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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5 ...

  •   文茵在父母家住了三天。
      在楚秋白动身回京的前一周,他们开始正式张罗搬家的事情。毕竟说起来已经孕育了新生命,两人仍和自家长辈住一起显然不便。
      婚房是早买好的,江沪市中心占地2亩有余的独栋洋房。
      但这婚结得太匆忙,作为江沪重点历史保护建筑的洋房翻修又是项大工程,眼看着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楚秋白便和文茵商量着一起去住楚秋白位于棠城滨江的大平层作为过渡。
      棠城滨江由楚家本家的远南集团开发,楚秋白的公寓和他曾与楚江来常住的那套几乎同时交付,只是同栋不同层。
      尽管空置了好几年,但因总有佣人定期前来清洁,房子保养得当,连地板都擦得发光。
      搬家那天,两人拎包入住。文茵的行李把客卧的化妆柜和衣帽间填得满满当当,屋内万事俱备,只有厨房的冰箱却是空的。
      担心佣人会察觉出夫妻两人相处的不寻常,楚秋白找了个借口让打扫的一周来两次,还把一贯照料他江沪起居的保姆阿姨留在了老宅。
      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楚秋白和文茵安置好个人物品后,决定出门吃个晚餐。
      楚秋白没想到会在电梯里碰上楚江来。
      这几天,楚江来公务繁忙,自婚礼后他们便没再碰过面。
      站在楚秋白身后,文茵仍觉得楚江来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好,但细细看来,又好像没那么回事。
      穿着正装的楚江来热情地同他们打招呼:“秋白哥,好巧呀!”他的表情轻松自然,但可能工作太忙的缘故,眼下隐隐发青,看起来有些憔悴。但抿着嘴唇自然又友善笑起来的样子仍非常亮眼。
      那是文茵从没在楚江来身上见过的温和与俊美,却是楚秋白以往最喜欢,也最熟悉的那种好看。因为笑容,楚江来天生便微微下垂的眼尾弧度变得更大,湿润的深黑色瞳孔中透露出一派无害的纯真。
      “你和文小姐......”说到一半,他很突兀地停住,仿佛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傻的错误,“啊,我这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楚江来声音不大,语气也淡淡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应该叫文小姐啦.......”
      “你和嫂子是打算出门吃晚餐吗?”
      他过分良好的适应性让楚秋白的心酸得像被腐蚀在硫酸里。
      楚秋白面无表情地立在电梯口,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答才算正确。清醒模式下的人生太难了,宛如拿到了一本全然没学过的学科习题,每一道题楚秋白都不会做,可翻找答案,翻到有关楚江来详解的那一页,却总是《略》。
      自获悉部分真相后,楚秋白的每一天都开启了地狱级别的难度。他好像在做一台没有内窥镜帮助的胃肠道肿瘤摘除手术,虽然模糊地知道病灶的存在,却全无头绪它究竟在哪里。
      “秋白哥?”楚江来有些疑惑地叫他。
      楚秋白回过神,模糊地“嗯”了一下,算作回答。
      这是他“得偿所愿”的乖巧,可胸口却不讲道理地被酸涩感填满,楚秋白感到闷,觉得呼吸困难,他一步都不想踏进眼前这个狭小空间,不想直面楚江来。
      “你们打算吃什么?”楚江来随意地问。
      电梯发出等待过长的警报,但楚秋白却好似仍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的迟疑让身旁的文茵不明所以,但潜意识对危险的识别令她绝不想独自站到楚江来身边去,于是一把搂住楚秋白的手臂,拉着他一起。
      “我们打算就这附近随便吃点。你呢?打算去哪儿?”文茵故作轻松地说。
      楚江来的目光在她和楚秋白的手臂连接处停留了一下,但很快错开,“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去一趟。”
      文茵猜想,楚江来的公司应该发生了一件急事。因为电梯刚停到负一层,站得更靠里的楚江来便迫不及待地擦着楚秋白,侧身先出了电梯门。
      出门时,他垂落的指尖轻轻蹭到了楚秋白的手背。
      楚秋白立刻敏感地抬眼看向他。但楚江来仿似浑然不知,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电梯,留给楚秋白一个冷硬的背影。
      嚼着季节套餐中最负盛名的黑松露海胆烩饭,文茵问楚秋白:“你弟弟刚才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楚秋白摇摇头,他慢吞吞地吃这一道鲟鱼籽酱蛋挞,表情像在咽砒霜。
      楚家兄弟争权夺利,祸起萧墙。这一点,文茵也有所耳闻,但见楚秋白不愿多讲,便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整个晚餐期间,楚秋白明显不在状态,等快吃完时才勉强回了魂,和文茵商量,要她陪同,尽快去见一见楚家家族信托的律师。

      坊间总常爱说“富不过三代”。
      财富的传承对各国的富人而言,都是很实际、必须要面对与解决的问题。
      楚家的创始人也同诸多富豪一样,组织金融法律和财务方面的顶级专家,建立了专门服务楚家的家族办公室,长期致力于楚氏私人财产的管理和保护。
      楚姓家族支系众多,家族规模浩大,楚振天属于分支中较为出息的一脉。撇去私生活不讲,他也算得上是位高瞻远瞩、目光长远的家长,早早便采纳家办各路精英的建议,透过架构搭建了一系列符合自己诉求的信托框架,并立下了相关财产分配的遗嘱。
      在楚振天骤然过世后,他的未雨绸缪也很大程度上帮助楚家在最快时间内巩固了公司控制权,令偌大的产业不至于被外姓股东、高管鲸吞蚕食。
      “秋白,你申请分配的这个信托,架构并不算太复杂,它的资产主要由部分现金和两家非上市公司的股权组成。”
      宋呈律师已经为楚家服务了近二十年,比起七八岁才被接回国养育的楚江来,他和楚秋白的感情更为深厚,也一直把楚秋白当作自己的晚辈,对他尽心尽力。
      建立这些信托时,楚振天并没有瞒着家人,但宋呈仍向楚秋白仔细地解释了一遍。
      “依照信托设立人兼委托人楚振天先生的意愿,该信托的现金部分采用固定分配的方式。在你们二位满十六周岁之际,每个月都会有部分红利直接分配给你和江来。”
      “至于公司股权的部分,当年楚振天先生选择了条件分配式,简单来说,你和江来谁先成家并孕育了下一代,就可以优先在汉松和乾方两家公司里挑选一家来接手。”
      宋呈说的这些楚秋白再清楚不过,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匆忙地和文茵结婚。
      “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你想要的是乾方的所有权对吗?”
      楚秋白在宋呈的注视下点头:“是的,结婚证、B超单我都已经带来了。”
      宋呈接过文件,迟疑地望了一眼正埋头发信息文茵。
      楚秋白向他介绍:“这是我的太太,文茵。”
      突然被点名的文茵,立马抬眼朝宋呈友好地笑了笑,但目光很快又落回到手机屏幕上。——显然这位新婚的女主人对这次的谈话丝毫不关心,比起继承问题,她更在乎手机另一头正跟她聊天的其他人。
      宋呈认为,这对新婚夫妻之间气氛友好平和却有些古怪。但他见过形形色色各式人,因此很快便重新把注意力拉回到关键问题上。
      “秋白,有些话由我来说,其实对江来不太公平。但出于私心,我还是想提醒你......”宋呈斟酌着组织语言:“乾方的确是家好公司,重视投研,掌握着很多行业内的专利,说它是楚振天先生一生的心血也不为过。”
      注视着他年轻的雇主,宋呈感受到一种很少能在其他巨富二代身上看见的平淡与温和。
      尽管长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脸孔,但作为楚秋白的律师,常年为他处理名下慈善基金事务的宋呈,最了解这位表面冷淡的年轻人实际是一个自身物欲极低,但做起慈善从不手软的大善人。
      比起个人开销,楚秋白花在贫困山区的数目大得令人咂舌,说是活菩萨在世也不为过。
      宋呈诚挚地给出自己的建议:“从专利持有的角度出发,乾方确实无可指摘,但站在经济效益上看,汉松的盈利能力和未来潜力明显是要数倍优于乾方的。所以,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
      “不用了。”楚秋白轻轻地打断他,“宋律,谢谢你,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我好。”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因消瘦,脸部的轮廓线条相较以前更为流畅,整个人的气势也更锐利坚定了些,可眼神却远不如宋呈上次见他时那么神采奕奕,反倒像两口骤然干涸的深井,透着一股荒凉的疲惫。
      “但对我来讲,钱够用就行了。我想要乾方,它是爸爸一生的心血。”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志向,有人汲汲于名和利,有人却更看重所谓心血。无法继续劝阻的宋呈无奈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法律文书让楚秋白一一签字。
      分别时,宋呈提醒楚秋白,要他注意休息。
      “你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好多。我老同学的儿子也在临床一线,听他说外科医生是很辛苦,但是工作再忙也不能忽略身体。”
      楚秋白点点头,道了谢,又与这位为他、为楚家殚精竭虑快二十年的老顾问握过手,才道了别。
      回程路上,文茵的电话震动不断,但每一次她总连来电显都不看,便很快地掐断。
      楚秋白是自己开的车。文茵密集的来电次数,让他不由想起有一回,楚江来约他下班后去游乐场玩。他因心软,临时多看了几个从外省来沪的加号病人,所以迟到了。
      担忧他在路上出了意外的楚江来,在半小时之内给他打了上百通电话。
      “你知不知道不接电话是多严重的问题!你吓死我了!”
      站在游乐园门口,手中举着很多气球,看起来非常可爱的楚江来气得头顶冒烟,恶狠狠地警告他:“如果你以后再不接我的电话,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一个病人都看不了!”
      “啊?这么凶的吗?”楚秋白故意逗他:“可我不喜欢太凶的......”
      当真了的楚江来态度几乎立马软化,但语气却仍然恨恨的:“以后都不让你自己开车了!还是我去接你好了!谁给你加的号啊?真他妈想弄死他!”
      “哎呀,怎么还这么凶啊!”楚秋白笑吟吟地去捏他气鼓鼓的脸:“唔,看来这个弟弟不能要了,得换一个。”
      “换一个?”眼前这个刚软化下来的冤家,立马变得更凶神恶煞,眯起眼阴恻恻地问:“你打算怎么换?”
      楚秋白含着笑,神秘地凑过去偷吻他的嘴角,不太正经的回答含含糊糊地融化在湿润的吻里。
      “我先这样,再那样,你看可以吗?唔——”
      握在楚江来手中的那一大串气球和楚秋白的理智一齐升了空。
      保守、羞耻,谨慎、克制......一切属于楚秋白的枷锁都在此刻消失,只剩下眼前急迫的、滚烫的、吸引力惊人的热吻。
      路人的目光全都被空中那些价格不菲,数量众多的气球所吸引。惊呼声中,楚江来凶狠地吻住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楚秋白,不行。——弟弟或爱人统统换不了,除了楚江来,楚秋白这辈子都别想再换其他任何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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