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讨厌早八吗》恶邪泡泡

6、“下次见”

　　虽然程澄说好了体育课请何谷喝奶茶，但这份承诺却没能等到下个星期五，因为隔天程澄又偶遇了何谷，在社团招新的场地上。
　　至于为什么程澄一个大二的学生要跑到社团招新的场地上去，全是因为在拿快递的路上李子杭看中了社团招新送的小玩偶，说什么也要给他的然然弄一个回去。
　　于是程澄被李子杭扔在一边。他在招新场地转了一圈才看见何谷，跑上前和他打招呼。
　　何谷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他穿了一身正装，上衣和裤子都板正的贴合在身上，偶尔抬手玩手机或者给新生递社团介绍表的时候，黑色上衣的袖口处会露出里面白皙的手腕，甚至隐约能看见青色的经络。头发看起来也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打理过，刘海被掀上去一部分，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朗的眉毛。
　　他胸口别了一张牌子，上面写着学风督察部副部长何谷，旁边还配了张一丝不苟的证件照。
　　看见程澄走过来，何谷站起身回应他，笑着和他招招手。
　　程澄看了眼何谷旁边害羞的两个女生，心说长得帅就是好，谁看了这张脸都得来拿一张介绍表走吧。
　　“你也来招新？还是参加社团？”何谷抽着空同他搭话。
　　“......陪舍友来领社团招新礼物。”
　　“很新奇。”
　　程澄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何谷说完就又忙着招待新生，他身后放着张椅子，程澄却没见他做过几次。
　　午后三点的太阳算不上毒辣，但也足够晒得人口干舌燥。
　　“请你喝奶茶吧，看起来招新还挺累的。”程澄在何谷休息的空隙堪堪和他搭上句话。
　　“好啊，珍珠奶茶去冰。”何谷也没和他客气。
　　奶茶店离这并不远，程澄没一会就拎着一杯奶茶回来了，放在何谷面前。
　　来这询问的人很多，但几个部长都心知肚明何谷是门面，于是把何谷安排在最中间。何谷也确实很忙，一面教有意向加入社团的人填表，一面笑着回答几个学妹学弟的问题。
　　已经快进入十一月份了，天气却不见转凉，闷得人身上出一层细汗。
　　程澄看见奶茶的壁沿流下几滴水珠，洇在木质的书桌上，何谷光洁的额头也渗出细密的薄汗。
　　“你是何谷的朋友吗？”
　　程澄正出神，听见有人说话，偏头去瞧。说话的是一个紫发的女生，胸口的牌子上写着学风督察部部长宁杉。
　　“是。”
　　“那你坐这吧，站着挺累的。”宁杉说着给程澄搬来一个小板凳。
　　程澄其实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们社团招新，但他们看起来除了何谷好像也确实不是很忙的样子，索性就坐了下来。
　　“你等何谷吗？”
　　“不是，我等我室友，顺便和何谷打个招呼。”
　　“哦。”
　　宁杉说完就过去帮何谷发了一张社团介绍表，然后好像没她的事了，就又坐回来。
　　“何谷认真工作的样子真帅啊，你说是吧？”
　　“嗯。”程澄对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感到困惑，但还是不合时宜地感慨了一句：就他这张脸，干什么不帅。
　　他盯着何谷看了一会，对方还在替几个学妹答疑解惑，交谈的过程中偶尔开朗地笑两声。他五官生得好看，眼睛尤为灵动，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人畜无害的猫咪。
　　等到那几个学妹终于走了，何谷才有空拿起奶茶喝一口，注意到程澄的目光，他举起奶茶笑着朝他示意。
　　程澄有一瞬间的愣怔。
　　“程澄。”
　　程澄听见祝黎在喊他，他回过神往出声的方向看，就看见他也穿着一身正装正往这边走来。
　　“你不是和李子杭拿快递去了，怎么坐在这？”
　　“他说他要去领那个招新玩偶，我在这等他呢。”
　　“江一帆临时有事，让我来替他招新，你和我去那边等李子杭吧。”
　　江一帆是程澄和祝黎班上的团支书，也是习新社的副部长。
　　“好。”
　　程澄想和何谷打声招呼，可他现在正被三个新生包围着，无暇顾及其他。程澄只好转头和旁边的宁杉说话。
　　“宁杉，和他说一声，我走了。”
　　“嗯，拜拜。”
　　宁杉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又看了眼何谷，对方仍然在敬业地给新生讲解社团介绍表。其中偶尔有大着胆子的女孩子提出想加何谷微信的想法，都被何谷笑着回绝。宁杉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感到一股莫名的焦躁。她挤开凑在何谷身边的新生，手拍在他的肩上。
　　“喂，程澄走了。”
　　“知道了。”

　　祝黎和程澄一左一右的穿行在人群里。
　　“你和何谷很熟了嘛。”
　　程澄听见这话，歪着头想了一会，才开口：“嗯......其实说起来倒也没有很熟，也就见过三次面。”
　　“三次？”
　　“昨天晚上，你回学校了，我在KTV遇见的他。”
　　祝黎沉默了。
　　他胳膊垂在身体两侧，拇指用力摩挲着食指关节，直到他察觉出痛意才堪堪开口说话。
　　“倒是很巧。”他心里泛起酸涩。

　　习新社的棚子也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招新就没有程澄什么事了。祝黎熟悉了江一帆的工作后坐在书桌旁边招待新生，程澄搬了个红色塑料凳子坐在棚子的拐角，无所事事地玩着手机。
　　又度过了无聊的二十分钟，李子杭终于发来消息。
　　——你在哪呢，我拿到招新玩偶了
　　——习新社招新这里，活动广场东南方向
　　——来了
　　没一会李子杭就带着他的两个巴掌大的小玩偶一起跑过来了。
　　“程澄看！祝黎也在呢，快看我的小熊！”祝黎眼下还有一个新生在咨询，他瞥了一眼那两个圆滚滚的小熊，不置可否。
　　程澄倒是感兴趣，凑过去和李子杭一起研究这两个小熊，还给出了评价。
　　“挺可爱，还一蓝一粉呢。”
　　“是啊！然然说她喜欢蓝色的，粉色的就给我了。”
　　“很适合你。”程澄坏笑着在一旁点头。
　　“管好你自己。”李子杭捏着小熊的手扬起来冲祝黎挥了挥拳头。

　　回去的路上李子杭一个劲地描述自己得到这两个小熊有多不容易，甚至舍不得把小熊揣在兜里而一直拿在手上端详，程澄很配合地在他讲到激动地时候给他“哇”两声表示震惊。
　　路过学风督察部的招新处，他暂时从李子杭“如何一步步得到小熊”的故事中分神，往何谷的方向看去。
　　秋天的傍晚来得很快，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下午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只剩下零星几个了，但何谷那里却还是围着好些人。
　　浓重的夜色马上来临，随之而来的是骤降的气温。
　　程澄看了眼何谷单薄的正装，他回想起他与何谷见面的第一次，他也是穿着一件黑色的上衣，在狭隘的输液间里，在深沉的夜色里。
　　那时候他还发着烧，低头的时候会露出一片白皙的脖颈，看起来令人身体发寒。这个角度看不见何谷的脖颈，程澄猜想着，这时他觉不觉得冷呢。还有上次，风扫在那一片白皙，他是冷或是不冷？
　　“......你说这个小熊该给他起什么名呢？程澄？程澄？”
　　“......什么？”
　　“我说......”
　　“程澄！”
　　程澄听见远处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他回头。
　　“下次见。”
　　他听见何谷这样说。
　　“嗯，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