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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悲爱情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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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所有重要的事情都是在夏天发生的,而对那位被逼着长大的孩子,他只能仓皇逃窜在一日高过一日的气温中,回头看看早已破烂成淤泥的回忆。
这座城市虽然在十大幸福城市中占据一席之地,但那些觥筹交错富丽堂皇的地方只属于这座城市顶尖的富人们,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今天晚上吃什么才是他们操心的事。
一个街区之隔便是老城区,这里的房子户型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斑驳的墙壁喷着鲜红的拆字,这个字存在了三年五年甚至更久,旁边是刺头青年用马克笔画着下流的图案。
从街边的分类垃圾站似乎能看出这片街区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没有人在乎这个,他们甚至连多走一步将垃圾扔进桶里都做不到。
烂菜叶臭鸡蛋还有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瓜皮就这么乱哄哄的堆在一起,这里是蚊虫的天堂。路面深深浅浅,若是哪只脚落错了地,飞溅起来的脏水扑在鞋面裤腿令人浑身发毛。
而新上任的警官展正希却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记录违章停车的相机自踏入这里便没再休息,罚单一张又一张往下撕,正当他拍下最后一辆车准备离开时,一辆破面包车突然急刹在斜前方,大刺咧咧停在路边。
“......”
展正希微微压下帽檐,迈开腿走近后敲了敲这位不仅眼瞎还胆大包天车主的车窗:“同志...”
车窗降下,他与那人对视。
展正希倒抽一口凉气:“莫关山?”
“后来呢?正义凛然的展警官给乱停车的小毛毛开了一张罚单?”
见一站在吧台前给抽烟盯着照片的爱人推过去一杯养乐多,过肩的头发被他用一条镶满碎钻的黑色发带松松挽起垂落胸前,他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是他们四个毕业前的一张合影。
“我以为这张照片在搬家的时候弄丢了。”他拉开椅子坐下:“贺天出国的时候不都把他未来几年都安顿好了吗?毛毛只需要在那个超豪华别墅里面等贺天回来不就成了?我说前几年那人怎么突然发了狗脾气,原来老婆跑了。”
展正希没有说话,烟蒂被人按灭丢在烟灰缸,他想起白天撞见几年未见也没联系的莫关山,他们都在社会的磋磨下或多或少变得圆滑世故,可莫关山还是一副有些疲倦的少年面容。
如果他没看错,副驾驶上坐着的压迫感极强的男人,应该是贺天恨之入骨的蛇立。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贺天知道这件事么?
“见一,你还记得蛇立吗?”
“谁?”
“折磨过莫关山的那个。”
见一握着玻璃杯的手猛的收紧:“那个变态东西,他不是被贺呈弄进去了么?”
唇齿间全是养乐多甜腻腻的味道,展正希又不敢确认了,毕竟当时那人戴着帽子口罩,他只能认出一个大体的轮廓,五六年没见,对方肯定变了样子。
“......”
“莫关山和贺天分手了?”
“你不知道?!”见一差点被呛着,“好像是莫关山说的,刚巧不巧就在贺天飞机落地那一刻提出来的。
贺天疯了一样要回国,但他爸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走哪能让他这么容易回来。当时你好像在封闭训练,你出来我也把这事忘了,那段时间我也没见着莫关山,贺天的通讯设备都被没收走了,这俩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掰了。”
“突然提的分手?”
“嗯,都带贺天见过家长了。”
“倒也不用担心。”
见一笑眯眯的在展正希脸上印下一吻:“贺天过几天就回来了,他跟他爸那场战打赢了,到时候把莫关山绑到他面前好好说清楚不就行了。”
直到热水从头上淋下,莫关山才撑着墙壁吐出一口气。今天又是超负荷搬货量的一天,他忙到连震惊为什么会碰到一身警服的展正希都没空。
搓揉洗发水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现在只想洗完澡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当年恣意妄为的他早已没了资本,莫关山就和无数普通工薪阶层的人一样,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发工资,什么时候才能交上欠了好几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可以放开肚皮吃一顿胡同口的烤肉。
浴室里腾起了朦胧的雾气,他擦去镜子上的水珠盯着里面被水蒸气熏红了的自己,抿抿嘴对着镜子呼了口气食指轻轻写了一个天。
下一秒他又飞速擦去,警惕的看向被人拉开的浴室门——之前有锁,被蛇立弄烂了。
“在家怎么还把门关得这么紧,关山?”
来人立在门框,阴冷的眼神盯着花洒下的莫关山,银发男人嘴角勾起古怪的笑:“你在等他回来救你么?可惜,他早就抛下你远走高飞了,关山。”
莫关山一退再退,冰冷的墙壁激得他一个哆嗦。
眼角红红的,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