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乱七八糟的的脑洞2》小羊熊

8、第 8 章

　　贺天抬头，有粒雪花落在他睫毛上。

　　冰冰凉凉，像那人的泪。

　　他有段时间没回这座城，但街道似乎与几年前并无差别，拐角炸串小摊甚至更换了自带闪光的招牌。

　　驻足街道口，贺天静静注视年过半百的小摊老板忙碌，他手指时不时触碰放在兜里的丝绒小盒，隔着布料也能触碰到的银色纹路，现在却如无法破解的诅咒缠绕在指尖。

　　来到炸串摊前坐定，贺天目光落在不远处紧闭的校门。夜幕下，围墙上的涂鸦就如张牙舞爪的鬼影依附在老旧墙面。他似乎都无法辨认哪里是跟莫关山一起按下的手掌印。

　　那时他们还可笑的相信未来永不分开。

　　至今，贺天还能清晰回忆起昏黄灯光下，莫关山浅色眼睛里满心满意的欢喜与雀跃，以及手指扯住他校服衣角沉甸甸的重量。借助小巷子杂物的遮挡，黑暗中他们双唇蜻蜓点水般相碰，贺天甚至能闻到他唇齿间冰镇的橘子汽水气息。

　　可真凉啊，他怀念了整整五年。

　　2.

　　炸串老板打量小吃桌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不禁替他感到憋屈——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子就这么蜷缩在摊位的塑料椅上，长腿都快折叠成两根竹竿。

　　或许是来怀念年少青春的大人？老板不敢确定，毕竟上次也有两个人干坐在这张桌子对面，点的炸串跟小山堆般高，可谁也没动筷，两两相顾无言。坐了个把小时，最后把东西都分给了晚自习放学的学生。

　　将新串好的土豆片卡在架子上，老板收起八卦的心思，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他没时间猜测坐在这里人的过往。

　　但是那面被学生涂画的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老板开始热油，锅中雾气氤氲开寒冬冷气，那面墙早已被学校喷过好几次漆，上面的涂鸦还是秋天开学前一群毛头小子画的。

　　打火机点火的声音格外钝涩，老板见那气度不凡的男人好几次都点不着烟，好心扔过去个打火机：“点完藏在调料盒里面，那群学生就喜欢跑这里借这东西。”

　　只是男人抬头的瞬间，老板愣了愣：只不过打火机没气，这人怎么还哭了？

　　3.

　　劣质香烟呛的贺天不住咳嗽，甚至令他忘记被炸串老板看见红眼眶的窘态。答应出国后贺天快速脱离先前没钱的穷酸，拿到卡的当天他甚至包下一整个会所供全班玩乐，就当出发前最后一次践行宴。

　　他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在莫关山面前，在众人掀翻屋顶的高呼喝彩声中满怀喜悦的注视莫关山。明明是很浪漫的事情，可贺天偏偏想不起来莫关山的神情。

　　是喜悦？是惊讶？还是如浪漫爱情小说里所有的结局那样，两人在掌声中相拥？

　　贺天不记得了。

　　他怎么能不记得呢？

　　烟头在昏暗中明灭，贺天仰头盯着昏蒙蒙的天空，瞳孔几乎紧缩成一点。

　　“嘿！哪个班的？逃课出来抽烟？！”

　　打断贺天回忆的是一声再熟悉不过的高呵，他平视来人的眼睛，在那人惊讶的目光勾起嘴角：“主任，还在抓违纪学生呢？”

　　4.

　　老板认得这人，说起来抓逃课的学生还有这炸串摊一份功劳。看来这点不着火还哭的男人是他学生，可主任盯着人家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名字。叫什么来着，贺天？

　　显然，老板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真实身份。主任要了好几瓶酒，说是当年要不是那救命笔，那些孩子或许就在重症监护室里救不回来，命丧那场震惊全国的校园凶杀案。

　　这么听来，这个男人是个好人。老板在心里评价，并暗自决定亲手给他们上一盘最受欢迎的炸串搭配。

　　可情况并不如老板所料，那名贵气逼人的家伙直接抓住主任的领子，两人纠缠中摔倒在地，塑料杯叽里咕噜滚了一地。

　　他听到那名叫贺天的男人几乎是咆哮着逼问那笔钱从哪来的，原本盛气凌人的教导主任似乎瞬间老了几十岁，眼睛都透露出灰败。

　　主任说，莫关山。

　　莫关山？老板愣住。

　　这不是高三还在自己这里打工到半夜才回家的可怜孩子吗？

　　5.

　　贺天无法形容得知那笔供莫关山读完大学的费用，被用来拯救他不认识人的那份心情。

　　太阳穴处青筋鼓起，贺天哪还有先前器宇轩昂的模样，现在的他宛如位西装暴徒。主任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哪里受得住太子爷气场全开的压迫，抓住椅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关山自己将那笔钱交给学校的。”主任知道那件事情的内幕不敢全盘托出详情，只得隐晦告诉贺天如果莫关山不交出这笔钱，或许连高考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像他接下来所说：“关山只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办法，他也要生存啊，贺天少爷。”

　　这四个字如同热铁压在贺天心头，烫得他浑身发麻站不住脚跟，烫得他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贺天想起来了，那天单膝跪献上玫瑰花时莫关山脸上的神色，以及那句轻的不能在轻的——小少爷。

　　6.

　　老板不能眼睁睁看着东西就那么躺在灰尘里，凑上前捡起餐盘将其扔回摊位后面的大水盆里。主任这才注意到另一人的存在，勉强对他笑笑：“老板，出摊了？”

　　“出摊，出摊。”两人间的交流暂时转移了这位少爷的注意力。见那条围巾就这么随意甩在地上，老板都想帮忙捡起来。

　　不忍心看主任失魂落魄的模样，老板悄悄递过去一根点好的烟帮助他稳定心神：“不着急，慢慢说。毕竟是关山的朋友，肯定跟那孩子有些相似，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主任苦笑：“他们算不上朋友......”当年两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贺天又算不上低调的主，他留下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人，却不知道关山在学校里都经历了什么。

　　有那位压着学校也不好出面，只得逼着关山转到实验班，在全尖子生的班级中才没了不少白眼跟冷嘲热讽。

　　但是一些下流的绰号，主任现在听都觉得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