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同居日常》冬眠白

14、第14章 道长

　　凌晨，纪明霜照例爬起来喝水，她穿着拖鞋，没有开灯，打开屋门，走到客厅，喝了半杯水之后，她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而林韶居然不在，客厅里，小鬼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吊着，纪明霜走到哪里，他们就看向哪里，纪明霜本想继续回去睡觉，但她隐隐约约听到了谈话声。

　　谁啊，大半夜的。

　　纪明霜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悄悄挪开了猫眼上的遮蔽物，只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她贴着门静听，却听不真切，只听出是两个男人在谈话。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于是从桌上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贴在门上，这才听了个大概。

　　“道长，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这位道士说，“这边已经够了，我们先去另一边。”

　　“可是……”

　　“不用担心，天亮之前完成即可，若是天亮之前不能完成，那可就……”

　　“那会怎样？”

　　“时间紧迫，去了再说。”

　　两人离开之后，纪明霜才发现，林韶正站在她的身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对于纪明霜来说，只不过是身后多了一个鬼，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林韶，外面的人是谁啊？”

　　“是那个保安大叔，和他请来的一个老道士。”林韶说。

　　“他们为什么大半夜来我房间门口啊。”纪明霜问道。

　　他穿过她，又穿过门，走了出去，保安大叔和老道士已经坐着电梯下楼去了，他折返回来，叮嘱道，“我跟过去看看，你不要跟过来，也不要随便开门，知道吗？”

　　“我又不是小朋友。”纪明霜说，“而且我才不会大半夜乱跑呢。”

　　然而，躺回床上之后，纪明霜却睡不着了，她抱着被子，翻过来，滚过去，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林韶回来，他不会被那个道士收走了吧？

　　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想到这里，纪明霜坐了起来，她走到家门口，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既没有看到人影，也没有听到人声，更没有看到林韶回来，她握着家门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边吐槽这在恐怖片里简直就是作死情节，一边悄悄地走了出去。

　　林韶的情况不简单，不是随便找一个道士就能渡化的，比起渡化，把他封印或者杀灭还要来得更容易些，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了，保安大叔和老道士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一不用她花钱，二不关她的事，她本来应该喝完水之后就上床睡觉的，明天还要上班呢。

　　纪明霜当然不会作死去坐电梯，而是选择了走楼梯，刚走下一阶台阶，她就感到一阵寒意，仔细一看，才发现楼道的窗户没有关，外面的风正在往进灌，而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睡衣。

　　想起林韶之前说过的话，她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下挪，她的确不怕鬼，但是她怕钉子啊，万一踩到一个怎么办，但她又怕被保安大叔和老道士发现，连手电都不敢用，这时，楼道里传来电梯运转的声音，她立刻躲在楼梯间的门后，贴墙站好，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但电梯并没有在十二楼停下，她走到电梯前，看到电梯停在了一楼。

　　是结束了吗？

　　纪明霜有些犹疑，那林韶呢，他去哪里了？

　　“纪明霜。”

　　是林韶的声音。

　　林韶突然出现，纪明霜终于放下了心，他和她一起待在楼梯间的门后的狭小空间里，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嗯。”她小声地回应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出来吗？”林韶用修长的手指撩了撩墨发，有些无奈地说，“你看看你，天气这么冷，你又穿得这么薄，冻感冒了怎么办？”

　　纪明霜摇摇头，“我觉得还好啊。”

　　“你都快要发抖了，乖，赶紧回去睡觉吧。”

　　她比他矮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头顶大概能够到他的下巴，而她的脸大概能碰到他的胸口，她平时总是抬头看他，杏眼睁得圆圆的，这次理亏，她显得格外乖巧，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他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儿，他想摸摸她的头，却又收回了手。

　　“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担心你被那个道士收走了。”纪明霜抬头看着他，门后的空间实在不大，她和他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不会，他没这个能耐。”林韶说，“回去睡觉吧，我送你？”

　　纪明霜哭笑不得，“我就住在十三楼，而这里是十二楼的楼梯间，我又不是小朋友，反而是你，看着比我还年轻呢。”

　　“先回去吧。”林韶说。

　　这时，纪明霜听到了水滴的声音，原来是墙上那枚被保安大叔锤弯的钉子正在不停地滴着血。

　　送回了纪明霜之后，林韶循着人声，来到了公寓楼的地下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在这个时间点，人们大多在睡觉，而且他们闹出的动静还挺大的，因为保安大叔正在老道士的指挥下，两个人一起砸着地下室的墙壁，一下，一下，又一下，终于，他们打破了墙壁，找到一个隐藏的空间，里面漆黑一片，保安大叔小心地问道，“道长啊，咱们不会把这里弄塌吧。”

　　老道士缕了缕胡须，笑道，“不会，不会。”

　　“您说不会就不会吗，应该是挖到外面了吧，洞里面还有风呢，唉，怪冷的。”保安大叔看着老道士，重新固定了头上的矿灯，在矿灯的光照下，林韶看清了老道士的模样。

　　老道士一身灰蓝色的道袍，白面黑底的朴素布鞋，背着一个鼓鼓的藏蓝色包袱，灰白色的长发梳得很整齐，脸上蓄了须，不多不少，正好三缕，他手上的皱纹不少，脸上的皱纹却不多，显得仙风道骨的，但林韶看到了他发间还有两个假发片，胡子的根部似乎也有胶水的光泽，老道士笑着说，“不会，不会，老夫是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

　　“道长，你也上过大学？”保安大叔问道，

　　“我们道观只招本科及以上的道士。”老道士笑道。

　　保安大叔一噎，“啊？”

　　“是啊，不过我可是专业的。”老道士从保安大叔的头上摘下了头灯，从洞口照了进去，里面只有寥寥几丝蜘蛛网，更多的是土和灰，里面有几个架子，架子上面放着很多东西，屋顶上挂着几个灯泡，地上则有些散落的纸片，里面的空气污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保安大叔屏气，从衣兜里拿出两个口罩，一个给自己戴上，另一个递给了老道士，“道长，里面灰尘大，戴个口罩吧。”

　　“不必了。”道长对着保安大叔摆摆手，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现在进去看看。”

　　“可是里面的味道实在太……”

　　保安大叔的话说到一半就没音了，因为老道士从他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全面罩防毒面具，并熟练地安装了滤盒和护目镜，然后把它戴在了脸上，还仔细调整，让面具更加贴合脸部，保安大叔都惊呆了，愣了半响，他才感叹道，“不愧是道长，果真专业啊。”

　　老道士和保安大叔先后从洞口钻了进去，林韶也跟了进去，老道士用头灯四处照着，只见狭小的空间里，堆了四五个老式的木制货架，而墙面旁边则是几个简单的塑料货架，所有货架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深褐色小罐子，每个罐子上都累了不少尘土，并且贴了一张黄纸，年代久远，这些黄纸已经变脆了，塑料货架也已老化了，老道士只不过走了几步，就把一个小罐子碰落在地，罐子里原本有些什么东西，但它一落地，就化作烟散去，老道士瞪大了眼，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半响，他缕了缕漏在防毒面具之外的胡须，感叹道，“唉，老夫学艺不精，不敢妄动，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向别人说起，千万把这个洞口封好，以后不要再打开。”

　　保安大叔说，“那两个鬼魂的事？”

　　“这倒不必担心。”老道士从洞口爬了出去，保安大叔跟在他的后面，但保安大叔的身体更肥胖，在狭小空间里，他的动作受阻，让他感觉不好，只想赶快脱困，匆忙间，他抓到了什么东西，顺手拿起来一看，幸亏幸亏，不是符纸，而是一张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穿着旗袍，拿着团扇，眉眼温婉，气质温和，保安大叔看了一会儿，总觉得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这张纸突然着了火，女人的脸消失在了纸面上，保安大叔吓了一跳，他猛得扔下了照片，一脚踢倒好几个深褐色的小罐子，从洞口爬了出去，又被老道士从洞口拉了出来，他喘着粗气 ，握紧了老道士的的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是她……她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老道士拍了拍他的手，“别怕，这是正常现象，这里的东西很邪门，你千万不要再碰了，至于那两个鬼魂，我已对他们做了法，你大可放心。”

　　保安大叔惊魂未定，但也心存感激，“多谢道长了，请问下道长，这费用的事……”

　　老道长摘下了防毒面具，从胸前的灰蓝色道袍里拎出一个吊牌，云淡风轻地笑道，“我这里有两个收款码，还有，我的售后包一年，若是有事，再来找我。”

　　林韶看到，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保安大叔的脚边窜了上去，保安大叔的上半张脸顿时就黑了不少，保安大叔爽快地付了钱，老道长拿出手机，看着余额，喜上眉梢，自然没有发现保安大叔的异常，但保安大叔却突然转头看向了林韶的方向，大喝道：“是谁？”

　　老道士被他吓了一跳，他也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你说什么？”

　　林韶有心想试试他，保安大叔果然能看到，他张大了嘴，额头上全都是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老道士却什么都没看到，正好声好气地劝慰着保安大叔，之后的事情，林韶也不关心了，他心中挂念着事，自然不愿在此久留。

　　林韶回去的时候，纪明霜还没有睡着，她开了灯，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正在看手机，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纪明霜把手机放下，“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被那个道士收走了呢？”

　　纪明霜的杏眼本来就偏短，她睁大了眼睛，就显得更圆了，林韶也笑了，“看到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什么嘛。”

　　他的双眸如星，眸光如水，如此明亮，又如此清澈，纪明霜无端觉得脸烫，她扯着被子，关了台灯，然后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林韶回来了，她也放心了，应该可以安心睡觉了，但她忍不住地想，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惜，纪明霜感觉有点难过。

　　第二天，纪明霜去上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陈欣欣，从主管那里，纪明霜了解到，陈欣欣昨天说是出去办事，但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当然也并没有签退。今天早上，陈欣欣也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主管联系了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只说她是生病了，主管问是什么病，陈欣欣的家人也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见纪明霜来问，主管翻开了陈欣欣登记的个人信息，把陈欣欣的家庭地址和电话拍照发给了纪明霜，让纪明霜和孙才一起过去看看，陈欣欣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