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马》沙隐泉

35、初次

　　“牵你的手，人群里慢慢走。我们手中，藏有全宇宙。
　　闭上眼看，十六岁的夕阳，美得像我们一样。
　　边走边唱，天真浪漫勇敢，以为能走到远方……”
　　《心酸》

　　阳光明媚的周日，何泽约了翁筱晚去新开张的场馆溜冰。
　　“早就想和你去溜冰了，一直等你的腿完全好~”
　　“我不会溜啊~”翁筱晚当然想和他一起去，却稍微有所顾虑，听好多同学说溜冰回来看看身上没有一块地方不是摔青的。
　　“我教你啊，今天就放松一下，帮你减减压~”
　　何泽带着翁筱晚朝与朋友们约定的碰头地点走去，汇合成大本营后大家来到了刚建起的溜冰场。灯光闪耀熠熠生辉，加上休息日的特惠活动就愈发拥挤，只见一片人头攒动。场上的黄金位置早已被瓜分占领，何泽一群人只能拥在场地的西北角，时不时看着拉风的发梢飞扬，从面前“倏”地快速闪过。黑压压蓝绉绉的牛仔裤朝他们这边飞旋而来，呼啸起阵阵冷风，空气在这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汹涌起排山倒海的涡流，大伙儿都对眼前一簇簇浓妆艳抹的少女抑或耳钉鼻钉都往脸上堆的肥猪流看傻了眼，仿佛在欣赏一场惊心动魄的刀光剑影，猝不及防间大本营中有一女生被狠狠擦过，尽管没有穿溜冰鞋，她还是横过身被撞飞了。
　　一开始还是轻松欣赏赞叹的气氛立马消失无影，姚天祺第一个大吼起来：“你妈的不长眼睛啊~”几个男生也纷纷嚷起火药味越来越浓的话语。可是任凭他们在一旁叫嚣，那群肥猪流少年依旧两袖清风，飘飘扬扬地继续轻盈而滑。
　　姚天祺捶胸顿足，苦于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不能拿出来让人家笑话。
　　看着翁筱晚也在一旁义愤填膺地龇牙咧嘴，何泽轻轻笑道：“看我去杀杀他们威风~”只见他一个转身，像一阵清风般飘扬起来，他一直冲着大本营这方向微笑，轻巧的姿态和淡纯的笑容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完美得一塌糊涂，翁筱晚的心头顿时开了花，花粉携带着香甜的气息一直蔓延到心底。
　　“哇，倒滑类！”大本营发起了惊呼。
　　肥猪流少年也发现了场上还有另一个把轮子驾驭得无懈可击的人存在，几个人加快速度轮番围夹何泽，何泽依旧一如往常的安泰，处乱不惊地在他们的人流中穿梭，自如得像一条溪水中闲适轻巧的鱼儿，而那些故意打扰他时而擦身而过时而肘击碰撞的肥猪流只像几缕点缀在他周围的水草，将他映衬得愈发逍遥自在。他们见何泽不为骚扰挑衅所动，也只好没趣地各自滑开了。
　　其实声势浩大的肥猪流里也有长相帅气的男生，但是不及何泽优雅不及何泽精美。看着他在场上来去自如地划出流畅的图案，翁筱晚觉得这个世界特别美好。
　　大本营的各位也匆匆忙忙穿上鞋行动起来。姚天祺率先冲出去，还满脸堆肉地笑着回头眨了眨眼，尖着嗓子阴声阴气地说着：“献丑了~”还没说完就撞上了边路飞来的一身影，两人顿时人仰马翻。姚天祺估计摔得很疼，脸都像重创般青紫起来，他趴在地上苦不堪言地憋着嘴，站不起来的身体伸长双臂求救。
　　翁筱晚正看着笑着，何泽放慢速度在她面前稍稍一顿：“快换上鞋，我教你！”
　　何泽雪白的牙齿粲然，反射出耀眼的光，看得翁筱晚有一百头活蹦乱跳的小鹿在心里乱撞，她穿上鞋扶着栏杆笨拙地走到场地边，双手紧扣在栏杆上不敢撒开。
　　何泽抿嘴微笑，伸出手来的动作却略显僵硬：“来，我带你滑~”
　　翁筱晚仿佛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侧头问：“那……栏杆，放开？”原来人激动起来真得会语无伦次的。
　　就在她还没将漏掉的心跳节拍补回来的时候，何泽已轻轻握住她用力拽着铁栏的左手：“先放开一只手，试试看~”
　　仿佛是外太空传来的声音，一瞬间竟有些晕眩，翁筱晚知道，她的脸一定红到了脖子根了，偷眼瞄去何泽脸也变成了熟透了的番茄，翁筱晚心里快乐得“砰砰砰”直打鼓，只想张嘴哈哈大笑，但是克制，要克制，却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
　　何泽动作生涩，却带着坚决的力度，仿佛他的心一样稳稳当当落到她身上，这一握下去就不打算再放开了。他将翁筱晚的右手慢慢拉离铁杆，而翁筱晚还沉浸在他温热的手心，时而灵魂出窍般神游到了幻境，时而情不自禁低下头窃窃偷笑。
　　何泽拉着她慢慢地滑。翁筱晚也早已忘了另一只手是怎么脱离了栏杆的，所有的神思都凝结在他绵绵的掌心里，双腿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天哪，那么不争气，还叫我怎么滑。思忖间，有一长串人手搭这肩地飞速“刷刷”地滑过她身边，带走几阵呼啸旋转的风。
　　“啊——”翁筱晚吓得一个踉跄，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将她的双脚迅速前推，来不及思考间，她紧攥住何泽手臂，借力拖曳着他，他迅速将身子扭转了45度，微微后仰。翁筱晚手足无措地大叫。电光火石间，稀里糊涂中，何泽一把环住了她的腰，为了维持平衡一个劲地将她往他怀里拉。像做梦般，翁筱晚惊愕地瞪着何泽，望着快被自己搂在怀里的脸扑红扑红的她，他才从刚才下意识的挽救举动中醒悟过来，面色也像苹果成熟般变化着。
　　他火速移开目光，她也闪避着眼前的他。
　　就在这一秒的僵持和闪躲间，“哗啦啦”一下，两人都双双落马一屁股坐在地上。
　　翁筱晚很想即刻爬起来，可是手脚却像酥麻了般找不到着力点。
　　刚刚的画面像明明灭灭的斑驳蜡染色彩般，渗透进还有些错乱的柔软心田，深深浅浅出无法磨灭的记号。
　　来不及细细回想，来不及埋头窃笑。就听见——
　　“痛不痛？”何泽的额头是一排密密的汗珠，眼神也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相隔几厘米的空气飘来荡去着芬芳四溢的甜腻，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心跳，感觉不到呼吸，翁筱晚知道她的脸又开始不应景地红透了，连耳朵都火烫了，只好恍不急地打破这让她要窒息的气氛。
　　她略带窘色地狠狠砸了何泽一拳：“你怎么也不站稳！”
　　何泽摸了摸头，眼光闪亮：“你这么重得拖我下水~”
　　“你不是水平很好吗！”
　　“哎，拜托我脚下的是轮子啊~”
　　一下子浓的快要凝结的味道又轻松起来，何泽拉着翁筱晚嘻嘻哈哈地站起来。
　　他的手心俨然已经潮湿，可是就这样一直拉着，谁都不想放开。
　　何泽又靠近了翁筱晚一些，再一次缩小保护范围，一排伶俐的轮子开辟出一条迤逦的线路，一排笨拙的轮子紧紧跟随在后，蔓延在他俩的小世界里。就这样首尾相连的紧密，就这样向着同一个方向，绽放出幸福的旅程，每一个转角每一弯弧度都能镌印在两人的心底。
　　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了，只是这样安静地悠悠然前进着，他不嫌她慢，她不觉他快，步履节奏浑然天成地契合着。
　　仿佛可以一生一世这般亲昵相扶地同行下去。

　　这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了几个高瘦的男人，因为年纪与这青春飞扬的溜冰场略有偏差，加之他们的眉宇眼神中满是冷峻和凌厉，所以格外显眼。在他们环顾四周扫视全场的同时，整个溜冰场的人也纷纷注意到了他们。
　　其中一个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翁筱晚与何泽紧紧相握的双手上，他迈开大步朝他们走来。他以0.5秒的速度快速打量了翁筱晚，眼前的女孩天真无邪却微染阴郁。
　　这是他们要找的人吗？真的是她吗？
　　这使男人警觉的眼光中却流露出触动而犹疑的一怔。何泽正想开口问来者何意，那人竟以不快不慢的语速说出了一句：“是翁筱晚吧，我们是市公安局警察，现有人反映至人民检察院，你与两年前袁祎的意外死亡直接相关，请跟我们走一趟。”翁筱晚丈二摸不着头脑：“是协助调查吗？当时我是在事发现场。”那人又以不松不紧的平和口吻重复一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何泽感觉蹊跷：“肇事司机不是被抓住了吗？”那人也不多做解释，略微不耐烦地严厉命令：“请马上就走。”
　　翁筱晚的一颗心沉甸甸地落了下去。
　　好不容易从袁祎离去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现又有不速之客将之全部勾起。
　　他们想调查什么？难道袁祎的死亡另有隐情？自己又能帮什么忙呢？
　　翁筱晚一头雾水，只听见何泽急切的喊着：“筱晚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说

　　小说处女作，大家多多支持，记得要收藏啊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