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师兄怀谷 ...


  •   静谧的院子内。
      容清棠与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衫的文雅男子分坐在石桌两侧。

      “我还以为师兄要先忙几日,怎么刚回京就来云山寺了?”容清棠翻看着手里的山水画册,语气熟稔道。

      怀谷垂眸,眼神在她翻动纸张的纤指上凝了一瞬,才说:“知道你近来在寻这本画册,我偶然得了,便先送来给你解闷。”

      “倒是你,”怀谷放缓语气,“听说离开王府之前还让人把他打了一顿?”
      嫁入王府后师妹就收敛了性子,端庄得任谁都挑不出错来。如今她让人伤了谢闻锦,怀谷倒有些愉悦。

      可惜师妹还是太心软了,谢闻锦还活着。

      听他提起谢闻锦,容清棠也不觉得意外,“是有这回事。”

      “谢闻锦还在府里养伤,我听手下的人说,刘相的女儿今日去了王府。”
      怀谷一直派人注意着安王府那边的动向,他在返京路上得知她即将和离的消息后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容清棠兴致缺缺道:“她多去几趟,我与谢闻锦和离的事也能更顺利些。”

      见她似乎当真不介怀,怀谷思忖须臾,问:“不再心悦他了?”

      容清棠抬眸看向他:“师兄担心我是意气用事吗?”

      怀谷随即说:“自然不是。”
      “只是担心你做得太决绝,以后会后悔。”

      容清棠直截了当道:“不会。”

      “那便好,”怀谷说,“就像你五师兄说的,王府后宅活像个牢笼,不适合我们雨隐楼的小师妹。”

      容清棠神色柔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容清棠不曾觉得是王府后宅困住了她。当初她嫁给谢闻锦,学礼仪规矩和执掌中馈,都并非勉强。
      走进或离开王府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她皆不后悔。

      “五师兄上月自西南回来后又钻研了些新菜式,等我服完这段时日的药,三师兄也该考完春闱了,我们几个可以聚一聚。”容清棠说。

      “我过会儿把药给柔蓝,让她督促着你先好好调理,”怀谷提醒道, “否则到时你还得继续忌口,恐怕就没口福了。”

      除了书画以外,怀谷还精通医术,容清棠如今的药方都是他开的。他会定期把药材切制配好送来,再让柔蓝按方煎药。

      “为了雨隐楼那些佳肴我也得把身子养好。”容清棠笑着说。

      雨隐楼是容清棠的师父和师娘一手创办的酒楼,也是国内最大的商号,生意遍及各地。她的师父和师娘称得上是国内最有钱的商人。他们没有孩子,收了包括容清棠在内的四个徒弟。
      和容清棠不同,几个师兄都是孤儿,自幼由师父和师娘抚养。经商、文墨、作画和武艺、厨艺,容清棠他们只要想学,师父和师娘便会倾囊相授。

      最年长的怀谷本应是雨隐楼的大公子,但他幼时觉得音似“大公鸡”,便一直让人唤他二公子。年纪次之的怀文则成了三公子。容清棠也分别唤他们二师兄、三师兄。
      而比容清棠还小一个月的怀乐嫌“四公子”不吉利,又不愿做小师弟,便耍赖让最后被收为徒弟的容清棠唤他五师兄。

      他们三人志趣各异。
      怀谷开了笔墨阁做书画生意;怀文一心想经科考做父母官;怀乐跟师父一样最爱研究吃食,便接下了长安城中雨隐楼的生意。

      容清棠想起,前世自己死后,他们都曾来她墓前。
      一向洒脱开怀的师父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红了眼眶。师娘苍白虚弱,像是大病了一场。
      单纯的怀乐师兄没忍住流了泪,内敛少言的怀文师兄也少见地情绪外露,神色悲痛。

      但二师兄怀谷……
      思及他在自己墓前沉默伫立的那三日,容清棠心神微滞。

      她似乎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二师兄的声音让容清棠从回忆里抽离。

      容清棠摇了摇头,“没想什么,只是方才糕点用得多了些,有些乏了。”

      怀谷失笑道:“怎么还和儿时一样贪嘴。”

      他一面说着一面微抬起手,似乎是想像小时候一样揉一揉容清棠的头发。

      容清棠心里一紧,借着拿起画册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手。
      “这本画册只当是我买下的,过会儿我拿银票给你。”

      这本山水画册是孤本,容清棠找了很久都无果,她知道二师兄应该也费了些力气,并非像他所说的那般轻松。

      怀谷的手状似自然地放下,他语气如常道:“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见外吗?”

      容清棠故作严肃道:“这回你不收我的钱,是不是为了下回卖我的画也不给我银子?”

      “我可不敢,”怀谷笑了笑,“万一到时赫赫有名的‘青里’不肯把画放在笔墨阁卖了,我的生意肯定得元气大伤。”
      有很多书画商一直在打听化名为青里的画家究竟是谁,想取代笔墨阁与之做生意。但除了容清棠身边亲近的几个人,还没人知道青里其实是个女子。

      容清棠说:“就这一两月之内,我应该会有一幅新画。”

      怀谷神色微动,问:“这次想画什么?”

      容清棠避而不答,“到时你就知道了。”

      “好,那我先把消息放出去,”怀谷没有追问,“至于那幅大婚图的赝品流出之事,我也会尽快查清楚。”

      “若笔墨阁当真有内贼,我绝不会轻饶。”

      想起那幅大婚图,容清棠倏地意识到——
      和以前那些出现赝品的画不同,她这幅大婚图的原画不曾卖出。甚至除了拿去笔墨阁麻烦师兄帮她装裱以外,这幅画不曾示于人前。旁人都不应该知道青里画过这么一幅画。
      但那幅赝品仿得几乎能以假乱真,这也意味着仿画的人不仅画技精湛,还应仔细对照研究过原画。

      如此一来,笔墨阁中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人或许就只有……

      容清棠抬眸看了一眼与自己相识近十年的师兄。
      忽然问:“师兄近来可有新画?”

      怀谷摇了摇头,不无遗憾地说:“生意繁忙,我已经许久不曾静下心来作画了。”

      “还是不可偏废,师父知道了会怪罪的。”

      “好,谨遵师妹教诲。”怀谷故意道。

      见他打趣自己,容清棠把心底的疑虑暂时放在一旁,问起了师父和师娘的近况。

      怀谷这次离京,也顺便去江南见了一趟师父和师娘,他一一耐心说与她听。

      院子一角的罗汉松后,卫时舟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容清棠的身影。

      方才怀谷抬手想触碰容清棠时,卫时舟几乎忍不住想走上前去失礼地打断两人的谈话。

      直到容清棠避开了怀谷的动作。

      两人交谈的模样十分熟稔,但中间一直留有一段距离,并不会显得太亲密。

      得知容清棠即将与谢闻锦和离,怀谷也忍不住开始想朝她靠近。但容清棠并没有因为相识已久便放下界限感,方才的躲避其实也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卫时舟知道,容清棠太敏锐,也太理智。

      若容清棠察觉了他的心思,会不会更冷静疏离地拒绝,更不许他靠近一步。

      他已活过一世,她是否会察觉他的灵魂已经衰老腐朽过一回,又是否会不喜。

      卫时舟眉间蹙痕渐深,心绪几度起伏。

      怀谷从寺里离开后,卫时舟仍一直站在那片阴影里。

      夜色降临,容清棠所住的寮房内点了灯。她的身影映在窗上,他的眼神便一直追随着那道影子。
      直到一室暖光熄灭,卫时舟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里。

      长夜难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师兄怀谷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