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今天是怀疑人生的第二天。
君泽搅着还冒着热气的汤悲哀的想。说汤不是汤，说粥不是粥。既稠又稀，稠的稠成疙瘩，稀的稀成透明的水，被勺子一搅重新变得浑浊起来。几个大块的黏稠物相互间碰撞起来，像是亚欧板块与印度洋板块挤压碰撞，汤面隆起，喜马拉雅山不断升高。
君泽垂眼盯着汤面，手中勺子不停。他正试图将喜马拉雅山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峰造出来。旁边有人小声的喊他：“大师兄、大师兄。”
君泽扭过头去，就看到了五师弟的脸。时隔一天，这位仁兄脸上的肿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愈演愈烈。若说昨天是小馒头，今天便是大馒头。
“怎么了？”君泽移开视线。五师弟腮帮鼓鼓的，都分不清是塞着吃的还是被打肿的。
“大师兄，你为什么不吃？”五师弟看着他，眼神里隐隐含着祈求，“我今天可是煮了好久。”
君泽搅拌汤汁的手停下了。咦？这卖相相当哇塞的汤是你做的？
“我感觉这次比之前的好吃多了。”余光中，五师弟尽力张大嘴，塞进去一个板块，嚼了几下之后一脸满足，“嗯，大师兄。好吃的，信我，好吃的。”他不似作伪，一勺一勺吃的很快，碗里很快下去三分之一。
君泽迟疑了。
汤汁浓郁，里面混着说不上来的腥味，涩中带苦，隐隐还带着糊味。像是煮了半天，锅底都快烧穿了又急急加的生水。生中带糊，糊中带生。每咽一下都像是行走在生死的边缘，一边是死，一边是生。
君泽支起额头发了一会儿呆。
五师弟的声音遥遥传了过来：“好吃吗？大师兄，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和之前的不一样了？我和你说，我今天可是煮了好久呢。大师兄？欸，大师兄？”
君泽目光空洞：“挺好的，挺好的。”
五师弟越发兴奋，语气也越发亲近：“大师兄，你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是因为明天该吃六师弟做的饭吗？其实我们一致认为他做饭很难吃，也就大师兄你夸他做饭好吃。”
君泽直起腰来，双肘置于桌子上，双手交叠抵在唇部，声音低沉，暗含悲痛：“不，我只是在思考生命的真谛。”请不要让他对明天的食谱也感到绝望。孩子还小，经不起虐。
大概是今天师父不在，餐桌上显得乱哄哄的。桌子的对面，二师弟在和三师妹在划拳。君泽看了一会儿便有些明白三师妹眼圈为什么那么红了，因为他们划拳的规则是赢得一方给输得一方添饭。目前三师妹面前的碗都快装不下了，反之二师弟就剩个碗底了。
君泽心情很是微妙。怎么说呢，五师弟，但凡你转转脑袋都不会说出自己做饭好吃这句话的，你看看对面三师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他看了一眼五师弟，五师弟头快埋饭里了。算了，他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二师弟将手藏在背后，声音冷硬：“三师妹，还要再比吗？”
“比，怎么不比。”三师妹眨了眨眼，把泪水逼退，“二师兄，别以为你连赢七次，就能连赢第八次、第九次。”
“呵，三师妹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二师兄，我可是一直相信着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今天你恐怕要改信条了。”
“少说废话，来！”
“来！”
君泽目光在三师妹脸上转了一圈，低低出声：“系统，系统。”
【干嘛？】系统好像也在吃东西，声音含糊。
君泽本来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他静了一会儿，再次出声：“你呃……系统也需要吃东西吗？”
【熟练掌握各项基础技能会使系统行动上更加拟人；情感上更加丰富；思维上更能与宿主感同身受。例如，与宿主一起品尝食物，一起享受因食物所带来的快乐。】系统顿了一会儿才说。
君泽：“……是这样吗？可是，系统。我目前并没有感受到食物所带来的快乐，我只觉得悲伤。”
【那我将会悲伤的品尝，宿主。】系统声音悲伤。他话虽这么说，可没过一会儿，耳边传来疑似开汽水的声音，泡沫在瓶内翻涌流动，瓶身摇晃时泡沫碎裂的声音……
君泽抬眼瞥了一眼对面。不行，不行，不能再听了，会忍不住流口水的。啊，这系统绝对是故意的。
对面三师妹正动作僵硬的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饭，面色可以称得上心如死灰。二师弟捧着一杯水在旁边一边喝一边看着她吃，时不时冷言两句：“三师妹，左手边还有一块，可不能浪费啊。”
三师妹抬起袖子擦了擦溢出的泪水，并向二师弟翻了个白眼以示尊重。二师弟冷笑一声：“吃干净点，吃不干净拿你去喂猪。”此话一出，三师妹的白眼翻的更勤了。
【你刚刚喊我做什么？】系统神清气爽，听这语气吃的不错。
君泽目光在三师妹扭曲表情上停留了一瞬，心情顿时多云转晴:“能讲讲男主吗？”
系统想了一下:【男主是一个王爷，年轻时期吃过苦，所拥有的东西不多，所以控制欲特别强。对于那些不可控的，就算喜欢，男主也会让其变成老实听话的。换句话说，活的变成死的。
对了，他有一句话特别有名——美丽总有衰落的时候，爱情总有死去的时候，人总有变得时候，要是能留下最美的时光就好了。
所以男主制作人偶，执着留下美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后期的女主逐渐强大，而男主逐渐变态。】
君泽微皱眉头:“是因为女主不可控？”
【嗯。】系统点点头，【面对日益强大的女主，男主觉得女主不可控，迟早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
君泽忍不住看向三师妹的位置，那里少女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嘴里塞饭，模样莫名凄惨。
“所以，”他低低的说，“在女主走的时候，男主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对。】系统说。
“后来，他将三师妹制作成人偶了吗？”君泽盯着碗看。
【本书采用的是女主视角，女主视角的最后便是那一片幻境。至于之后如何，没有人知道。】
“这男主真是有够差劲的。”良久，君泽说。汤汁未在搅拌，粘稠物下降，汤面逐渐清澈。
那上面映出一个人影，略显杂乱的发，眉眼分明的面孔，正手执勺子冷冷的盯着他。君泽手腕微微一拧，勺子继续下压，水面荡漾，顷刻间浑浊起来。
【我以为你会缓冲两三天再问。】系统说，【毕竟你昨天光记女主的脸就记了五六次。】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君泽低低道，“我好像梦见男主了。”
【男主？】系统略诧异，【可你还没见过他。】
君泽点头，看着碗里几乎没动的汤：“在梦里我是这个大师兄。天上下着雪，地上燃着火。有一个人拿箭指着我，我问他见没见过三师妹。梦境很短，到这里就没了。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他就是男主。”
【我昨天没说多少，你却能做梦。】系统微皱眉头。
“呃……我想知道，我待的这副身子的本尊，他是死了还是……”
【从未活过，何谈死去？】
“嗯？”
【身子的本尊一直都在，相比较其他角色已被激活，你附身的这位可以将他现在看作待机状态。等你结束任务时，本尊是会自动上线的。】系统说。
“……”
【这是以书为媒介创造出来的小世界。每一个小世界开启并运转的时，上级便会派任务者过来协调世界的能量，以保证小世界的运转。be到极致或he到极致都不行。】
【而书中的主角，他们是书的中心，所以他们身上产生的气运远远大于其余配角的气运总和。如果主角与配角气运偏差过大，则会改变其配角本身的命运轨迹，严重点甚至会夺走其配角的气运。为了防止这种现象的发生，有一部分人便被投入到小世界中去协调他们的气运，这种人便称作任务者。】
【任务者分身穿和魂穿。鉴于宿主你没有身子，所以是魂穿。魂穿便是借助配角的身体来完成任务。在此，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身体本尊的记忆不建议读取，因为这种行为很容易造成自身思维混乱，时常分不清自己是谁。可能还会被身体本尊发觉从而夺回身体的主动权；第二，没事的话，多锻炼锻炼灵魂的强度，只要你的灵魂足够强。第一个建议你直接无视就行了。】
“灵魂强度？怎么练？”君泽问。
系统说：【这个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靠自己悟。至于之前你说做梦梦到男主，我只能说你代入感很强。】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君泽问。系统的语气并不是很雀跃。
【代入感很强的话，任务结束后离开小世界时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这个没问题，我抗压能力一直不错。”君泽挺淡定的。他都能接受自己死亡，还能接受不了别的？
【他一直在你背后呀～你难道、难道看不到他吗？】系统声音突然空灵起来，耳边诡异音乐响起，身后似冷风袭袭。
“咯吱——”手中勺子被生生握断。君泽头皮炸了一下：“系统！”
【在嘞，在嘞。】系统声音接着转换正常，细听有那么一两分笑意。
君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刚刚我的牛皮吹的是有那么一点点大。”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系统是有几分恶趣味在身上的。自从昨天白天系统抓住了他的弱点，昨天晚上乃至今天，恶趣味就一直没停止过，就连懒散的语气都变了，变得兴致盎然了起来。就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咪看着爪子下的老鼠，猫眼里满是玩弄。
而他就是那只不幸的老鼠。
餐桌的另一面三师妹从碗中抬起了头，她举起碗冲二师弟亮碗底，二师弟鼓了鼓掌。四师妹也鼓掌，声音小小的：“师姐好厉害。”五师弟放下碗也鼓了鼓掌，他鼓得很用力，脸都涨红了，看得出来很感动：“三师姐好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