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难求》青弋水阳

21、第十九章 长安

　　来的人姜殷认识，是南疆王落星辰最重要的助手，冯鑫。冯鑫见到姜殷就上前见礼，寒暄之后就讲起了他们所掌握的有关山匪的消息。

　　山匪虽然盘踞在南州的山区，人却不是南州人，听口音像是再往东南边的宿城或是梧州。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那帮山匪还没有那么放肆，落星辰亲自来了一趟，抓了十几个人回去也就消失了一段时间。

　　那十几个俘虏不过是旁边宿城的农民，刚刚被山匪收编，对山寨中的事务都不太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头头是谁、哪里人。只知道最顶上当家的是个强悍的女子。而他们跑得慢，在山里不怎么识路，才被抓了。十几个人都是一副老实样，关了几天就给放了。

　　不过，一两个月后这批核心人物组织了新的力量再次出现，挑了个地形更加复杂的山头重新开始行动。

　　他们对官商的堵截也更加“高明”。派兵来半个月都见不到山匪一面，有次甚至山匪专门派人过来对着官兵叫嚣：我们当家的说把在你们这当职的那个皇女叫过来瞧瞧！

　　“哇，”姜殷听了冯鑫的讲述大为震惊，忍不住发出了赞叹。不为别的，只为山匪的豪言壮语。倒也不是说姜殷对自己带的人或是自己的谋略多么有信心，她只是单纯地喜欢别人放狠话。看到别人这么自信她就很兴奋。

　　既然如此，她势必要好好会一会那个当家的。姜殷没有很高妙的作战计划。只叫华章通知要通过这道关口的商贩可以过道了，还有阻滞的官商队也叫她们过来。

　　不过一日的时间，驿站外就聚集了不少商贾队伍。姜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向她们保证此次出行会有精兵随行保护，早晨山中雾气散开之后大部队就向前出发。

　　一路上所有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姜殷不愿做消耗时间的事，从出发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方法。上京城带来的精兵穿成普通商贾模样混在队伍之中，等到返程便都是精兵队伍，姜殷也在队伍之中，实地走了个来回。

　　隔天姜殷收到了一封来信，是皇帝派人送来的，信中说在她走后的第二日晚上祁境就发动了，两个时辰后顺利产下一个男孩，叫姜殷取个名字。

　　姜殷咬着笔头想了一会，觉得孩子是祁境生的，自己来取名字多少对他有些不公平，于是大笔一挥，回信中写着让祁境做主。

　　一连大半个月，山匪都不曾出现。这让姜殷觉得有些挫败，她甚至找人穿了她平日在南州处理政务时穿的衣裳骑马走在最前面，也没见除了队伍之外的任何人。

　　剿匪进行到这一步似乎是到了困局之中，唯一得到安慰的是这些天从这里走过了不少商贩，两地经济上的往来逐渐恢复。

　　可这都不是解决的办法，山匪一日不除便留下了一日的隐患，既然她大老远从上京赶到此处，就是为了彻底肃清这件事，哪怕再等一个月，自己也是要继续等的。

　　据姜殷结合各方消息的推算，应当用不了多久山匪就会出现。距离他们上一次大规模地得逞已经过去两个月，山下已经算是被他们封锁，去往另一边要翻过好几个山头还不一定走得出去。

　　即使他们能出去，姜殷也叫梧州的官员守在那里。

　　总之，未来的七天之内必定会见分晓。

　　在干等着山匪出现的这段时间里，祁境写的家信倒是隔一日就会来上一封。

　　每次有人给她送信，她都能感受到他们关切的目光，不出七日，她带来的和驿站中停留的人都知道姜殷刚刚成婚，还有了一个孩子，同王夫的感情极好，王夫格外挂念她，家信不断。

　　信的内容大多是关于祁境和姜长安的生活里的琐事，比如刚出生的姜长安长得似乎不是很漂亮自己都不敢告诉她，但是过些天发现其实还可以，白白胖胖的，笑起来周围的人都说好玩。浮光特别喜欢长安，没事总喜欢跑到他的摇篮旁边看着他、碰碰他的小脸。

　　祁境给孩子取名长安，姜殷觉得挺合心意，一听就质朴好养活。文末祁境总会说自己如何如何想她，若是忙便不用回信种种。

　　姜殷只回过两封，一封是表达对长安这个名字的肯定，另一封是表明现下的情况：短时间内回不来。

　　对于姜殷来说姜长安像是一个放在家中的小礼物，她自然也想回去亲眼看看，不过只要祁境不提醒，自己也会偶尔忘记。

　　四天之后，像姜殷期待的那样，山匪终于露面了。那日正好有一个大型的官商队要过路，姜殷特意让其他的队伍不要跟在官商队后面，队伍中的人大部分换成了精兵，自己也穿上寻常官兵的衣裳混入其中。

　　一颗石子打在板车上发出的轻响引起了队伍中所有人的注意，姜殷走在队伍的后面，抬头看向山上空无一人。

　　周围人的戒备起来，走了半程还是看不到一个人，反而石子收了几颗。对方像是在跟她们玩闹，这样的举动让姜殷心中隐隐产生了不小的火气。

　　“小心。”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裳的姑娘拦在了姜殷面前。

　　草丛中逐渐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那是一个个头上做了伪装的山匪，脸上涂抹着彩色染料，只能看到那一双双渐次出现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山匪见有人发现了她们，也就站起身来，又忽的转身跑开。

　　姜殷一眼就瞄中了山匪口中的当家的。因为她不但穿得特别，一看便知身强体壮，而且她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姜殷，里面满是挑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纠缠。

　　等了将近一个月才见到一面，姜殷立刻就上前追了过去，她的身后也跟着好些士兵，可是这些士兵慢慢地就不见了，在姜殷掉入山匪的陷阱时，只剩了一个，就是那个穿着暗红色衣裳的姑娘。

　　两个人被网住，吊在了半空中，不过好在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姜殷随身带着匕首，不用拔剑，没两下就从网中脱出来。从网中出来之后，姜殷发现了更大的问题，她和另外一个姑娘都不认识路，天色也渐渐要暗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山中格外空旷，周围也不见人影，姜殷觉得应该开口聊聊。

　　姑娘很恭敬，“回禀殿下，属下叫李小河。”

　　“你怎么能一直跟着我的？”她跑得不算很快，但在府中没事的时候也经常活动，要在森林中跟上她那左右不定的急转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李小河在姜殷面前站直了，认真回答道：“属下得到的命令就是保护殿下。”

　　望着姑娘小麦色的皮肤和脸上真挚的表情，姜殷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格外具有魅力，她身上有作为士兵的感觉：坚定以及强大的能力。一个女子能够出落成这样，家中母亲长辈定然骄傲非常。

　　姜殷笑了，继续向前走，“是吗？那你做得不错。”

　　“谢殿下夸奖。”

　　“是谁给你下的命令？”

　　“何思光统领。”

　　姜殷此行从上京城中带出来的是一支人数较少的精编队伍，叫金钟军。带兵的何思光统领姜殷早前就知道，她的年纪比一般的将领都大些，经历也更加丰富。在军中蛰伏了二十八年，在八年前的剑门之战中就是她生擒了敌军的一个副将。

　　因此她在军中也开始崭露头角，从一个小士兵变成了如今的金钟军统领。

　　起初还有不少人说何思光幸运，可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带兵多年依旧跟随新兵训练，金钟军在她的带领下从特编四军的末尾摇身一变成军中“二甲”。

　　既然是何思光叫她来守着自己，此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你从前是在几军？”

　　“回殿下，三军。”

　　“那你应该认识我身边的那个侍卫。”姜殷指的是华章，四年前她被姜殷收入府前，就是在三军中任职。面前的李小河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左右，同华章差不多大的年纪。

　　“是。属下认识华侍卫。”

　　“好，那你跟我说说你们在三军中的事。”

　　李小河听了有些为难，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一会终于开口讲起来。

　　李小河的腿脚功夫不错，嘴上功夫就没有那么让人满意了。不过即使这样姜殷听得依旧津津有味。

　　因为不识路，姜殷跟在李小河的身后走，李小河虽然没有来过三头山，但是走过的路她记得住，二人磕磕绊绊地走好歹没有原地打转。

　　再一次被同样的手臂拦住，姜殷知道故事的发展转向了坏的那一方。不得不说，李小河的极为警觉，在姜殷感受到危险前就把她护在身后。

　　微微转头，看见对面的一行人脸上灰黑的颜料在黄昏中变得诡异起来，让他们像是山林中昼伏夜行的鬼怪，正在等着不知死活的人闯入他们的地盘。

　　她们手中拿着的大刀在夕阳的照耀下闪出光芒，一大片，星星点点洒满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