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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   夜晚总是催生着各种情绪的迸发

      吵来吵去,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委屈从未被人理解

      虽然知道那只是一时气话,但难免会包含了些真心

      陈翘已经疲倦于要为对方一切的情绪负起责任

      酒劲这才迟缓的泛上来,陈翘心底忽的爆发出一股无名火,不知是为糟糕的自己,还是因为轻而易举看穿她的心思的男人

      她那……扭曲挣扎,又自以为是的小心思

      仿佛人人都可以评判她

      人人都可以主宰她

      一个旁观者本本分分敬守自己的职业操守不好吗?

      为什么总要来教她该怎样做,又不该怎样做?

      她是一只乌龟怎样,驴子又怎样,她自得其乐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躲在自己的壳里不好吗?

      可如今启荣又一次把她从那个壳子里提溜出来,不让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决不罢休

      “是我的错?”

      那点火气噌地一下窜到了口舌之上,陈翘忽地站起来,一对纤眉紧拧,脸色酡红,眼睛里满是被嘲讽的恼与怒,倒是比先前更生动几分

      在模子里待得久了,有的时候就连发脾气都忘记了该用怎样的方式

      她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从前那么的不服输,邻家男孩只说了一句没娘养的,她都能攥起拳头冲过去,然而现在,她只会被气得浑身发抖,张口,却又不知讲些什么好

      她已经被规训了

      她要学会忍耐

      要学会知足

      要对一切抱有感恩之心

      她不能再成为从前那个被训斥没有教养的丫头

      她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可是还是有人会说

      这不对

      你做得不对!

      “您当然不会理解,因为有的是人跟您说谢谢,对不起,麻烦了,您是听也该听烦了吧?”

      陈翘冷笑一声,声音已经带了些颤意,一朵硬撑起来的小花快要被它所不能承受的一切而压倒了,而始作俑者呢?仿佛极为期待她的所有防线崩溃,如今终是如他所愿了!

      陈翘把自己最卑劣阴暗的心思统统都丢到他的面前,她不是对一切不在乎,而是她对这个世界厌恶透顶!

      她厌恶要去跟人打交道,厌恶要去被教导大方懂事,厌恶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每个人仿佛都可以给她立一番规矩,她要怎样做,她又该怎样做

      这个世界上,什么才是最正确的事情?那就是永远都要老老实实听别人的话!

      她小气极了,别人招惹她一点都能被记恨到现在

      她更厌恶她自己

      她没有停止过一刻讨厌自己

      她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承载别人的好的

      一切都会消失

      爱会消失

      承诺会消失

      所有人都无法依靠

      她在不能独立生活的时候被送来送去,需要了,要过来,不需要了,再丢回去。而当她终于可以支撑起自己的生活时,他们开始又要她成全一个家庭的和谐

      自始至终

      从没有人问过,她到底快不快乐,喜不喜欢

      她浑身发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对方的眼中是一副什么可怜模样

      她讥嘲道:“可是我不行,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什么都不说,只会被骂作没教养。我不想做自己吗?可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想事事算的那么清楚,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骆家是很了不起,但我也不是非得要登骆家的门,什么补偿,调离,您以为我真的在乎?不是,我觉得您在羞辱我!”

      她自暴自弃
      她自甘堕落
      她狼心狗肺
      她不招人喜欢
      她永远都是那个最糟糕的陈翘!

      她是故意的装聋作哑,目的不过是想就这样保持双方的界限,近了远了都不要。只有这样心照不宣的彼此客客气气,下了车后一拍两散,才最让人心安

      陈翘都要夸赞一声自己太过懂事,主动帮这些有钱有地位的人避免了被攀附的烦恼

      如果启荣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就该就此打住

      她都做到了如此地步,她不相信对方不会不懂,然而启荣太过可恶

      总爱戳着人的心窝子肺管子!

      陈翘的火山口找到了喷发点,眼睛越发的红:“您是聪明人,您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非得要我讲出来!”

      陈翘呼吸剧烈的起伏,她忽然悲哀的发觉自己成了勃朗特笔下的简爱,用尽所有的力气向一个富豪嘶喊:你以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和心吗?

      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小说里或许可以

      而在如今的现实中是要被当做傻逼的

      陈翘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傻逼

      她悲哀的闭上了眼睛

      “我就是不喜欢说那么多话,不喜欢见那么多人,这有什么不好,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任何人,为什么总是要来批判我……”

      陈翘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泣,她紧紧闭着眼睛,却依旧阻挡不了泪水的沁出

      启荣终于逼出了她的真心话

      她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她也不是那么心里强大,对所有人的评议满不在乎。都是人,人都有一颗心,哪里不会有受伤的?

      可只是因为她从不讲,所有人就都以为她不在乎

      宽大幽静的房间里,只有她声泪俱下的控诉,男人垂首,他有一双极富洞察力的眼睛,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好看的脸,他是堆金砌银出来的儒雅君子

      到此刻为止,对方没有对她讲过一句重话,他甚是曾温和的提出自己的意见,告诫陈翘应该去做回自己,甚至今天,他也是为了给她撑腰

      他静静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讲那些话。”

      仿若清风,仿若凉水,仿若被抽掉的引信,陈翘瞬间哑火

      她最受不了一个人的服软,但凡启荣说出两句硬话,她也不至于这么的不知所措

      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存在这么多种矫糅的情绪,既愧疚,又愤怒,还有些不要脸面的得寸进尺

      她的脸已经被丢光了

      “我都忘了……”启荣的眼睛像盛满了星子,隐隐绰绰,流露出润和的光华,“你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任何人,存在于这世上,总会有一套自己独有的生存法则

      外人眼中,他们或许低廉,或许卑贱,又或许汲汲营营依旧没能让生活变得更好。可是这就是普通人,这就是他们的日复一日。陈翘当然也是这千千万万最不起眼的普通人大军之中的一员。他们与这腐烂的血肉共存,他们在狭隘贫瘠的土壤之中挣扎,难道他们就不配生存吗?难道他们的骄傲尊严还有快乐就如此的一文不值吗?

      即便是蚂蚁
      也有自己的窠臼
      即便是老鼠
      也会在下水道中自由奔走
      他们自得其乐的建立自己的王国,在自己的王国之中,他们是无上的王

      陈翘有自己的王国吗?

      她有

      她最想做的,就是所有人都他妈的不要来找她,彻底的忘记她

      她要去找一个山洞,找一处丛林,窝成一团,彻底自我隔绝

      可是有人走过来,她听到对方说:“我知道,即便再怎么安慰你,一切问题也不会就此解决。”

      陈翘隔着朦胧泪眼,瞧见模模糊糊的男人的影像

      “然而任何人变成了你,都不会再做出一个比你所做的更好的选择。”

      所以你没有错,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陈翘的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她缓缓皱紧眉头,望向男人,终于问出了那个她曾经避之不及的那个问题

      “你喜欢我。”

      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准备,想好了那么多可以正了八经的交谈的场所,结果这一场对话还是那么突如其来而又恰逢其时

      启荣眼帘低垂,那精细雕刻出来的轮廓愈五官,明明是带了些混血长相的一张脸,此刻却又如山水画般清远。一个男人望着一个女人的那种带了些欲望的目光,一次两次或许不懂,再多了,不是不能察觉得到

      陈翘思考了许久,从把他送的礼物退还的时候,她觉得启荣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启荣看向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口是心非的胆小鬼:“是的,我喜欢你。”

      带了薄茧的指腹抹去那落在腮旁的泪珠子,启荣问她:“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陈翘的眼睛是红的,此刻尤带着泫然欲泣的水迹,琼鼻樱唇,也许是因为喝了些酒,连带着脸颊与唇瓣都透着诱人的红意,两相对望,陈翘从那双幽深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她闭了闭眼,终于沉下了心:“我不喜欢只是去问一个问题。”

      启荣眉梢轻扬:“那要怎么办?”

      陈翘无法承认的还有,她开始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心意

      那种危险的,叫人连想一想都觉得是一种罪过的心意

      她这样负疚

      可是男人却好像并不当做一回事

      陈翘开始觉得一切并不公平

      凭什么,他要这么居高临下,知道她在害怕着什么,却又偏偏不肯放过她

      她不愿意自己总是那么被动,她也不愿意被看了笑话

      要是确认自己的心意的话,陈翘比谁都要勇敢,于是她做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曾预料的决定

      “总得要试一试才可以。”

      她一把揽过启荣的脖颈,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之下,踮起脚吻了上了去。男女之事,只有身体的反应才最为诚实与直接,柔软的唇瓣贴合,一瞬间,陈翘又闻到那股清冽的雪松香

      启荣在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眼底漫出浓浓的笑意,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两具身子贴合的越发紧密。陈翘觉得对方应该能够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这就已经证明了一切。然而她刚要离开时,启荣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按向自己,猎物终于送到了嘴边。陈翘感觉到下唇一疼,启荣不轻不重咬了她一口,旋即,便被撬开牙关,一个极为炽热的吻的便把她所有的思维都夺去了

      房间里的温度开始剧烈上升,唇舌交缠,霸道又蛮横,平日里看起来一副谦谦君子样的启荣,在此刻却没有丝毫的退让,安静的房间里,陈翘甚至可以听到津液交渡时的细小声响

      暧昧而淫靡

      陈翘被吻得浑身发软,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原本攀附着男人脖颈的双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她要推开他,手上却使不出半分的力气,于是又被顺势按住了手抵在墙上,十指交握的那一刻,陈翘觉得那是在攥着她的心

      优雅精致的雕花护墙,枝枝叶叶,花团锦簇,就像一个精致的画框,框内是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一吻终了时,陈翘终于得以一丝呼吸的空间,然而铺天盖地的却也还是男人霸道的气息,叫人避无可避。她的目光迷离,唇瓣已经肿了起来,启荣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她的唇角,轻佻狎昵,指尖抚上那白皙而修长的脖颈,又留下一行湿漉漉的吻,引起陈翘一阵颤栗

      陈翘恍恍惚惚,只听那磁性而低沉的声音透着愉悦:“那你现在有没有确定?”

      自然是……不能再确定了

      不知何时,房间里的灯灭了

      只剩下壁炉中微微泛了些红的火光微微摇曳,偶尔一声爆裂声响,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呻吟与喘息。房外风雪飘摇,房内温暖如春

      陈翘陷入柔软的床榻里,目光微微的涣散,衣服尽数散落在床尾,这叫她微微羞耻。她望着身上的人,瞧着他眉眼舒卷,却又包含着让人心惊的欲望

      一个吻落下来,先是触碰在额头,轻轻柔柔,再是她的眼皮,而后游移到鼻尖、唇瓣,他轻柔的含着她的唇,舌尖抵开唇缝,探入、勾寻,他的手撩开散落在耳旁的发丝,又去含她的耳垂,直到变得通红滚烫

      明明早已落败下风,偏偏又是那么的不服输

      在启荣掐着她的腰,俯身贴在她的耳旁问她究竟有没有准备好时,陈翘直接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下

      他就是故意的,非得要磨着她,勾着她,叫她亲口说出一个愿意

      然而成年男女,都已经厮混到了床上,哪里还来的这么多的话!

      要心意相通自有它相通的方式

      夜晚、酒精、抑或是争吵后的失控,每一个都可以作为此时意乱情迷的借口,然而陈翘却并不愿意,她要正大光明的告诉启荣,此刻,她是真的对他产生了欲望。

      男女之事,也不是非得要男人来做那个主导

      启荣倒没想到还有这番操作,惊讶过后,倒是唇角微抬,任由她主掌大局

      启荣的身材是长久锻炼后的精壮,纵然灯光昏暗,也能看得到那紧实的肌肉与流畅的线条。陈翘经验不足,羞耻心却极为有余,昨日以前还以长辈相称的男人此刻已被她压着,纵使她心理再强大,终究还是红了脸

      男人带了薄茧的手攒着她的腰,眼前晃过一片春光,他声色低哑:“倒没想到翘翘还有这一番能耐。”

      陈翘脸红耳热,气得捂住了他的嘴巴:“你不要讲话。”

      不要说,只做

      然而做起来…也颇为艰难

      理论与实操之间总会有些差别,陈翘吃了一番苦头,才勉勉强强上了手,但是新人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失误,成功的喜悦还没到来之前,她已经筋疲力尽,浑身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的软,最终还是启荣挺身而出,终是把她那没有着落的身心全都牢牢地接下

      启荣叹了声气,吻了吻她的唇瓣:“以后还是得多练练。”

      多练练?

      练什么?

      体力还是技巧?

      然而这些陈翘都还没有来得及问,南城有大风,一股股的狂风拍击着窗柩,声势浩大,行动急促,叫人招架不及,只有唇边吟哦与之伴奏。夜半,温暖的火光下,一只攀附着宽厚肩背的手臂无力滑落,汗涔涔的湿滑,似是隐隐有求饶声传来,却又听得男人一声轻笑,继而那只手又被拉起按在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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