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克死世子了吗？》瑕观

5、托付

　　太子忙下榻大步走过来，他托着起庄呈昱的手腕，扶着他起身，见庄呈昱面色发白，明显是吃力了，又揽着他的肩，助他躺下。

　　“人还没娶进来呢！偏你有操不完的心，她这样聪慧，你白担心什么？我三天两头来看你，满朝给你找神医，你嘴一张说不在了？去哪儿你？不准备给我当谏臣了？”太子给庄呈昱压好被角，顺势坐在床沿，言语中不见责备，只有关切。

　　庄呈昱面色发白，眼神却依旧温润，不显痛苦之色，唇角挂着笑，缓缓开口道：“听你一言，我只觉得她身世凄苦，身边又尽是豺狼，她今日显了锋芒，实乃背水一战，万没有回头路了。若不是因要嫁我，她也不会如此，我为她操心也是应当的。国公府人杂，也只有托付给殿下，我才放心。”

　　“行，托付给我，回头我把她纳入东宫行了吧？”太子没好气地道。

　　“只怕她不愿。”庄呈昱笑道。

　　“那我就给她赐婚，赐给她京城顶好的少年郎，这样总行了吧？”太子说着看了一眼庄呈昱，这不就是京城顶好的少年郎么，偏偏得了怪病，一年两年治不好，还瞧不出病因，只能眼看着一日日虚弱下去。

　　庄呈昱似乎有些乏力，他闭上眼道：“若她愿意，自然是好。”

　　太子叹道：“京城顶好的少年郎，你这么不放心她，就好好活着，亲自护她周全，和她白头到老，儿孙满堂，好吗？”

　　庄呈昱睫毛微微颤动，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尽力。”

　　太子怕庄呈昱太过劳累，没有再说什么，叮嘱了伺候的丫鬟几句，起身离开了。

　　庄家和沈家的婚事，很快便在京城传开，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大抵都是觉得庄家已经放弃世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娶沈家大小姐。

　　外头的传言，庄沈两家自是没管，京城的人多了去了，捂也捂不住所有人的嘴。两家都盼着把这亲事早点办好，日后，一切只看天意。

　　婚期定在九月二十一，说来也是巧了，自从和沈初筠定下婚期，庄呈昱的身子倒比前些日子见好些，偶尔也能下地走几步，午后也能坐起看会书。

　　这日太子又来看庄呈昱，庄呈昱正由小厮扶着在院中踱步。太子见状欣喜，替了小厮的位置，扶着庄呈昱缓缓地散步。

　　太子笑道：“定了亲，你身子竟好多了，你这未婚妻看样子真是你天作之合。”

　　庄呈昱笑道：“我才训了两个丫鬟，不许她们这样说。今日我好些了，她们便说是沈大小姐的功劳，来日我若不好，又当如何，岂不是全都要怪到她头上？”

　　饶是太子从小和庄呈昱一起长大，对他十分了解，这会儿一时也说不上话来。这便是庄呈昱啊……

　　“功劳应当属于太子殿下新派来的太医才是。”庄呈昱笑道。

　　太子也笑：“治病救伤，这是他们的本分，今日有起色了算他们功劳，来日若是不见起色，岂不是要罚？”

　　庄呈昱见太子揶揄他，笑道：“这如何能一样。”

　　太子感觉庄呈昱有些累了，便扶着他往内室走。

　　进了房，便有丫鬟小厮一齐来伺候庄呈昱躺下，太子陪着庄呈昱说了会儿话，等他睡着了才离开。

　　今日庄呈昱对太子说的关于沈初筠的话，一子不漏地传到了沈初筠的耳朵里。

　　沈初筠听双喜说完这话，沉默了许久。

　　双喜笑嘻嘻地道：“没想到未来姑爷还是个挺好的人，还没成亲呢，就为我们小姐着想了。”

　　长乐应和道：“就是，就是，姑爷真是不错。”

　　沈初筠看着这两个傻丫头，缓缓地道：“既然是庄世子和太子殿下说的话，想必是极为私密的，是怎么传到你的这个小丫头这里的？”

　　双喜道：“奴婢是听前院翠珠说的呀！”

　　“你和翠珠相熟吗？要好吗？”沈初筠又问道。

　　双喜想了想，自己和翠珠好像没说过话，平日前院的人看到她都躲着……双喜脸都气红了，怒道：“好个翠珠，竟然敢骗我！”

　　“她有几个脑袋，敢编排太子殿下！这是有人特意要传给小姐听的！”江嬷嬷没好气道。双喜和长乐这两个丫头，好是好，对小姐忠心，踏实能干也听话，就是脑子不太聪明。

　　“啊？竟是这样吗？是姑爷叫人传的？姑爷心眼子还挺多嘛！那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双喜一时有些糊涂，她一个头脑简单的小丫鬟根本理解不了。

　　沈初筠这会儿正在看一本花谱，在山茶这一页停留了许久。她纤纤玉指摩挲着画册上的茶花，心道，嬷嬷说得没错，这是有人故意要传给她听的，而且应该是太子派人传的。至于为什么，听说太子殿下与庄世子私交甚好，应该是想让自己日后对庄世子好一些？

　　双喜有句话说的对，庄世子确实是不错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庄世子很明事理，除了快死了这个优点，庄世子的优点又多了一个。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日后到了国公府，人多嘴杂，多长个心眼！”江嬷嬷对双喜道。

　　双喜垂下头：“哦。”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多长一个心眼，长到哪里去呢？双喜偷偷瞄了瞄沈初筠，小姐好像心眼挺多的，不知道怎么长的，平日里也没有人教她……看样子心眼子这种事，多半是天生的，她天生就没有心眼，以后也长不了心眼。

　　“小姐，你这几日烦的事，不如让世子帮帮忙？”江嬷嬷试探着道。

　　沈初筠合上花谱：“他一个病人哪能劳神，再看看，不急。”

　　江嬷嬷欲言又止，小姐真是什么都不急，不上心，好不容易要回来的产业，总得接手了好好打理才是。

　　前几日张氏已经把沈潜的三分之一产业给沈初筠送来了，有农庄，有宅子，有铺子，契书倒是一应俱全。但如今庄子是谁管事的，店铺的掌柜是谁，宅子里住着什么人，一概未交待，账册也没有。

　　沈初筠一直被关在跨院，身边也只有江嬷嬷和双喜、长乐两个丫鬟，这些事，她们一来是不懂，二来没办法出府解决。沈初筠前几日提了一嘴这事，江嬷嬷一直放在心上。

　　见沈初筠不愿多说，江嬷嬷也没有追问，毕竟小姐做事，素来随心。就像上次默不吭声地就做了那样的大事……说不定小姐心中有主意了。

　　这件事不问，不过另一件事，江嬷嬷觉得还是得说一下。

　　“小姐，如今您身边，就奴婢三人，依制得添不少人，您心里有章程没？”江嬷嬷问道。

　　“侯府会给的。”沈初筠缓缓道。

　　江嬷嬷皱眉：“侯府给的人如何用得？”

　　“不用，做样子。用你们三个就够了，不必再添。”沈初筠似乎不想再说这事，起身离开内室。

　　江嬷嬷长叹了一口气，心想，小姐到底是信任她们还是不信任她们。说信任，小姐之前做那些事，她们全都不知道。说不信，小姐又不要旁人来伺候。她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如今越来越看不懂了。

　　“嬷嬷！你干什么叹气啊！”双喜不解地问。

　　江嬷嬷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丫鬟，还是觉得小姐身边该添两个聪明得力的，这两个实在笨得没眼看，教也教不会。

　　“叹你太笨了！”江嬷嬷没好气地道。

　　“小姐就喜欢我笨呢！”双喜一点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道，“小姐聪明就行了啊，我都听小姐的。

　　江嬷嬷觉得跟这丫头没话说，自行做事去了。双喜颠颠地去寻沈初筠。

　　果然没过几日，张氏就给沈初筠送了六个丫鬟过来。其中那日给双喜学话的翠珠也在，另一个沈初筠认识的是张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叫碧桃。另有两个模样极好的沈初筠没见过，一个叫流苏，一个叫飞烟。还有两个说是新买的，侯府还没给取名字，叫的还是在家的本名，一个叫林二丫，另一个叫周三妹。

　　沈初筠看了一眼几人的契书，除了碧桃是侯府家生丫鬟，其余几人都是外头买的，死契。

　　沈初筠没有与这几人多言语，只将她们交给江嬷嬷。

　　江嬷嬷对这几个人是一个都不喜，翠珠和碧桃定然是二夫人的心腹，那两个狐狸精看着就不是好东西，一看就是存了爬床背主心思的。那两个新来的也不是好的，满眼的精明算计！二夫人到底是多歹毒的心肠，才送了这几个人来，存心不想让小姐好过。

　　江嬷嬷指使着这几人狠狠地做了两天活，连跨院地上的砖，都让她们擦了一遍，几人各怀心思，也没闹出事来。双喜成日拿着拂尘指挥几人一会儿做这，一会儿做那，俨然大丫鬟的派头，乐此不疲。当然小姐身边，她们一个也别想靠近！

　　婚期将近，江嬷嬷发现沈初筠话越发少，时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说是看书，却好久都不见她翻页。沈嬷嬷问了几次，沈初筠都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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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眼中庄世子的优点：青年才俊，京城最好的少年郎……
沈初筠眼中庄世子的优点：快死了，会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