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找你 ...
-
自从公司卖了之后，许枫延已经偷偷伤心了好几回。但在正式交接之前，他还是想尽力让愿意留到最后的员工能吃上定心丸。
只是从刚才的短会效果来看，员工们对他的解释跟安抚买账的不多。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只能等迅隆那边定下新人选后再正式通知。
他大手一挥：“散会了，大家回去干活儿吧。”
别人陆续离开会议室，许枫延唯独把苏嘉叫住：“苏嘉，你来我办公室。”
言蒻回到自己座位，没有参与附近同事的讨论。早上一杯咖啡，一个短会，再加上不久前师父的善意提醒，她基本摆脱了熬夜的困倦，要全力以赴投入工作了。
郁小临滑动椅子凑到言蒻旁边，八卦问她：“言言，你说许哥单独把嘉姐叫过去，是不是准备带她走？”
言蒻摇头：“没听她提过。”
郁小临像是不信，又凑近了些，还刻意压低音量，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你跟她走得最近，平时干活她几乎都带着你，她如果真有好去处，肯定会把你也带走的。”
说完，郁小临还轻轻用肩膀碰碰言蒻的肩。
言蒻转头，坦诚又无奈：“我真没听她提过这事，况且她要想走，干嘛拖到现在。”
郁小临垮了肩，脸也耷拉着，很是失望的样子：“我本来还想着求你帮我跟嘉姐说说情，捞我一起走呢。”
郁小临一直都很淡定，仿佛公司易主的事对她毫无影响，只要这间公司还在，她就无所谓。没想到竟也有想走的心思，言蒻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见言蒻一脸吃惊的模样，郁小临干脆不装了，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焦虑说了出来：“我就想有份稳定的工作能继续留在江城，免得我妈总是催我回老家。”
郁小临的老家在莱城，距离江城不算远，高铁只要一个半小时。她这么一说，言蒻才发现郁小临好像很少回家，平时周末都是在江城待着，假期也大多是去别的城市旅游。
言蒻试探性地问：“叫你回家……考公？相亲？”
郁小临重重点头，烦闷不已。
言蒻却没笑话她，因为她也面临类似的压力。身在曲城的父母时不时就会劝她回去，以至于言蒻压根不敢提公司被收购的事。
郁小临从言蒻感同身受的眼神中找到了共鸣，拉着她胳膊打开了话匣：“本来我是打算继续在这混着，只要不失业，我妈就不会逼我回去。”
言蒻不解：“那你现在也还是可以继续混着啊，许哥不是说有半年保护期？”
“你也听到许哥刚才说的了，连新任主管都能临时换人而且还迟迟不确定，你说迅隆能有多重视咱们？到时候出个新规定，把人逼走也说不定。”
这么一说，倒也是。
言蒻不像他们考虑的那么深，虽然已经步入职场三年，但她大部分精力都花在研究游戏和设计游戏上。一直留在逐梦，也是觉得这里氛围轻松，没太多勾心斗角。
“言言，我一直是能摸鱼就摸鱼。但我知道你不一样，你是想做出成绩的。所以，你不怕被迅隆给耗死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言蒻，她想了想，正要说：“其实我……”
这时苏嘉已经从许枫延办公室出来，看到郁小临跟言蒻两个人在交头接耳，表情还都挺凝重。她思忖了一下，主动打破沉寂：“言蒻，你把昨天改好的内容发给我看一下。”
言蒻对于苏嘉的指示早有了惯性反应。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把文件发送过去了，紧接着人也准备去苏嘉那边进行讨论。
目前公司没有新的项目，大部分工作都是在给以前的项目打补丁。大家兴致不高，讨论新上司的热情都比完成工作高。
苏嘉看了一遍改动后的效果，总体认可，只补充了几个改进意见。
言蒻本以为她会说许哥的事，没想到问的却是：“刚才在跟郁小临聊什么？”
“大家都对迅隆的态度没把握。”言蒻的语气罕见地也有了一丝悲观。
说来奇怪，从公司传出被收购的消息到尘埃落定，苏嘉和言蒻从没正式谈论过去留的话题。但她们之间又好似有默契，当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对方。
直到现在，她们谁也没说过要走。
苏嘉看着她，平静问她：“你呢？对迅隆，又或是对新来的领导有什么想法？”
面对苏嘉，言蒻没那么谨慎，把心里想法直说了：“我也说不清，但直觉好像没那么糟糕。”
行业里也有其他公司被收购的先例，到最后大多都是被雪藏或者就地瓦解。同事们的焦虑和摇摆主要也是因为这个，但言蒻这次却有莫名的乐观。
苏嘉在等她进一步的解释，可言蒻的确没什么依据。她只好笑笑：“我说是靠第六感，你信不信？”
**
下了班回到自己的小窝，言蒻决定今晚早点睡。刚吃完晚饭就看到妈妈在微信上找她视频，赶紧把一看就是垃圾食品的餐盒移开，才点开手机。
“妈~”言蒻给了个十足的笑脸，嘴角弧度也很大，但愿以此能让妈妈忽略她的黑眼圈。
然而季榕一看到屏幕里的女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等言蒻把嘴角放平，就提了要求：“你靠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言蒻在镜头外用手轻轻推远手机支架，和母亲的要求截然相反。
季榕早就猜到她会用这招，抢白道：“别说听不清我说什么，你是我女儿，离远点我就看不清了？”
言蒻只好把支架移回来，季榕凑到镜头前仔细瞧了瞧，没说话。
妈妈不说话比生气了教训她还吓人，言蒻拧了一下眉，主动解释说：“就昨晚熬了一会儿夜，我还想着今晚要补个美容觉的。”
季榕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自从言蒻大学毕业拒绝父母给安排的工作进了这家游戏公司后，加班跟熬夜是家常便饭。也说过好多次了让她注意身体，但言蒻到底听没听，可想而知。
季榕虽然气她不顾惜身体，但看到她那黑眼圈又心疼。毕竟是自己孩子，哪里舍得她太累。
“你在江城也三年了，累成这样也没看到事业有多大的发展，要不还是回曲城吧。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别人家孩子毕了业都想着赶快回家，就你像小兔子，喜欢乱蹦。”
又是这事，除了留在江城的第一年，季榕还稍微对她的工作说几句鼓励和支持，之后就是抓住机会劝她回家。
“妈，曲城游戏产业一点也不发达，像样子的公司都没几个，我回去做什么啊？”
“回来了当然是考个编制，以后安安稳稳工作生活，然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合适对象，我们两家也能相互帮衬。”
言蒻其实不喜欢这种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对她来说，过于稳定并没有多少吸引力。以前她还会搬出工作前景，公司待遇来说服季榕，现在她没那么足的底气了。
但松口答应回去考公是不行的，一旦松了口，爸妈肯定会轮番来追问她哪天辞职哪天退租哪天买机票回家。想想就头皮发麻，言蒻赶紧转移话题。
“妈，外婆好吗？我想她了。”
季榕情绪低落了点：“医生说这两个月情况又恶化了点，记忆力越来越差了，以后可能就不太记得人了。”
言蒻拧眉，前阵子她和外婆聊天的时候，还没那么糟的。
季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倒是提醒我了，上个月你语晞姐来找过你。”
言蒻眨眨眼，不确定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季榕真说了那个名字。姜语晞的名字他们全家都不陌生，一度还很熟悉，可是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了。
季榕无奈看着在屏幕那头愣住的女儿，强调说：“真是你语晞姐，她好像回莱城工作了。前段时间到曲城出差，还特地去看了你外婆，还留了手机号让你有空联络她。”
言蒻张大嘴：“啊？啊！”
她突然激动起来，又有点生气：“妈妈，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啊！”
“你外婆忘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上星期回去帮她收拾衣服的时候看到后才问的。”
言蒻的气恼转瞬即逝，激动占据了她大部分情绪，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把号码发给我。”
言蒻一边存着号码，一边好奇问季榕：“语晞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她现在是不是特好看？她以后就一直住在莱城了？”
季榕看着言蒻提到姜语晞时还和小时候那会儿神情一样，忍不住笑了：“我又没看到她，怎么知道答案。”
言蒻也笑：“语晞姐现在肯定特别厉害，她以前读书就很强，说不定去当教授了。”
“到时候你自己问她不就知道了。”
言蒻的笑容里突然多了点其他意味，不过季榕没看出来。
挂了视频，言蒻对着那个新存入的号码踟蹰起来，不知该怎么和姜语晞说分别十一年后的第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找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