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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刘莹抓痒 ...

  •   傍晚,殷红陪着我从学校的操场晃悠到五台山的足球场,再从足球场晃出来,晃到篮球场。一路上,我如有神助,滔滔不绝地对他谈起我为什么选择莫泊桑作为我的毕业论文。我向他强调说,这对我很重要。
      殷红说,为什么重要?只要能通过答辩,选谁倒也无所谓。
      我口若悬河地对他复述了几部莫泊桑的小说;每一部小说之后,我都会激动地加以评论。我的脸,涨得红彤彤;殷红看到我脸上红光闪闪,小心地问我,夏凌生,你是怎么了?
      他说,听你的口气,好像你发现了宇宙的终极真理。
      我严肃地停顿片刻,说到,“是的,我发现宇宙真理就在莫泊桑的小说里。他可以治疗我的失语症。”
      然后,我便使出浑身解数向殷红解释我的失语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殷红说,妈的,一个下午都听你一个人滔滔不绝,你这也叫失语症?真是见鬼了。
      说完,你伸手一招,一辆公共汽车停下来,他爬上车就往他在奥体中心的住所赶去。
      我站在原地,心想,滔滔不绝难道就不是失语症的临床表现?
      我转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脑袋里依然想着殷红。
      隔了好一段时间,我一直蜷缩在住所里读着莫泊桑的小说,时不时记下几个想法。我坐在马桶上饶有兴致地读莫泊桑的通奸小说,我懒洋洋地躺在地板上读莫泊桑的心理恐怖小说,我出门地时候必把莫泊桑的小说揣进包里,就像杨薇出门的时候,在包里揣上了围巾用来把她的包撑起来。
      杨薇在大一的时候告诉我们:四年后她一定要离开这个国家。殷红认为,她是英伦电影看多了。因为她在我们面前痛斥好莱坞,竭力推荐任何一部英伦电影。事实上,伦敦腔令她着迷。
      如果仅仅是因为迷恋伦敦腔,她完全可以这样来表达自己:四年后我一定要到英国去读书。至于像“四年后我一定要离开这个国家”这样的表达更加适合殷红。因为他处处感到不顺心,一心想要逃离学校逃离这个城市。
      白羽凌说,问题是这个国家所有的城市都是一个样,所以殷红只有选择出国。不过,至少我从来就不怎么了解殷红的家庭背景,我们也很少会把他和出国联系在一起想象。
      殷红比我和白羽凌两个人读的书加起来还要多。而我和白羽凌中的任何一个人,读过的书,比起杨薇,钱文,还有吴晓路这三个人加起来还要多。事实上,你会渐渐发现吴晓路不读书,他只读女人的身体。
      既然殷红读了这么多书,我把自己的精神困惑讲给他听,他至少应该给提出十个八个解决方案才对,无奈这家伙根本就不能理解我。
      如果殷红都不能理解我,我不知道我还能指望谁?有一天白羽凌突然对我说,夏凌生,你有失语症?
      我说,是的。你怎么知道?
      他说是殷红告诉他。然后白羽凌又告诉我,他也有失语症。
      这有些奇怪,还有些令我感到惊诧。像白羽凌这样目标明确的乐观主义者,也会有失语的时候。
      白羽凌向我提到最近不知道和别人怎样交流,不知道和别人如何说话,这让我感到很突然。他说,听到自己的声音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感到害怕。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只能在内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回应他:活见鬼!我也是啊。接着,我开始有些担心,如果他问我这是为什么,我该怎么回答他呢?
      事实上,他就是这样问我的。
      “我觉得你们都知道。”我说。
      “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干嘛还要跟你哭诉?”他说“哭诉”;瞧这个词语用的。
      “不是,我并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我。”
      人们是不是总是用同病相怜来抚慰不安的灵魂呢?至少,这是一剂不算太坏的药。
      白羽凌看着我,然后撅起嘴,慢慢地再抿起,他的眼睛开始在我的脸上来回的躲闪。

      殷红和杨薇一样,总是搭地铁在住所和学校之间来回奔波。殷红还有个令人困惑的地方就是他总是想望逃出学校,却又是他们这一伙人里待在学校时间最长的一个。
      “既然你这么讨厌这个学校,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多时间在校园里?”白羽凌问他。
      殷红说,“也许我还想在这个学校里蹭到一点什么。比如,到你和夏凌生那里蹭上一顿饭。”
      那天晚上,我,白羽凌,还有殷红三个人闲扯着穿过学校南苑的生活区,接着穿过一条街道。
      他们拐上一条上坡的石阶,这时话题转移到了旅行上。挑起这个话题的是白羽凌。他开始讲述他的家乡总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苍山绿岭。
      这倒是有点奇怪了;因为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要去旅行,倒是更像思乡心切。
      现在是十月中旬,接下来还有近两个月的课程。这个学期,我们只是在开学第一天浮出水面给大家亮了亮相。庆幸的是,只有三门课程;如果我们没有出现在课堂上,三个老师也并不会想念我们。于是白羽凌说到兴奋处就提议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我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不知所以。旅行听起来不错,但是总觉得不是我的风格。想想脑袋里就会出现一个令人讨厌的旅行马桶包和肮脏的盥洗室。
      “那你想干什么?”白羽凌问到。
      “出去旅行,这个点子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殷红和我持一样的观点。
      那条巷子又窄又长,两边是很高的围墙。这是在市中心不容易看到的深墙大院。大院内有灯光漫射出来,照在我们的头顶上,而巷子里依旧是黑乎乎。所以,我们能够看到对面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手牵手,却无法辨认出对方是谁。
      走近了,那个男的,突然大声叫喊起来。那是吴晓路。我们三个人停下来,却对吴晓路身边的刘莹更感兴趣。
      吴晓路从来都去上课,不过他选了一门佛学选修课,这让他收获了刘莹,他们在课间休息的当儿,相遇在教室外走廊尽头的窗口。她在课堂上就已经注意到他,因为他来去像一阵风似的,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而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孩长久以来一直寻找的正是他。他们一起密谋将青春挥霍,献给对方自己的生殖器。
      如果你没见过人们怎么样被爱滋润的幸福模样,你真应该看看吴晓路和他的女朋友。
      有时候,人们抱怨这个城市乱糟糟的,就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又因为缺乏润滑剂而高度磨损,甚至遍体鳞伤。白羽凌就常常这样对着我抱怨。我猜他一定是想家了。但是如果你见过吴晓路和他的女朋友待在一起,你就想修正白羽凌的看法。
      最新的结论来自吴晓路,他说,那些抱怨全都是来自性压抑。
      吴晓路略显兴奋的语调显示,他遇见我们真是有点喜出望外。从他一贯充满跳跃思维的大脑里蹦出来的句子似乎在告诉我们,他的表哥生病住院了。听到这里,我想告诉他,他或许应该叫个车去找钱文。而不是到这里来找我。因为钱文会借钱给他。
      “我马上就要疯掉了。我表哥躺在医院要死了,我现在却在这里瞎晃悠。他妈的,我刚才跑到你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都是被这个事情给急的。我看到你们简直就像国统区的人民看到了解放军………”
      我在琢磨国统区的人民看到了解放军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殷红说,你他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吴晓路住嘴扭过脸看看他,突然不说了,因为殷红和吴晓路一向不怎么搭理对方。殷红说吴晓路华而不实,满嘴胡说八道,没一句可信的。现在他说他表哥生病躺在医院里,十有八九又是他在瞎编。后来证实,当天晚上他只是想撇开刘莹,他压根就没有表哥。
      他拉起我的手走到旁的黑地里,拖我照顾刘莹一个晚上。
      我说,“一晚上是多久,你不会是想让她住在我那里?”
      吴晓路点点头,说,没地方去了,只能去你那里了。
      我说她干嘛不回宿舍去。
      吴晓路面露为难之色,然后掏着我耳朵说,她身上生了疥疮,宿舍人将她撵了出来。
      我一听立刻火冒三丈,这么个极品要塞我到那里去,难道我是变形金刚吗?我说,吴晓路,你滚蛋,你赶紧把她带走。
      吴晓路嬉皮笑脸地对我说到,你看吗,他们聊得多开心,我走了。
      说完,吴晓路急步向巷子深处走去。我一转身就看到白羽凌,殷红围着刘莹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聊着什么,刘莹则显得特别开心。这女孩上身T恤,下身一围小短裙,肤白如雪,这么看都不像那种不讲究卫生害了疥疮的女孩。
      四个人一起往我的住处走去,我有意无意地走在后面观察着刘莹,也没见着她抓痒,也许是吴晓路胡说的,想叫我们离刘莹远一些。
      走到楼下,殷红提出去超市买点啤酒回去。这个主意蛮好,三个男生把一个女孩喝醉,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白羽凌陪着他去买酒。我和刘莹则上了楼道,楼道里灯坏了,我走在前面提醒她小心脚下,她默不作声,下面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奇怪的“喳喳喳喳”的声音,错不了,她正在黑暗中抓痒••••••
      刘莹有点古怪,在班级里很少和别人往来,也不怎么去上课。她与同宿舍的人相处的也不好,所以吴晓路提议她回宿舍,她异常反对。
      殷红会评价吴晓路只能找到这种性格发育有缺陷的女孩。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只能放下一张桌子,连沙发都放不下。卧室超大,带阳台,电视和沙发都在那个屋子里。我把她领进卧室,叫她在沙发上坐,随手将屁股旁边的书推开。这时我看到她白皙的胳膊上一道道红色的抓痕,叫我触目惊心••••••

      楼道上穿传来脚步声,然后白羽凌和殷红把一箱小矮炮啤酒搬进房间里,刘莹立刻对我们声明说她不喝酒。
      白羽凌说,少喝一点没事,这是啤酒,就当饮料喝呗。
      说着撕开纸箱,给她递过去一瓶,她没接。白羽凌说,吴晓路跟我们是特要好的朋友,你跟我们还客气啥的,喝呗。
      我听着有些发晕:刘莹肯定不是客气。疥疮当然是忌酒的,喝了更痒。她现在已经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了,白羽凌还一个劲儿的劝她喝酒,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我在想要不要把疥疮的事情告诉白羽凌和殷红,转而一想,要是告诉这两个家伙,估计他们拍拍大腿,编个理由都要走人,留下我一个人陪她。可要是不告诉他们,万一••••••
      刘莹既不说话,也不接酒瓶,一时场面有些僵持,我赶紧上来打圆场,说,人家女孩人,不喝就算了呗。
      白羽凌忽然像是发了癔症,对我一挥手,说到,“谁说她不喝酒来着,嘿嘿。上次我们一起在云家聚会,她不是喝得比杨薇还要多。”
      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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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莹猛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嚷道,我操,我喝。
      简洁又粗鲁,把我们吓了一跳。白羽凌的脸都红了。
      殷红已经就地在地板上坐下来,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开始看球赛。
      那天晚上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几个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刘莹则像发了狂一样,在身上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然后她是在忍无可忍,就跑进了卫生间里洗澡。白羽凌问我,这女孩什么毛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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