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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三十九、酬知己英雄险丧命 思猫儿江边忆往昔 ...

  •   轻风拂面,成片的芦苇翻滚着一阵又一阵的白浪,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芦苇荡上白茫茫一片,迷雾般亦幻亦真。只是离近了仔细去看,那芦苇叶子却是有些泛了黄的。毕竟,已是秋日了。
      白玉堂坐在岸边停着的小船上,出神地望着江面,心思不知跑到了哪里。而船上面对他坐着的女子竟也是一个表情。直到岸上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二人这才站起身来,钻出了船舱。

      “五爷,小姐!二少爷叫你们回府里去。”
      “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和五哥随后就到。”说话的是茉花村丁双侠的妹妹丁月华。见那仆人当真先行回去,丁月华这才转身对身边的白玉堂道,“五哥,你说的我都明白,可大哥弄到这般田地,我做妹妹的又岂能咽得下这口气?”
      白玉堂闻言挑了挑眉头,有些自嘲的笑了,“月华丫头,你还是没懂五哥的意思。也罢,此事急不得,等回了府里再做计较。”
      丁月华默默点了点头,二人便一起回了丁府。

      茉花村已经连续半个月沉浸在这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中了。陷空岛五位当家的包括大嫂闵秀秀在内,全都搬到了这茉花村来。原因无他,丁府当家人,或者说茉花村的当家人丁兆兰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五日。
      就连堪称女神医的闵秀秀也束手无策,其他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白玉堂伸手推门而入,一看众人脸色就知道那丁老大定然还睡着呢。白玉堂皱着眉头探头向里间看了一眼,这才回身找了个位置坐下。丁月华却是站在里间门口直直望着丁兆兰,一语不发。众人见状不禁摇了摇头,四爷蒋平摇着羽扇遮了半边脸,心疼的直闭眼;徐三爷气鼓鼓的站起来正准备骂娘却被韩二爷一把拽住给按回了椅子上;卢方叹着气望向丁兆蕙,丁兆蕙却是和他妹子一个德行,伸着头望着里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 ,里间忽然传来了一声痛斥:“都死了吗?一个个就会坐在外面唉声叹气,也不知道给老娘帮个手!”声音一落,众人纷纷涌向里间,将房门堵了个水泄不通。闵秀秀一看这架势,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窜,“都堵在门口做什么?想把病人闷死吗?都给老娘出去!”这一骂,众人又都只好灰溜溜地往外挤,“老五,你留下!”白玉堂闻言停下脚步,一步步又挪回了屋内。他白玉堂这辈子,除了母亲之外,就只怕过一个女人,就是这位出了名既泼辣又豪气且医术高明的大嫂。

      “大嫂”白玉堂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无视掉外面那一双双同情的目光。
      “恩,大嫂有件事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闵秀秀将一方干净的帕子浸入桌上那盆清水里,捞出来拧干,见白玉堂点了点头,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自去年你协助开封府展昭剿灭血清宫之后,便总是往京城跑,你都做什么去了?”

      白玉堂一边接过闵秀秀放到他手里的针囊,打开来规规矩矩地铺在一旁几案上,一边皱着眉头思考,闵秀秀似乎也不想听他答案,接着说:“大嫂没别的意思,只是京城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我们江湖人就做江湖人该做的事,没必要替官府卖命。”
      白玉堂一愣,继而苦笑,他明白,大嫂这是在给他敲警钟呢。

      “大嫂,玉堂知道分寸,你放心好了。”
      “哼,你若是真想让大嫂放心,就少往京城跑,我知道你和展昭不对付,可他既然入了朝堂,跟咱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你就老老实实在陷空岛呆着,别尽想着去招惹人家。”闵秀秀一边给丁兆兰施针,一边语重心长地嘱咐,其实真正想说这些话的是卢方,偏偏他这五弟又是个说不得的主,思来想去,觉得这话只能让卢大嫂来说。

      “我招惹那只猫?呵,真是笑话!”我如今哄他还来不及呢!白玉堂暗自腹诽。
      “不管怎样,你少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就对了,否则你丁大哥就是前车之鉴。”闵秀秀说完,伸手将针囊收好。
      白玉堂听完,脸色阴沉了些。丁兆兰这次的事情,确实让他们对朝廷寒心,但这关猫儿什么事?让我少和官府打交道,说白了,不就是让白爷少和猫儿打交道吗?

      “五弟,你别不听,经过你丁大哥这件事,我和你几位哥哥更觉得不能放任你和展昭过多接触。否则哪天把自己弄成你丁大哥这样,大嫂可没法向你白家的先人交代……”
      “大嫂!”白玉堂打断闵秀秀的话,向床头望去。闵秀秀闻言也回过头去,却见丁兆兰睁着双眼,微笑着竟然开了口,“大嫂,兆兰为酬知己,就是当真赔了这条命也不后悔。更何况,大嫂妙手回春,阎王却也不肯收我呢。”说完勉强笑了两声,就再没力气说话了。

      此时,房内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卢大嫂摇了摇头,又出口将人撵了出来,只是这会儿留在屋内的换做了丁家两兄妹。只听得丁月华略带哭腔道:“大哥,你再不醒,月华就去砍了那姓文的!”
      “呵,月华说什么傻话?文征是大哥的知己好友,大哥为知己而死,死而无憾,你若是去杀他,且不说你那点功夫根本动不了他分毫,便是当真杀了他,大哥却也死的冤枉了。”丁兆兰任由妹妹拉着自己的手,心里却念着另一个人——文征。

      他和文征在半年前不打不相识成为知己好友,丁兆兰此后每每路过京城必要前往将军府拜访文征,而文征也是热情款待,二人白天同进同出,夜里抵足而谈,从江湖轶闻说到庙堂大事,从琴棋书画谈到四海风光……丁兆兰每每想起,直叹伯牙子期之情诚不假也,自己有幸得一知己,此生余愿足矣。

      一个多月前,他在北边谈一笔生意,回来的路上正巧遇上和契丹狗贼大战两个月胜利班师回朝的上将军文征。他见文征身受重伤,身边却只跟了不足百名兵士,说什么也不放心,于是结伴而行。却不料途中当真遭遇契丹杀手暗杀,亏得丁兆兰一路相护这才安全返回。却未曾想,丁兆兰回到茉花村后第二天就昏迷不醒了。

      回想起那段同生共死的日子,丁兆兰心满意足的笑了。稍稍安抚了弟弟妹妹几句,便闭上眼安安稳稳地睡了。这一睡又是两天两夜。而陷空岛那位不省心的白五爷也在今天一早走了个无踪无影。
      为什么?这事还要从丁兆兰醒来后说起。

      那天丁兆兰醒后,陷空岛和茉花村全都从一片死寂中复苏过来,大家都喜气洋洋的张罗着要办个宴席,给丁兆兰去去晦气。只有白玉堂苦着一张俊脸,独自钻到茉花村那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对江思猫去了。

      “五哥,原来你跑这里来躲清静了,怪不得我在府里寻遍了,也没看到你半个影子。”丁月华挨着白玉堂坐下,任江水在裙摆上晕染出一副水墨丹青。
      “你不去陪你那大难不死的哥哥,找你五哥做什么?”白玉堂不痛不痒地回了句,便继续望着江面发呆。

      记得那年冬天,从开封盗了三宝回来,自己也是这般在江边守着,可那猫儿却久久没露面,直到家丁回报,说松江对面岸上来了个十八九岁的蓝衣少侠,白玉堂才展颜一笑,顿觉通体舒畅。想到此,白玉堂嘿嘿一笑,那猫儿被通天窟里那副“憋死猫”气的猫眼圆瞪的样子倒是可爱的很。

      “五哥?你想什么呢?笑的贼兮兮的……”丁月华瞪着一双杏眼,好奇的盯着白玉堂。
      “没什么,想到一件有趣的事。”白玉堂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
      “什么有趣的事?我也要听。”丁月华拉过白玉堂的衣袖,有些撒娇的意思。白玉堂平时最是受不了月华这般撒娇,冻的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没什么,展昭你还记得吧?”
      “南侠展昭?记,记得啊,提他做什么?”丁月华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白玉堂却丝毫没有察觉,依然自顾自说道:“那时候五哥为了教训那猫儿,就跑去开封盗走了皇上御赐给开封府的三宝,结果那猫儿就真的只身前来讨要三宝……想到那时他吃瘪的样子,哈哈哈哈,当真是好笑之极。”

      “是啊,不过五哥最后还是深明大义把三宝还给了展昭,回去开封的途中偏巧遇上我二哥,这才到我茉花村做客。”丁月华说着,心里有块地方也微微动了一下。

      那时候就听二哥常常念叨南侠的美名,好容易遇上南侠路过茉花村、来到丁府做客,自己远远望着就觉得那人温润儒雅,是个谦谦君子。待到和自己切磋武艺,又不着痕迹地相让自己……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展昭说是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儿女私情,谁又知他是不是早就有了心上人,这才婉言相拒?

      “说来那猫儿倒是个真君子,就是有时固执的很。”白玉堂说着,嘴角又不自觉的勾出一抹微笑,仔细一看,还带着那么点自豪的味道。

      丁月华这下糊涂了,“五哥,你和展昭不是一向不和吗?怎么这会儿倒是赞不绝口了?莫非你们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不错,我和那猫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早就是知己好友了。”等五哥过几日回一趟开封,说不得陷空岛英雄殿里就得再填把椅子了。白玉堂这样畅想着,心里美滋滋的全搁在脸上了。

      “五哥,你还想什么呢?又笑的这么贼兮兮的……”丁月华出口打断白玉堂的畅想。
      白玉堂有些尴尬的咳了声,“月华丫头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笑的贼兮兮?”
      “本来就是……”丁月华小声嘀咕了下。

      却听白玉堂犹豫着问了句:“月华,五哥问你,在你心中,什么是情爱?”
      “啊?怎么问这个?”丁月华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红,五哥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白玉堂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情爱,情,爱……就是一个人付出真情,另一个人回以挚爱。唯有真情挚爱才能天长地久。”丁月华思索良久,就当白玉堂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白玉堂一听,心中一喜,又接着问道,“你说情爱就是一人付出真情,一人回以挚爱?”
      “恩”
      “此情不分男女?”
      “此情不分男女。”
      “说的好!”

      “唉?不是……” 我刚才说什么了?丁月华有些晕乎乎地望着白玉堂,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什么话,但她说了什么值得白五哥这么……激动?
      “月华丫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唯有真情挚爱才能天长地久。其他什么礼义廉耻,教化伦常,都是狗屁。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哈哈哈哈……”白玉堂说罢,起身离开芦苇荡,丁月华连忙跟上去,口中讷讷自语:“我刚才说什么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三十九、酬知己英雄险丧命 思猫儿江边忆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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