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99、死亡黎明

　　穆夏不知道大家报的成绩真实性有多少，也并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统共这么点人，总得有人去。更何况他一直和沈麒生坚持训练，体力上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为了尊重一下角色，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算我倒霉。”
　　陈哲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露出了一点尴尬的笑。穆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的时机很巧，以致于陈哲涛都没能分辨出这里面的表演成分。

　　这就棘手了。

　　这次的剧本里，大家拿到的都不是什么特别正面的人设，遇到某些情况比如现在，或多或少要演一演。可大家对彼此的角色设定并不熟知，时间一长，恐怕难以分辨是不是在表演了。

　　这只会加剧队伍中的裂痕，恐怕得想个办法。穆夏脑子里转了几转，微微一笑，有了主意。

　　对啊，既然是要表演角色，那表演的方法有千万种，演得烂也是演。他看过的那些烂剧里，烂演员们的台词说得志在不让观众有一秒钟入戏，他学着来不就行了？

　　沈麒生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微妙的氛围，迅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汽车的喇叭声很大，不光超市前面的丧尸，恐怕我们后面的，也许还有宿舍楼那边我们看不到的都会被吸引过来。要赶在这里被丧尸围住之前进超市，穆夏过去的时候我们也从灌木丛后面挪过去，靠近超市，等他回来和我们汇合之后，就抓住机会进超市。谁也不能掉队。”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穆夏说的。

　　“还有一个问题，怎么保证喇叭一直响，”穆夏摊手，“这里都没个石头什么的。”

　　“有石头，”一只手递过来一块磨刀石，吴悦另一只手还在背包里掏来掏去，“我在厨房找到的，你先拿着。我这里还有肥皂，想着之后有机会了，得把身上的……额，这玩意儿洗掉，还有筷子，我看是不锈钢的，或许能当武器使，拿的时候还拿到几双木头的。你都拿上吧，看看哪个好用。”

　　要不是她的眼神太真诚，穆夏都已经她是在趁机给自己减负重呢。

　　不过，吴悦没让他失望，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太热情，最后赶紧找补了一句：“正好我背着它们感觉太重了，正愁跑不快。”

　　“谢谢啊，”穆夏心情复杂地接过那一大堆东西，说，“我准备过去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沈麒生嘱咐了一句：“喇叭一般都在左手边的方向盘那里，按下去之后你用什么东西抵住就行，弄好就赶紧躲起来。另外，我们是不是留一个人在这里接应一下？”

　　穆夏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学过车，第一次拍摄时差点坑了他沈哥。当时在车上，沈麒生的害怕不像演的。

　　陈哲涛道：“我留下吧，你带其他人过去。”

　　沈麒生很想自己留下，但碍于角色设定，只能同意陈哲涛的安排。

　　“你们俩都注意安全吧，尤其小心小路后面，尽快过来和我们汇合。”沈麒生最后重重捏了一下穆夏的肩膀，先带其他人藏在连翘丛后面，往超市的方向去了。

　　树荫下只剩穆夏和陈哲涛两个人。

　　陈哲涛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比穆夏还紧张：“你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穆夏点点头，忽然仰头四十五度角，作忧伤状，用诗朗诵但情感明显浮夸的语调道：“唉，我真是太倒霉了。”

　　陈哲涛发愣的瞬间，穆夏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他穿过连翘丛，到达红砖房拐角处，探头看了看，左边远处有零星的两三个丧尸，右边路上也有两个，但被一辆斜停着的车困在了拐角，暂时出不来。

　　穆夏躬着身，悄悄往车头挪动。借着车身的阻挡，没有丧尸注意到他。一贯的好运气起了点作用，汽车的喇叭键在方向盘侧边很显然的位置上，但位于表盘平面上，没有借力的地方能够抵住它。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那块磨刀石压在上面，但又要保证石头的稳固性。

　　好在吴悦当时还顺手给他塞了段绳子，是她用来捆那一大把筷子的。穆夏把绳子系在磨刀石一头，半个身体探进车里，将石头吊在喇叭键上方。

　　准备放手时，他突然想到，或许应该先试试喇叭键能不能正常用，否则这番功夫就是白费。

　　只希望测试这一下不会把丧尸引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喇叭键上，迅速按了一下。

　　“嘟。”

　　一声短促的喇叭响，路上还有亭子里的丧尸同时扭过头看过来。副驾的车窗外，乍然站起来一个人。

　　穆夏缩回身子蹲了下去。没有哪个活人会呆在车外这种毫无防护的地方，会这么做的只有丧尸。谁能料到，一车之隔，对面的丧尸没有注意到他，他也没有看到对方。

　　似乎是在寻找方才那乍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声音的来源，穆夏听见对面有衣服不时摩擦过车身的声响。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心脏在胸腔里乱撞，只希望这些丧尸不要变态到能听见心跳声。

　　他想放弃，想跑回同伴身边，但这样一来大家就会被困在连翘丛后，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这一次的任务必须完成。

　　穆夏努力放缓呼吸频率，感觉冷汗流过脸颊，痒痒的，却不敢伸手去擦。

　　对面传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正在绕过车头往这边来，穆夏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摸出一根不锈钢筷子，朝右手边用力扔了出去。

　　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摩擦声停顿了几秒，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往筷子的方向而去。

　　穆夏从车窗边沿露出一双眼睛，透过窗户看见那个穿着球衣的丧尸已经走远，在离筷子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迷茫地转动身体。

　　他回身把磨刀石压在了喇叭键上。

　　“嘟——”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持续不断，无形的声波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穆夏没时间去看丧尸们的反应，在喇叭响起的瞬间就钻入连翘丛里，迅速朝陈哲涛的方向移动。短短几十米的距离，穆夏却觉得自己像在原地踏步，怎么跑也没能缩短一丁点距离。

　　远处，靠近超市的丧尸已经开始朝这边跑过来，速度比穆夏快得多。终于，穆夏到了核桃林小路的路口，跨过去，陈哲涛就在对面等着他，满脸写着紧张。

　　穆夏右腿一蹬，只一步就跨过了路口，余光里看见小路尽头，一群丧尸正在迅速接近报刊亭。

　　“快跑！”穆夏轻轻推了一把陈哲涛。两个人迅速朝着大部队移动。

　　穆夏远远就看见钱苑东正在朝他们用力挥手，嘴里无声地喊着：“快点快点！”

　　他们接连跑过了两个路口，每条小路都有丧尸在接近。这段路程像是被无限拉长，等到扑在钱苑东脚步时，穆夏还觉得不太真实。

　　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疼痛着，陈哲涛和他一起蹲在墙边喘着粗气。

　　“干得漂亮！”陈哲涛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表情有点复杂，似笑非笑。

　　穆夏明白他是懂了自己去按喇叭之前那一段夸张的表演。

　　陈哲涛说话，吐一个字就得换口气，因此沈麒生只能临时接过指挥棒。
　　“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抓紧进超市。一会儿我说跑的时候，大家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

　　穆夏看了看四周，立刻意识到沈麒生为什么这么着急。超市门口的丧尸被喇叭声吸引，倒是跑远了，可几条小路口马上会涌出一大群丧尸，而右手边主干道的尽头，已经又有两三个丧尸往这边跑过来了。他们不能等那几个丧尸跑过去，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更多，更何况在这之前恐怕就会被小路里跑出来的丧尸发现。

　　他们必须抓住四周的丧尸都还没注意到他们，且隔着一段距离的短暂空隙躲进超市里。就像那种早年的冒险闯关游戏，狭窄的通道里布满了机关，头顶喷火，脚下悬空，后有怪兽，唯一的时机就是漂浮的木板来到脚下，火还未喷发的一瞬间踩着木板跳过去。

　　而沈麒生，就必须精准地抓住那个时机。

　　“三、二、一，”没给大家太多思考和反应的时间，沈麒生开始倒数，“跑！”

　　他第一个冲了出去，姜云意、吴可歆紧随其后，而后是李文雨、周子航、刘政、吴悦、金磊、苏琳娜。

　　穆夏和陈哲涛跟在最后，还没彻底缓过来的肺里急速地灌进了空气。跑到主干道中间时，吴悦忽然扑通一下摔倒，后面的人绕过她，继续往前。在她扭过头来时，陈哲涛也已经越过她，迫不及待要扑进那扇已经被沈麒生拉开的大门。

　　主干道尽头的丧尸已经逼近，开始注意到他们。蒙着白翳的眼睛往这边看过来，布满黑色线条的脸微微仰起，似乎在用鼻子分辨空气里不属于同类的味道。但便便的味道短暂地混淆了他们的判断。

　　吴悦近乎绝望地看向穆夏，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还没发出声音，穆夏已经拽住她一只胳膊，将她猛地拉起来，低声道：“快跑，别停！”

作者有话说

　　穆夏：烂演技界的表演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