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74、阿莱之死

　　穆夏听懂了他的暗示，但还是觉得他演得跟个白痴似的有点好笑，好不容易才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过也说得通了。我们昨天打电话他不在附近，当时小卖部老板也没听见电话内容，他不可能知道我们打电话的具体细节。唯一的可能，就是警方联系了他。而且他特意来向你说明，没有伤害你的意图和行为。如果是假冒警察，他完全不用多此一举。”

　　“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光明正大地在村里行动。不过，他来这里是干嘛的呢？”得知黄诚是警察，曹毓秀显得格外激动。

　　“他提起阿莱的时候一点不意外，也很熟知这个人，那极有可能就是来调查阿莱的行踪。”穆夏忍不住有点兴奋，“这既能证实阿莱很可能就在这里，我们也能安心不少了，毕竟有专业的人在。”

　　他不好说得太明显，实际上有了黄诚的帮忙，要找出阿莱会容易得多，他们也会安全得多。

　　再次回到伐木场的时候，穆夏四肢酸痛，连举起电锯都很吃力。他决意今天要磨洋工，这时间爱拉多长拉多长。

　　磨到第三棵树的时候，曹毓秀踩在泥路上，步子艰难地朝他们走来，离得很远的时候就努力招手。
　　“你怎么来了？”许翎趁机放下电锯休息。

　　能在工作时间看到他们，曹毓秀很高兴，不用一个人战战兢兢地在厂房里待着，还要防备杨建伟的出现。不过轻快的表情很快从她脸上消失了。

　　“办公室的经理让我来喊胡言疆过去一下，厂里新买了一台电脑，不太会用。只有胡言疆以前出去打工的时候接触过电脑，想让他过去帮忙看一下。”

　　这似乎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在源世界里，突然单独叫走一个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不会用电脑，帮不上什么忙。”胡言疆自然不想过去，他宁愿在这里多砍两棵树。

　　曹毓秀表情有些为难道：“经理说如果你说不会，也一定让你过去看看，要不然他找别的人去，耽误的工作量你就得补上。还有，如果专门请会电脑的人来，就得安排食宿，说要让我去安排……”

　　“哪有这样的？”经理的话让人觉得更加不能去了，穆夏愤愤不平，“这本来又不是胡言疆的工作，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分明是拿曹毓秀的安全来威胁胡言疆，让他不得不去。

　　“我不去，让他们自己请人吧。”胡言疆早就有一肚子不满，转过身去把电锯拉得呜呜作响。

　　“胡言疆！”许翎气不过，走过去抓住胡言疆的肩膀，迫使他停下工作，“帮这一次忙怎么了？大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胡言疆冷笑一声：“她是你的女朋友，又不是我的。你说得倒是轻巧，上次杨建伟让她跟着出差，你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你倒是充起好汉来了？你怎么不自己去？”

　　“你！”许翎脸色涨得通红，羞恼之下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却被胡言疆一把推开。

　　“拿别人做人情，你好大的脸。”

　　许翎气得发抖，又要冲上去。曹毓秀拉住他，沉默着看了他几秒，最后笑了笑：“算了，我去回话了。”

　　眼见曹毓秀转身离开，有些单薄的背影在泥泞的路上摇摇欲坠。穆夏站了起来，要喊住她。

　　沈麒生突然拉住他的手，指着树根处道：“这有个大虫子！”

　　叫住曹毓秀的时机就这么错过了，穆夏低头看沈麒生所指之处，哪有什么虫子，是一片半腐烂的树叶。

　　他知道沈麒生是在阻止自己，胡言疆不敢去，连许翎都不愿去，他犯不着去出这个头。万一是个危险的陷阱，出了什么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他不禁看向许翎，对方盯着曹毓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就拿起电锯继续工作，把功率开到最大，似乎这样就能泄愤，同时掩饰方才被胡言疆刺破心事的窘迫。

　　即使是有人设限制，可明知女友处境危险，许翎就真的不能代替胡言疆过去吗？

　　终于砍完今天的量，几个人带着满身疲惫，步子沉重地朝工厂去。许翎走在最前面，应该是急于去确认曹毓秀的情况。胡言疆冷着脸跟在最后，电锯拖在地上，锯齿划过雪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令人意外的是，刚到工厂门口，他们就看见了曹毓秀。

　　“经理没去请人？”许翎明显松了口气。

　　“说是路不好走，人过来也得一整天，今天时间来不及。”曹毓秀依旧冲他们笑了笑，“我也下班了，咱们走吧。”

　　进去换完衣服，曹毓秀已经等在外面，站在她旁边的是张生面孔，一个挺着啤酒肚的大鼻子男人。

　　“胡言疆！你架子挺大啊，我都请不动你了！”大鼻子男人看见胡言疆的瞬间，就叉着腰大声说，“让你来办公室看看电脑，累着你老人家了？要不要我请轿子去抬你？”

　　这人怎么下班了还来纠缠，穆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胡言疆不打算给大鼻子男人面子：“我说了我不会用电脑，来了也是白搭，要是把电脑弄坏了，我那点工资也赔不起。不好意思了，您另请高明吧。”

　　曹毓秀见许翎已经出来，扭头说了句“张经理，我们先下班了”，便扭头和许翎一起走了。

　　穆夏顿时感到为难，不知该去追赶曹毓秀两人，还是留下来等胡言疆。这简直就跟两个朋友吵架冷战，第三个人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一样。

　　张经理气得冲上来揪住了胡言疆的衣领，高声叫道：“反了天了，我今天还就非让你去看了，坏了算我的！”
　　胡言疆尝试挣脱时，两个刚换完衣服出来的工人被张经理一个眼色支使，竟一左一右挟住了胡言疆的胳膊。

　　穆夏又要冲上去，这次是张经理先指着他，威胁道：“都别多管闲事，否则以后别想在厂里好过，尤其是你这个刺头。”

　　莫名其妙成了刺头的穆夏决定不白担这个名声，还想上去，眼前却突然浮起光板，“注意！”三个鲜红的大字和符号出现在上面，底下也是红色的字体：拍摄过程中请尊重人物性格设定，不要做出与之严重不符的行为，否则会扣除相应积分。

　　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尚可用嫉妒杨建伟来解释，但胡言疆，无论是表演或是他的真实性格，都算不上讨人喜欢，更何况还曾与穆夏发生过口角。以剧本里设定的人物性格而言，穆夏遇到这种情况的反应，应该是袖手旁观。

　　这一次，拍摄系统给出的惩罚不是物理伤害，而是扣除积分。但这个惩罚远比一次不流血的身体伤害严重得多。他的积分不过刚刚10分，一旦被扣，他立刻会成为积分高于10的学员的猎物。

　　看完那两行红字的功夫，胡言疆已经被两个工人推进了门。沈麒生拉着穆夏往外走，嘴里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他是在找一个离开的理由，但穆夏知道他的意思，胡言疆这边顾不上，他们就不能再和曹毓秀、许翎二人分开。

　　走出工厂的时候，许翎和曹毓秀正站在大门不远处说话，曹毓秀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他们不能就这么丢下胡言疆离开，穆夏一摸口袋，哎呀一声：“我好像东西掉了。”

　　他回身在雪地里寻找着，一寸一寸往工厂大门挪去，又一寸一寸挪回来。工厂外一大片空地，真要这么一点点找完，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沈麒生也跟着他躬身寻找着，许翎自然知道他们的计划，就东拉西扯地和曹毓秀找话聊。

　　没有手机，天也已经全黑了，他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穆夏几乎已经决定要冲进去找胡言疆时，对方竟走出门来，抬头看见他们后，又把头低了下去。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工人。

　　待他走近，穆夏俯身把一块小石头揣进口袋，表示东西找到了，同时问：“怎么样，姓张的没为难你吧？”

　　胡言疆摇摇头：“没有，我、他看我真的不太会弄电脑，骂了我一顿就让我走了。”

　　一辆卡车缓缓开出大门，车头灯照亮了胡言疆的大半张脸，让他眼角和嘴边的伤痕暴露无遗。

　　“他还打你了？”

　　“哦，”胡言疆下意识挡住伤口，“不是，他骂得太难听，我一气之下和他打起来。他也挨了好几下。我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挨几下打总比丢了性命好，胡言疆也深知，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说。

　　“我们去饭馆坐坐吧。”穆夏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黄诚，或许能向他打听一下调查进展。如果有什么是他能帮得上忙的就更好了，早点找到阿莱，也能早点结束拍摄。否则光是天天在伐木场锯木头，他都能累死。

　　然而，本想趁机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跟着胡言疆的工人却始终和他们同路，离得不远不近。

　　会是巧合吗？穆夏不用想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