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夜语》浅酌朝夕

4、第三章 局中

　　花夏汐骤然一笑，指着桌上的咖啡和蛋糕，“你不妨猜猜我是哪种花？猜对了这顿我请你怎么样？”
　　墨哲想了想，“牡丹？”
　　花夏汐扬了扬眉，抿嘴一笑，“你看上去，明明没有能力一眼看出我的原型啊。”
　　“呵呵，是直觉。”墨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花夏汐坐到墨哲身边，“你的运气挺好，擅闯冥界可不是小罪过，如果不是我家老板叫住你，你可知道什么下场？”
　　果然是冥界吗？墨哲看向自己对面静静品茶的女子，此时她正巧抬眼看过来。墨哲微微一惊，好妖艳的眼睛，这个女子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仿佛眼眸里落满了斜晖，女子对他微微一笑，“你好，误闯者，我叫月。”
　　“你，你好，我是墨哲，你可以叫我阿这。”说着反射性的伸出手去，月也很大方的伸出手和他轻握了一下。可是她却并没有马上放手，而是微微变了变脸色，带着深思的眼神看着他，弄的墨哲有些不自在。他把手抽了抽，月顺势也就放开了，对他一笑，略带歉意，这道弄得墨哲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上有个封印呢。”月淡淡的说。
　　“啊？”
　　还没等墨哲反应过来，月忽然伸手遥遥对着他一点，墨哲觉得自己瞬间被束缚住，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就像被压抑了很久的情绪要瞬间放射出来一样，墨哲被折腾得呼吸困难，可是仅仅一瞬间，一切痛楚都消失了，只留下暖暖的被守护的温情。在这种情绪包围下，自己的胸口微微的刺痛感反而格外清晰，他拉开衣襟，自己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类似五角星的印记。
　　“呀？”花夏汐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人愿意……为你这样……呵，没想到你这人看上去老实又迟钝，居然背了一身情债。”
　　“情债？”墨哲继续不明白中。
　　而两名女子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既然他一开始就不知道，说明那个为他牺牲的人没有让他知道的想法，月自作主张的说破已经是不应该了，自然不会去解释。
　　花夏汐看月没有说，自然更不会多嘴。而月会异常的去碰那个封印，一定是因为感觉到封印里……有那个人的气息吧。
　　隔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尴尬。
　　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忽然站起来，“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然后她打了个响指，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墙上的时钟竟然倒着走起来，而整个隔间也开始变得扭曲，墨哲只觉得眼前发黑，月的身影慢慢模糊，周围的一切也慢慢模糊……
　　“先生，先生？”
　　墨哲猛的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带服务小姐关切的眼神。
　　“不好意思打扰您，这是您点的咖啡和甜点。”服务小姐把咖啡和甜点放到了墨哲面前，和花解语所做的一模一样，同样的咖啡，同样的甜点。可是墨哲所在的地方不是隔间，而是那个靠窗的位子。咖啡厅尽头的隔间，也消失了，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咖啡厅里的客人，依旧谈笑风生，全然没有任何异常。
　　“您还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小姐轻声问。
　　墨哲这才回过神，他抱歉的笑笑，“谢谢你，多少钱？”
　　“哦，不用了，我们经理说请你的。”
　　墨哲愣了愣，“哦，谢谢。”
　　服务小姐职业化一笑，走开了。
　　墨哲微微侧身，小心的拉来衣襟，左胸上一个类似五角星形的印记赫然还在那里……不是梦……
　　墨哲用力揉了揉脸，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
　　墨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碰到门时，手顿了顿，然后如往常一样进了屋，只是此时觉得即使回到家也异常的疲惫。诚诚变回了猫的样子趴在沙发上睡觉，她看上去很累，连他进了屋都不知道，墨哲去房间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诚诚身上。诚诚警觉的睁开眼，看到诚诚睁开眼睛的一瞬，墨哲被强烈的戒备中的杀意惊得一呆。
　　不过也就一瞬，当诚诚看清了来人，立刻笑逐颜开的用头讨好的在墨哲手心蹭了蹭。
　　墨哲摸了摸她的脑袋，“我好累了，去休息，你早点睡。”
　　诚诚点点头，趴下就又睡着了。
　　明明那么疲惫却还那么警觉，墨哲心里有些难过，她果然已经不再是懒懒地趴在自己腿上不愁吃穿的猫了吗？或许，她从来都不是家猫吧，墨哲忽然觉得更难受。

　　第二天，墨哲买了和上次一样的花来看望张姐，张姐还是熟睡着，只是张姐的妈妈更加憔悴了，她不停的问墨哲，问护士，问医生，张姐是不是也会死？她是不是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是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墨哲把上次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离开医院后，他忽然不想马上回家，那个家透着一股陌生的感觉，他不喜欢，不如在街上逛逛得好。走着走着，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定眼看看发现自己似乎在另一个空间，周围只有模模糊糊的白雾，看不清前路。墨哲有些慌，他开始加快步伐往前走，但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怎么走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绝望的境地更能使人冷静下来。他停下脚步，对着虚无缥缈的四周说，“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可图的，既然你困住我，就出来吧。”
　　周围没有应答，墨哲沉默的想了一下，然后席地坐下来，反正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不如坐下等好了。
　　过了好一会，随着一声猫叫，一只白猫从浓雾中慢慢现身，慢慢的靠近他。
　　“你是绿妖？”
　　猫咪点点头。
　　“你……要吞噬我的记忆？”
　　绿妖迟疑了一下，目光闪闪的看着他，“本来是，可是现在不了。”
　　“为什么？”
　　“我不想死得很惨，也不想死得更惨。本来这次也只想来吓唬吓唬你，但是好像也失败了，哼！”绿妖很不爽的扭开头，却用眼角瞥着墨哲，好奇的打量，“明明是个一无是处的人类而已。”
　　“一无是处的人类而已？也许是的，对妖来说人的寿命太短，人没有灵力，但我们是五界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我们存在了上亿年，比妖更久远些。”墨哲温和的笑起来，“人与妖原不该有仇恨对吗？”
　　“哼！”绿妖终于拿正眼瞧了他一眼，“人与妖原不该有仇恨？你说笑话吧？被你们人类杀害的妖还少吗？”
　　“所以你现在报复？”
　　“不，我只是为了生存。”
　　墨哲沉默，他静静的看了绿妖好一会，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了生存啊……谁都有资格生存下去。我以为，那些人不会死的。诚诚说你的食物只是他们的记忆。”
　　“本来也就如此，他们的死与我何干？”绿妖轻蔑的一笑，“这个城市的妖魔何其多，你以为你知道多少？”
　　“我……”墨哲还没有说完，忽然感到这个空间开始扭曲，绿妖也瞬间变了脸色，瞪了墨哲一眼就忽然消失了，逃走了吧？白芒去后街道还是街道，车还是车，墨哲半蹲在地上，路人远远看着倒是像在系鞋带，没有人察觉到丝毫异样。
　　诚诚一把抱住墨哲，把头靠在墨哲的胸口上，“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墨哲顿了顿，轻轻的推开诚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我怎么会出事？”
　　“是绿妖对吧。它居然还来敢找你？看了昨天教训得太轻。”诚诚恨恨的说，眼睛还警戒的搜寻着四周。
　　墨哲忽然想起了昨天诚诚缩在沙发上疲惫的样子，直到今天早上她才重新变回到人的形态，怕是灵力耗尽的缘故吧。心里一阵心疼，他伸手拥住诚诚，“傻瓜。”
　　诚诚把头埋在熟悉的怀抱中，鼻头酸得都快落泪了，耗尽了灵力算什么，只要他平安，比什么都好。诚诚贪恋的紧紧抱着墨哲，闷闷的说，“阿这，你太善良，可是我知道你不傻。昨天我知道你察觉到了，我只是想保护你，没有别的意思。我没和你说实话，是因为……是因为……”
　　“我相信，我知道。”墨哲顺着诚诚的头发，“你也算是我养大的，自己的孩子是怎样的，做父母的怎么会不知道？小傻瓜。”
　　诚诚猛地一僵，眼泪再也收不住，紧紧抱着墨哲哭起来。
　　孩子？居然是孩子！该欣喜还是该悲哀？
　　或许，是自己太贪心太贪心了。
　　是的，是自己太贪心了。

　　新闻报道着最新的消息，医院中无故昏倒的20多人，今日忽然全部离世。医院里的哭声悲戚入云霄，而医院仍然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结论，这些人究竟怎么死的。
　　诚诚面无表情的看着新闻。
　　墨哲却颓然异常，今天见张姐的那一面，便是永别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人类是妖魔的猎物？这太悲哀了，人类甚至不知道猎人在哪里。”
　　诚诚终于抬了抬眼皮，“是绿妖说的？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会对人类下手，知道吗人类是最容易下手的猎物，所以保护条例也非常多，没有谁愿意去天界的审判台。”
　　墨哲并不喜欢这个沉重的话题，他起身朝厨房走去，“今晚想吃什么？”
　　诚诚忽然变回猫的样，几下就跳到了窗台，“不了，我今晚出去一下。”
　　“诚诚，要小心，别勉强自己。”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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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会有人看咩？>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