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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离经叛道 ...

  •   她站在场馆门口,看着另一个人上了出租车驶远,叫车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她现在的状态,还没有完全准备好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肆意走着,她还不想回去,最近的生活让她多少有些接不住。正低头踢着石子,肩头被人轻轻戳了两下,她扭头就对上一张戏谑的脸。

      “为什么不回家?”

      见她要跑,睿渊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直挺挺地抱起来,她一阵眩晕,就被人扛着往路边的车上走。

      沈偌孜感到愤慨,狠狠打他,“放我下来!睿渊你是不是神经病!”

      他扬扬眉,嗓门大得可以吸引周边人的注视,问道,“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感受到路人的注视,她窘迫得不行,忽然有人上来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她还没开口,就听睿渊笑着跟人解释,“对不起啊,老婆丢下还在喂奶的孩子跑了,我现在不得不请假出来找她,孩子没有妈妈一直哭得不行。”

      她头顿时都大了,恶狠狠瞪他,“谁是你老婆!你别太过分了!”

      路人见他们俩关系像是亲昵的样子,没再多问就离开了。

      将她塞进车子的副驾,扣上安全带,睿渊从后座拿了袋子递给她,还没开口就被狠狠丢开。

      盒子摔在地上,精致的水果蛋糕翻出来,娇艳欲滴的草莓纷纷滚落一地。两个人一起看着那只蛋糕,沈偌孜怔愣住,看着生日快乐的字样,她抬头,诧异看着有些失落的睿渊。

      他有些难过,伸手帮她把安全带又调整了一下,轻声道,“生日快乐……晚到的蛋糕。”

      沈偌孜一阵恍惚,反应过来才扯开安全带下车就要走。
      睿渊拉住她的手腕不放手,靠过来,将她双臂抓住,“你不原谅我可以,但是……能不能听我的道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再也无法接受新事物。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毒的,人是这样,美好的事物也这样。

      追一个男人。

      沈偌孜从来没有做过这般离经叛道的事情,至少在她本体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她根本不会。

      初二那年,沈偌孜意识到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那时候,每当在她在放纵后的深夜醒来,散落一地的烟头和纸钞,在她只有14岁的□□里碰撞磨合。

      欲望、纷扰……

      这个学校就像是一个深埋在地下巨大复杂的蚁穴,每天被那些微不足道的个体传播着各式各样的讯息。

      那个全校第一,德智体美劳全面优异的男同学,被人发现原来有很深的恋母情结。

      那个已婚的教导主任原来私下里和日日花枝招展的音乐老师有一腿。

      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新老师搞大了女同学的肚子。

      ……

      当所有人都在为这些事诧异不解的时候,沈偌孜笑他们无知、嘴里嚼着口香糖,视线飘到窗外,落在那个勤勤恳恳埋头修建枝桠的园丁身上。

      她舌尖顶着口香糖,两颊微微鼓起,吹出一个泡来。

      口香糖的壁膜越来越薄,最终“啵”的一声破掉。

      抽了张纸巾包好,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嚼完即丢,这就是口香糖的宿命。

      这让她想起沈信钦,说来可笑,明明两人都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沈信钦自懂事起看她的眼神便多了层不明所以的意味,都说双胞胎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枢纽,这血缘确实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那天她从沈信钦的床上醒来,看着少年俊秀的侧脸在阳光的镀金下显现薄薄的一层金色绒毛。

      视线往下,她视为唯一的弟弟,此时就□□地躺在身边。

      惊讶的下一秒是撕心裂肺。

      她缓缓起身,捞起床下的衣服小心翼翼出了门。

      温热的水流倾注而下,她将自己整个人隐进角落,眼前雾气蒙蒙的视线打花她的脸。她肩上、胸前、大腿根,到处还留着前一晚两人发疯抓狂的证据。

      瑟缩着肩,她哭得更厉害。

      为什么。

      为什么连亲弟弟都不放过。

      之后,她便离了家,彻底不与他来往。

      可正因为她自作主张离开,妈妈为了寻她,丧命在歹徒手下,死状骇人,手法歹毒。次日新闻报道这是一起反社会人格恐怖分子的报复行为,嘴上喊着“打击罪犯,刻不容缓”,可偏偏,当下的警察全都是些无用吃软饭的东西。一方面在电视上大肆宣传人民群众可信赖可依赖的只有警察,另一方面暗自隐晦地表示,如果需要早日破案,还是需要国家加大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必要的沟通和交流。

      恨她吗?你说怎么能不恨呢。

      这个间接弑母的女人,这个夺了自己的女人,说走就走,尽管自己知道,姐姐病了,时常会变得不像自己。可明明压根没想让她负责,她该玩照旧玩便是,为什么睡了他就跑,让沈信钦觉得自己更像是出来卖的。

      连姐姐都卖。

      但慢慢的,沈信钦发现,只有自己犯事进了警局,她才会出现。不能表露对她的想念,不能温声细语问她最近的近况。

      你越是对她不理不睬,她更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弟弟的反叛。怀着内疚和歉意,一再容忍着自己,扭曲的爱是爱吗?

      怎么不是呢。

      嫉恶如仇可真是个好词。

      你对她越凶,越愤世,她越是想救你,拉你远离深渊。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自己也在深渊,陷得比他还深。

      沈偌孜又在梦中惊醒。

      她不止一次梦见躺在医院狭长的走廊,肃静悲凉,消毒水弥漫的诊所,耳畔充斥着哭哭啼啼的声音。
      她睁不开眼,却能很清晰地听见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自己。

      “偌孜,醒醒……”

      紧接着就睡觉脖颈被勒住的窒息感,她越是挣扎,缠绕在脖子上的呼吸管就收地越紧。每当她以为自己就快要死掉时,猛地一阵下坠的失重感,她便能醒来。

      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床头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她嗓子仿佛冒烟一般死呀难受,长吁一声,她有些疲惫地拿过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懒得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

      “请问是沈偌孜,沈女士吗?我这边是城江派出所……”

      下了车,沈偌孜火急火燎地冲进派出所,随着门口安保人员的指向,她顾不上在来的路上崴疼的脚,提了提滑到臂弯的包。

      刚进门,一眼就看到垂头坐在凳子上的沈信钦。

      活生生的一个人。

      一时间,沈偌孜整个人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无力地瘫软,靠在墙上。视线模糊,她那深陷的眼窝里一阵酸楚。突然,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猛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落下。

      听到异常的声响,顾文清扭头就看到蹲在墙角哭泣的女人。他抬步走过去,有些不确定,“沈小姐?”

      沈偌孜抬头,才注意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顾文清。

      “顾先生?你怎么?”

      “哝,就那个小伙子恣意挑事。”一旁拖地的保洁员多了嘴,一边指责一边摇头,“都到派出所了还敢打人,这不是嫌自己蹲大牢的时间不够久呢嘛。”

      看了眼同样有些悔恨交加的顾文清,只见他耸耸肩,“我也没想到他会是你弟弟。”

      自己寻了那么久的人,此时此刻再见,竟然是在派出所。

      她缓缓起身,对着顾文清歉意地鞠躬,“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大问题,既然是你的人,那事情都好说。”

      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眼眸里此刻看她都有了柔光。只见顾文清走过去跟一个工作人员沟通了几句,再回来时面色变得轻松。

      “没什么事了,只要你过去签个字,人就能带走了。”

      他注视着她,神色温和无比。

      沈偌孜全程看着坐在凳子上无声的男人,这么些年没有见,他愈发变得挺拔。眼帘微低,唇角微微下压,面色有些憔悴,下颌生了杂乱的胡渣,周身散着锋利的寒意。

      “我是沈信钦的姐姐,来担保他。”很浓重的鼻音。

      “在这里签个字就好了。”派出所的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纸,指了指所要签字的地方,睨了眼依旧坐在凳子上的男子,言语沉重,“不管家里发生什么,正面沟通才有可能解决问题,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也应该明白什么是作为男人的责任。”

      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上下打量她片刻,终于出了声,“我不用你管!”随即大手一挥,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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