ……

      此后。

      谢琏:“花小七!你为何要打刘家那个嫡女?”

      小七:“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

      谢琏:“花小七!谁让你一个女子下水救人的?”

      小七:“我会泅水,为何不能救人?”

      ……

      谢琏:“花小七!你说,你自己说,你今日跟顾小宝又闯了什么祸?”

      小七:“那小子欺负子启,我们帮自己的朋友打他一顿有什么错?”

      ……

      谢琏:“花小七!你给顾大宝吃了什么,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快去给我解了。”

      小七:“他自己说的,一上课就打瞌睡,我这是帮他好好学习!”

      ……

      谢琏:“花小七,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女扮男装去青楼,还带着子启和顾小宝……”

      小七:“这不是因为那个地方我们都没去过么……”

      ……

      谢琏:“说,谁带你去喝的酒?你才多大,喝得这般酩酊成何体统,你……你这是做什么……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轻薄本王,谁教你这些的?”

      小七:“教坊司的姐姐们说,如果,男子生气了,千言万语,不如亲他一口,怎么样,是不是,心情好点了。”

      谢琏:“……还行吧……”

      小七:“这么灵验,那下次我去给子启赔罪,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画册,他至今还生我的气呢,还有顾小宝,我抢了她的匕首,还有大宝……”

      谢琏:“你敢!明天你就给我去书香斋读书习字!”

      ……

      谢琏:“花小七,本王让你去书香斋是读书习字的,不是让你去烧先生的胡子的,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小七:“我不喜欢那儿!”

      谢琏:“好好好,不喜欢那儿可以,本王命人请了教养嬷嬷,这段时间好好在府中呆着学礼仪,打发下时光也好,不要再给本王闯祸了。”

      小七:“我讨厌你!”

      ……

      谢琏:“小七,快好起来,本王已经罚了那个教养嬷嬷了,再也不逼你学规矩了,以后都随你……”

      小七:“我讨厌你……”

      ……

      谢琏:“你若想帮那个陈榕蓉,本王倒是可助你一臂之力,只是,你得说些好听的话来。”

      小七:“真的?你最好了,焉迟!”

      谢琏:“说讨厌也是你,说好也是你.....”

      ……

      小七:“我想回家找些草药,也许可以研制出长期保存的药丸。”

      谢琏:“好,等本王有空了,同你一起回去。”

      小七:“我想自己回去,等研制出来,我让人带来给你。”

      谢琏:“然后呢,你就不回来了?”

      小七:“……嗯……”

      谢琏:“你就没想过一直留在应天?在本王身边……不好么”

      小七:“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如今我已快十四了,你都已经在相看未来王妃了,我也该回去找个人开枝散叶。”

      谢琏:“什么未来王妃,你和谁开枝散叶?”

      小七:“回去再看。”

      谢琏:“不许去。”

      小七:“为什么?”

      谢琏:“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六年就是六年,少一年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小七:“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谢琏:“随你。”

      ……

      谢琏:“本王要去一趟江南巡视……”

      小七:“我要一把西湖的油纸伞!”

      谢琏:“你在府中好好呆着别惹事,若是听话,本王给你带来,若是不听话,什么都没有。”

      小七:“哼!”

      ……

      “族姐,爷爷让我来送信。”

      “族姐,我不行的,我害怕。”

      “族姐,那你快点回来。”

      ……

      “族姐,我想留在这儿……陈榕蓉和殿下都对我很好……”

      ……

      “族姐,你快醒醒。”

      “花游!你再不醒来,谢琏就要真的娶别人了!”

      花游猛然睁开双眼,“什么!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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