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苦》南山不喜

6、和好

　　“嘿，醒醒，你已经在这多日了。”吴启华睁开迷茫的睡眼看了看天色，的确，是有点晚了。他带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走回了学校。他的神色似乎还有点不清醒，走路有点磕磕碰碰的，终于是在一个水洼处不小心摔了一跤，满身都是泥水，混着身上的酒味更是让人避之不及。

　　这时却是有个身影毫不在意的走上前去扶住了他，吴启华睁看开双眼，大概是想要极力看清，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开口道：“许……哥？”

　　来人正是许鸣，看着好友这疲惫不堪的状态一点不似往日里的他，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又是听吴启华这样称呼以为他是思乡了:“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帮我扶着这个家伙一下。”许鸣对着自己身旁的刘旭说道，刘旭赶忙拖着吴启华的一只胳膊，两个人就这么搀着中间的人慢慢地走了回去。

　　“今日，多谢了。”许鸣看着刘旭不停地喘气，似乎是运动量太大了还没有缓过来，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没有……不用，我，我就先走了……”刘旭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整副面孔藏在帽檐之下殊不知满脸涨得通红，说话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许鸣也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累着了，转头看着里面正呼呼大睡的家伙也是大伤脑筋，平日里看着也算是稳重，不像是小时候那般会胡闹的人，居然也会发酒性了，想着想着却是忆起了少时往事。

　　“哎听说没?前几日，吴家的少爷伤了，已经好几日没来上学了。”

　　“他家有钱有势，家里又是个当官的爹，那可不就是肆无忌惮嘛!”

　　“但我可记得吴大人风评可是很严的，家教也是该很好的。”

　　“听说吴大人是个宠儿的人，不过这也才刚搬来不久么?管他呢，还是过好咱自己的日子吧。”说着话的学生转过身就看见夫子站在门口，手心里正拿着根鞭子不紧不慢的敲着手心。

　　“呀呀，快迟到了，赶紧的。”这群人一窝蜂的就是往门口挤。许鸣默默地走在他们身后，也不是故意听见的，但是知道了前几日碰见的那位小少爷原是个富贵人家，也没想着在这能够有交集。

　　还是同往日里一般，放了学许鸣就是喜欢去家附近后山的榕树底下待一会。

　　许鸣刚坐下来没多久，便听见一个声音从树上传来，“嘿，小爷我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果不其然，哼哼……”

　　许鸣抬头往上一看，却是一张故意摆弄出的鬼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惊慌之下站起了身，“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

　　“从你嘴里就没有什么好话吗？”吴启华也是不甘示弱，立马反驳。

　　“吴启华。”许鸣望着面前之人轻轻松松的从树上跳下来，就知道面前这个人之前根本就是装的。

　　“呀，被你发现了，要灭口吗？”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比他稍长几岁，脸上挂着一副明媚的笑容。“你是不是不想去上学?”许鸣看着他这副模样极其刺眼，明明不开心偏偏还要笑着。

　　吴启华也没有否认，状似肯定的点了点头。

　　两个小小少年倚着同一棵树，看着同一片天空。到夜幕降临时，分别的时候到了，“许鸣，你是跟我一样的吗？”吴启华定定地望进他的眼，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是有些黑的瘆人。

　　许鸣没有正面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呢？”

　　吴启华笑了笑，然后抬头望了望天再次看向许鸣，道:“我想是吧。”

　　两个少年莫名的对话，奇妙的相遇却是多了一段友谊。吴之洲近日里来发现儿子规矩了不少，也没有出去乱玩，很是欣慰。

　　“父亲，我新结识了位朋友，想让您见见。”吴之洲一向关心自己儿子的学业，以为他又是交了些什么不太好的朋友，果断拒绝了:“为父近日里公务较为繁忙，恐无瑕顾忌你，你的那位小朋友且缓缓再见也不迟。”

　　吴启华看着父亲疲惫的眼神，终是同意了:“那便这样吧。”

　　一日，许鸣应邀前来吴府，许是头一次见到官府，也是带上了点少年人的好奇。“如何，我这家里气派吧?”吴启华一脸炫耀的表情，许鸣只需瞧他这副神情就知他又开始了，微微地点了点头：“嗯。”

　　“华儿，你这朋友性子可不像你啊。”说着吴之洲就从内厅出来，瞧见了儿子一心想让自己见一见的朋友。

　　少年一袭长衫，英姿挺拔，吴之洲却是楞住了，他看了看儿子对少年的热切模样，突然就觉得喉中有一丝哽咽，真是像极了……

　　“许鸣，这是我爹。”吴启华好像并未注意到自己父亲的不对劲，只有许鸣好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不免感觉奇怪。

　　吴之洲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眼皮更是重重一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吴启华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父亲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变得幽深不已。许鸣虽是有些疑问，却从未问过原因，两人还是一同往来。直到二人出国，吴之洲都甚少在许鸣面前出现。

　　“唔，头疼……”吴启华刚想起身，却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下感叹道，宿醉果然不好受啊。再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在酒馆了，正这时却有一道声音传来，“你以在这里你还是少爷？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吴启华抬头望去，看见许鸣缓缓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早餐。他扯了扯嗓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怎么在这?”

　　许鸣冷漠的回答道：“看你死了没有?”

　　“你送我回来的?”吴启华问。

　　“嗯。”许鸣又恢复到了寡言模式。

　　一时之间又是沉默无语，吴启华面上变得有些感伤起来，说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

　　许鸣没有答腔，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吴启华瞧了瞧身边人的神色，似是准备侧耳倾听，接着道：“我们来到这边，是不是个错误呢？”

　　许鸣的神色终于有些变化起来，“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嗯，也许吧。”吴启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是令尊不太好吗？”许鸣向来甚少关心人，吴启华也许是不想丧气持续下去，转而又变得笑嘻嘻的，“哪有的事，他身强体壮的能出什么事。”

　　许鸣也许是被面前这个青年的笑容感染了，连日里的阴霾也是驱散了一点，“我们还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