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夜语》浅酌朝夕

17、第六章 别离

　　悠茗斋
　　花夏汐不在，咖啡厅只得由言思一个人忙前忙后，果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言思此刻才明白花夏汐在悠茗斋不可取代的地位是从何而来的了。她有气无力的趴在隔间的桌子上闷闷的问：“为什么一定让夏汐姐跟着去呢？这事好像和她没关系吧？”
　　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去了就有关系了。”
　　“月你老实交代，说夏汐姐的大劫将至其实是骗她的吧？”言思揉揉酸痛的胳膊腿，“去了那地方就能化解劫数……也亏夏汐姐信你。”
　　月挑挑眉，笑得更有深意，“这种事我从不骗人的。”
　　“切……”言思估摸着从月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明智得转移了话题，“你觉不觉得咱们店里需要招新了？”
　　“不需要……他们就快回来了。”
　　言思眼睛一亮，视线转移到了桌上的金鱼缸，然后贼贼一笑，“嘿嘿，今天实在忙，叫阿这过来吧？”
　　月若有所思的瞥了言思一眼，“嗯，也好，咱们是该改善改善伙食了。”
　　一直被压榨的言大厨瘪瘪嘴，但立刻高兴的拿出手机来，“喂，阿这啊，我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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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蓝蓝的，偶尔还有几只不知是什么种类的鸟儿飞过，欢快的叫着，碧绿碧绿的草地上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冰柱，而在冰柱之中有一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双目合着，神态安详——邱道士。
　　张道士看到了师父喜不自禁又悲从中来，总算找到了人，却被冰封在了冰柱里，任凭他们几人想尽了办法，也无能为力。就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冰柱竟然毫无预兆的开始慢慢融化，一人多高的冰柱居然在十分钟内全部消散掉，邱道士身上连一滴水珠都没有，神清气爽的站在众人面前，仿佛刚刚被冰封住的人根本不是他，看着大家惊讶的表情，邱道士露出慈爱的笑容，目光掠过众人，在张道士激动的脸上稍稍停留然后看向曦君，对她招招手，“孩子，你可还记得我？”
　　曦君慢慢的走近，盯着邱道士好一会，点点头，“是的，我记得你，你说祈求是无法得到公平的，以卵击石也不过是自取灭亡，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呵呵，你记得很清楚。”邱道士笑得有点狡猾，“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过得还不错，已经不再想报仇了吗？”
　　曦君无奈的笑笑，“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把我封印起来，还骗我说只要走出那白茫茫的世界，就可以报仇了。”
　　邱道士摇摇头，“错了，我说的是，走出那白茫茫的世界，你就可以找到你真正想要的。”
　　曦君怔了一怔，回想起邱道士当年的确是这么说的，而她在看到族人全军覆没之后唯一的想法就是报仇，所以即使被封印了起来，却还是抵挡不住心魔的诱惑，变成了厉鬼。而无尽的白芒，无尽的前路，她一个人走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到她已经忘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前行，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走到终点，只要到达了终点一切就明白了。
　　曦君好笑的看着一脸得意的邱道士，然后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谢谢您，我终于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邱道士豁达的一笑，“既然如此，你身上的封印我这就收回来。从此，你自由了。”说完，邱道士抬手在空中画了道符咒，符咒在空中发出刺眼的金光，看到了符咒张道士急声喊了声师父，却被邱道士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那是还魂咒，邱道士当年逆天改命将曦君的命格从生死簿上强行抹去，而如今却要解了咒法还命给她。这是很任性的法术，却也是极其霸道的法术，施术人将被打入阿鼻地狱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只见邱道士轻叱一声，右手食指和中指并起来直点曦君的眉心处，金色的咒符入箭一般射入她的眉心，曦君惊叫一声，身体便缓缓的向后倒下。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刘明赶紧一把抱住曦君。
　　居然抱住了。
　　刘明心中一阵狂喜，他低头去看曦君，她没有受伤，温暖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此时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曦君是活着的，而不是一缕幽魂，不是梦中不可成真的念想。这时曦君也正巧抬头看向他，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却不见一旁的花夏汐微微别过脸去，垂下眼帘。
　　张道士这会没心思去理会花夏汐的情丝，也没心思去感受那对小情人的欢喜，他一个箭步上去扶住脸色惨白的邱道士，让他坐在草地上，靠在自己身上，“师父，你……你何苦如此？”
　　邱道士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平缓的吐出一个字：“缘。”
　　“可是，你也不必……”
　　“当年她理应和她的族人一起死去的，从此再无韩家。可是，我的祖上曾经受过韩老爷子的恩惠，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家的唯一血脉也死于非命。逆天改命的后果……我很清楚。”邱道士豁然的笑起来，慈祥的脸庞看不出半点悔恨。
　　张道士长长叹了口气，再也收不住泪水，一把抱住师父，“命啊，这是命……”
　　“啧，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现在你的心愿已了，回去之后返回天界去吧。”
　　张道士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很有点小孩子赌气的味道。
　　刘明和曦君也明白是邱道士牺牲了自己才保住了曦君，从张道士悲痛的神情和花夏汐的沉默中也猜得到，邱道士付出的代价绝对不是他们能还得清的。两人很有默契的对望一眼，手拉手的在邱道士面前跪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邱道士笑着调侃，“怎么，这打算拜堂呢？”
　　刘明马上点头说，“对，今天，就在这里结婚！您是媒人也是主婚人，正好还有一个伴娘一个伴郎，来君君，再磕两个头。”
　　“伴娘？”花夏汐挑眉，“你觉得我会乐意当你的伴娘？”语气之中带着酸味，连她自己都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们结婚竟然心里觉得别扭，好像有什么还没有成型的东西忽然消散了。爱情？花夏汐摇摇头，她早忘记爱情是什么了。
　　看到刘明一时语塞的样子，花夏汐还是不忍，噗嗤一声笑了，“我要最大的一份红包，不然免谈！”
　　“好！最大的红包肯定是你的。”
　　花夏汐笑靥如花的扶起曦君。一场古不古现不现的怪异的婚礼，在一群喜悲参半的人努力的微笑中总算结束了。
　　邱道士满意的看着新人，大声说，“好好好！”大笑几声，含笑九泉。
　　张道士一行正打算就地埋了邱道士，却看到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骤变，顿时乌云密布，一个看上去8、9岁的男孩子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皱眉看了看地上已经停止呼吸的邱道士，然后愤然的对着众人说，“你们是谁？”
　　张道士下意识的挡在众人前面，皱眉问，“你是谁？”
　　男孩子露出迷茫的神情，“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很久了。”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邱道士，“不久前他来到这里陪我，可是现在他死了。”男孩子猛然的抬起头，冷然的眼神扫过众人，那表情无疑是认定了在场的人都是杀人凶手。他猛一翻掌，空气中的水珠立刻凝结成一把把尖利的冰刀，直冲众人而来。
　　张道士和花夏汐同时支起结界来抵挡，却被冰刀轻易的打破，他们合力护着刘明和曦君往后躲避。
　　“等等！”张道士忽然大喝一声，“他是我师父，我怎么会杀害他？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说动手就动手？”
　　那男孩果然停止了攻击，“你师父？你就是张黑？”
　　张道士的脸顿时黑了黑，“贫道张海升。”
　　男孩轻轻的笑起来，顿时山也不摇了，地也不动了，仿佛瞬间恢复了和平。男孩走到邱道士身边蹲下，“他说过他会走的，所以我把他冰封起来，只有每天给我讲故事的时候他才会醒来。可是，他还是走掉了。”他的表情有些落寞有些悲伤，更多的，是寂寞。
　　张道士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挺可怜，一个人在这个混沌的世界，偶然的遇到了师父，而如今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人。他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却被男孩抢先一步。
　　男孩摆摆手，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黑洞，那是回去的路。男孩恢复了冷清的神情，冷冷的说，“你们走吧，我要把这里封锁起来，以后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刘明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花夏汐牵着曦君的手走到最前面，曦君牵着刘明，最后是张道士。就在张道士即将跨入黑洞的瞬间，听到男孩叫了他一声。
　　“他叫什么名字？”
　　“邱宇山。”张道士顿了顿，“你叫什么？”
　　男孩笑了笑没回答，他仰躺到地上，看着蓝蓝的天。张道士知道他不会回答，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走了，只是在转头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他眼角的晶莹……
　　从未得到过和得到后再失去，究竟哪种更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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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
　　张道士来到悠茗斋和大伙儿说再见。
　　月歪着头笑着问，“怎么，不打算回天界了？”
　　“天界神仙多了去了，不少我一个。”张道士洒脱一笑，放下心结后的他整个人显得轻松精神很多。张道士冲坐在一旁的墨哲说，“阿这，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和我修道？”
　　墨哲摇摇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张道士靠近墨哲，打算拿杀手锏做最后的挣扎，“阿这，我知道你喜欢月对不对？”
　　墨哲果然猛的回头瞪着张道士，哼了一声没答话，算是默认。张道士笑眯眯的说，“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月是永生的，而你的生命只是一瞬。”
　　墨哲沉默了一会，然后挑挑眉看向张道士，张道士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咒递给墨哲，一脸我就知如此的表情，“用这个我们可以随时联系，我要去云游四海了。希望你们能幸福！”
　　墨哲收下了那张符咒，也收下了张道士的祝福，他抬眼看看月，月正拿着份杂志静静的翻阅着。感受到了墨哲的视线也对他微微一笑，墨哲顿时就安心下来，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幸福……

　　再次感谢凉月的长评~
浅浅现在兴奋得有点傻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