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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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翎歪了一下头，问：“能告诉我你想这么做的原因吗？”
林柠陟离具翎很近，近得可以看见他的眸子里还时而游动着红色火丝。
她稳了稳心神说：“具翎，妖怪工厂的员工可以变作人形吗？ ”
具翎坦白地摇头，“林叔应该跟你说过，这里大部分都是废妖，他们晚上还可以维持人形，但白天因为受诅咒影响，基本难以保持人类形态，哪怕可以，也会露出部分-身为妖怪的特征。”
林柠陟没有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复，她抿了抿嘴。
“但明天这一行，一定会遇到因为看到号码而前去求助的人类，我爸是个不靠谱的，到时候要是救到人类，他们看见工厂的员工们，怎么放心跟着我们离开……”
“回来这里建设你之前提过的人类基地。”她冷静道。
具翎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揪住他衣袖的女生，说实话，短短一晚就完成了心理状态的转换，林柠陟并没有他以为那样害怕这里。
他还在研究她的心理，林柠陟已经快声说出接下来的话。
“所以，妖怪工厂需要有其他人类去和那些幸存者交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会尽量让他们跟随。”林柠陟保证道。
她自动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艰辛的任务。
具翎轻轻地拍了拍她紧紧揪住他衣袖的手，温和地笑起来：“好，你尽力就好，不用过于勉强自己。”
林柠陟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她原以为自己会费一番苦舌才能说服对方。
她慢慢松开手，神情认真地对他说：“之前的事，对不起。”
林柠陟指的是二人刚遇见，她对他们那么戒备的事。
具翎的笑容更加深了，他对这句抱歉没回应什么，只是在转身时说了句：“柠柠，那你现在要跟我一起去开会了，为明天的冒险做准备，但看到东西这件事还请暂时保密。”
林柠陟一愣，脚步还顿在原处。
她没想到具翎这么相信她，已经允许她参加会议。
下一秒，具翎回头朝她一笑，夜风扬起他零散的刘海，他笑容满满，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
林柠陟觉得这一幕很好看——就像是在寂静的黑暗下，也有生命在鲜活地跳动。
“柠柠，你是不是还困啊？”具翎语调上扬，多问一句。
话音刚落，远处刚巡逻一圈回来的林荣，手电筒刚好照过来，听到这熟悉的兴奋语气，他表情一变，大步跑过来。
“小厂长，你别……”
可具翎已经心情愉悦到吹起口哨了，开始哼起歌来。
声音迅速贯穿整间工厂，吓得所有还在车间里工作的员工们，都跑出来喊具翎别唱了。
但沉浸在自我喜悦氛围世界的具翎，丝毫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林柠陟脸色一白，心里惊叫：‘好特么难听啊……’
尤其她还离他这么近，受到的魔音攻击最强。
林柠陟惨白着脸，快走过去扯下具翎半边身子，立即捂住具翎的嘴巴。
身材极高的具翎被迫和她平视，双目离她极近。
“具翎，我不困了。”林柠陟语气着急又有些后怕。
具翎盯着她，眨巴一下亮晶晶的眼睛，笑眼弯弯，轻轻地点头。
林柠陟这次松了口气，放下自己的手，身后这时照来有些跳的手电光，林荣已经跑了上来。
“小厂长，今晚唱得太好了，下次就不要再唱了哈。”
林荣感觉自己就像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见女儿立在旁边，皱眉问：“大晚上怎么不去休息？”
具翎率先解释，声音清晰地传到远处的妖怪们耳边：“明天早上会有特殊行动，柠柠将和我们一起出发，大家停下手上的动作，现在过来餐厅开会。”
林荣听到前面的话时还没有什么反应，但柠柠两个字一出来，他顿时心里一紧，反对的话甚至来到嘴边。
可柠柠隐含期待的眼神看了过来，他嘴皮抖了抖，终究没将那些反对的话说出来。
柠柠真的想了解他的世界，他如今还能拦住吗？
林荣没再说话，他将手电筒关上，走在林柠陟的身边，带领她往之前留意到立在车间右边，矮小宽扁的一层建筑楼走去。
林柠陟不是没有察觉爸爸的沉默，但她知道现在反而不能说什么，因为大人们最容易在这时候变卦。
因此，后面追上来的妖怪员工们很快看到这样一幕——
刚才开心得一展歌喉的具翎还是沉浸在喜悦的自我世界里，而比他落后一点的林荣两父女，互不说话，沉默得就像和前面形成两个世界。
大部分妖怪看气氛行事，没有上去这么快，只有兰利那条缺了脑干的笨蛇兴奋地冲到林荣旁边。
“林叔！柠柠！我好想你们！”
他咻一下溜到林荣和林柠陟的中间，抬起自己红肿的右手，先给林荣看，再给林柠陟看。
“林叔，你看，我被材料咬伤了。”兰利柔弱地挤出两滴泪水，“这些死去的材料竟然攻击我，好疼……”
“我需要柠柠吹吹伤口才能好起来。”
兰利期待地眨动眼睛盯着林柠陟。
突然，林荣揪过来兰利的手，“啪”一口唾沫吐在伤口上面，用力搓了搓，淡定地说：“这算什么伤，用土方法就行了。”
兰利难得露出呆滞的表情，立在原地纠结要不要砍掉这只充满口水味的手掌。
这时，猫光已经带着身下的大南瓜跳了过来，它用白绒绒的猫爪捂住自己的鼻子，眼底带着嘲讽，狂笑起来。
“兰利，你变成臭臭蛇了耶。”它故意学着兰利刚才求安慰的语气。
兰利大哭，不断捏爆猫光身下南瓜蒂里围满的小南瓜，控诉道：“你这只心思歹毒的猫！”
猫光做了个鬼脸，跳着追上林柠陟他们。
兰利哭喊追上来，身后的妖怪各使出些妖力捣乱二人的追逐，一时间，餐厅面前十分热闹。
林柠陟回头看到大家开心的模样，忽然心里有些明白为什么妖怪们会这么团结。
因为在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们是同一类，他们在相依为命，正好奇热切地观察着这个人世间。
……
具翎推开餐厅的玻璃门，身后的众妖怪都停止了玩闹，认真地跟着他走进去。
原本一行行排列的黑色餐桌，被具翎用妖力合并起来，组合成一张大型的方形会议桌。
不远处的透明橱窗，闪过一抹棕色身影，紧接着后厨响起一阵响声。
吸引林柠陟连看了几眼。
这时，具翎已经来到方桌的中心位的位置坐下，两边自动送来了椅子。
所有妖都习惯坐回自己的位置，林柠陟正想待会坐哪里，具翎就在朝她挥手，让她坐在他边上多出来的位置。
林荣看了眼具翎，没有阻拦，低声对女儿说：“去吧，小厂长是想正式向所有妖怪介绍你。”
“只有被他认可了，其他妖怪才会真正认可你。”
“爸当时也是这样坐在那个位置旁边，被老厂长认可的。”林荣多说一句，安慰林柠陟的不安。
林柠陟心里一凛，她“嗯”了一声，表情郑重地沿着具翎的发方向而去。
林柠陟稳稳坐在具翎边上的空位，突然听到具翎侧首看过来，小声地给她鼓励：“不要害怕。”
又听到他朝后边缩在分菜橱窗后面的小妖怪说话：“松瓜，工厂来新成员了，快出来认识。”
浑身泥棕色的小松鼠悄咪咪地钻出个脑袋，两只清澈的棕色眼珠怯懦地看出外面。
目光触及到跟着具翎看过来的女孩，他立即缩回脑袋，心脏砰砰地跳。
那头，具翎已经转回来给林柠陟解释：“松瓜是工厂的老员工了，别看他身板小，全厂的食材和饭菜都是由他一个人负责，就是胆子有点小……”
小居飞在半空，点评道：“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社恐。”
话音一落，松瓜飞一般落在自己专属座位上，低头不敢看着其他人。
具翎见到它来了，笑笑没再把话题放在松瓜身上。
他环顾一周，除了被外派出去的少部分人员，其他员工都来齐了。
他润了润嗓子，开口道：“大家今晚工作辛苦了。”
具翎先是肯定了大家今天的辛勤工作。
“临近黎明，但着急让大家过来开会，是因为林叔的女儿林柠陟发现了一些事，柠柠你给大家说一下吧。”
一下子，所有妖怪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柠陟身上。
林柠陟看着眼前奇形怪状的妖怪，有些妖怪虽然面容还是维持着原型，但眼神都带上了人类的情绪，就像是她本人正被冰冷地审视。
林柠陟稳了稳心神，声音稳定地说出今晚上网后的发现，但听从具翎的吩咐没将自己是利用透视能力“看”到其他地方的能力说出来。
这样说出来的话，自然可信度就大打折扣。
具翎不动声息地看着周围妖怪的表现。
一些妖怪们听完已经在想，单凭一个电话可疑就让工厂员工们白天前去调查，多少有点不慎重。
一个脾气暴躁的山猪妖捶了捶桌子，令桌子都弹了几次。
“凭什么？工厂没几只妖能在白天走动，你这儿不是让大家赶着出去送命吗？”
林荣皱眉，有些愠怒地看过去，“老朱，你这么生气干嘛？，好好说话行不行？”
林柠陟没有露出被吓到的表情，她还是维持刚才陈述时的平静，只有和她同一边的具翎发现她双手紧张地揪住自己的双膝。
“爸，没事，我会解释原因。”
林柠陟盯着老朱，一字一顿道：“凭人类身生活在阳光之下，他们不是妖怪，可以无视黑暗带来的危险；他们大部分都在白天活动，只能借光明来巩固活下去的勇气。”
“我想问，妖怪工厂真的要在这场末日灾难中偏居一隅吗？真的要为人间扫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吗？还是说建立人类生存基地，根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
“妖怪工厂的大家都很强，能把嚎叫的丧尸们轻而易举杀掉，所以你们面对人类时，是不是也会一不小心地看低了？”
说到后面，林柠陟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她仿佛成为了工厂唯一一个中立者，既看着工厂的发展，又在看着人类未来的发展。
“你们会不会心想‘啊，这么弱小的人类，值得大家大费周章地去拯救吗？’”
林柠陟看着众妖，又看向具翎，叹了口气，道：“世界上没有完全一样的种族，心思善良的永远是个体，但现实不是童话……”
“在真正的世界，不理解才是常态，唯一解决的方法是两个群体各退一步，各自放下姿态。”
“这就是我的看法，我想明天让不受白天影响的妖怪能带上我一起出去。”
“我想成为妖怪工厂的转述者，这个理由可以吗？”
林柠陟站起来，给那些形态和人类不一样的妖怪们深深地鞠了个躬，很快又站直身。
“这既是我的歉意，也是我的诚意。”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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