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62、循环酒店

　　洛莉把小镇即将面临的灾难说了，约翰大妈仰头哈哈大笑：“小丫头，你要是想要那些漂亮石头，不如让你爸爸送给你一个。他找到了好几块呢。你可休想拿你脑子里那些荒诞的故事来骗我。”

　　没有人相信洛莉的话，谁都知道她平日里天马行空的想象。小时候，她被邻居的山羊撞倒过一次，就假扮巫师，把山羊当做恶魔，在邻居家外面施了好几天的法，扰得邻居只能牵着山羊来和她道歉，并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天知道洛莉并不责怪山羊和邻居，只是这个经历给了她创造故事的灵感罢了。

　　洛莉还没想出新的办法，强盗就闯进了小镇。这一次，乌斯甚至没能逃进森林。洛莉抱着座钟跑进林子深处，独自等待着循环的再次开启。

　　她不再把希望寄托在镇民身上，而是直接去了警局。自然，警探们听完全都大笑，并且送给洛莉一小篮子饼干，让她少在脑瓜子里编些离奇曲折的故事。洛莉把饼干啪一声放在桌上，说服鲍勃带着几个警员跟自己去看那个山洞。

　　她不敢向警探们显示自己能够隐形，否则不等强盗来，警探们就先把她当做魔鬼了。

　　“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在编故事，那跟我去一趟又怎么样呢？反正镇子里大多数时候都平安无事。”

　　“好吧，”鲍勃调侃道，“那么就让我们跟随洛莉女士，开始一场小小的探险吧。”

　　山洞里遗留着小半盒珠宝，强盗一定很快就会过来发现珠宝失踪。洛莉把盒子抱出去递给鲍勃，并带着他们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
　　强盗们很快出现了，发现珠宝失踪后震怒非常。

　　“这附近有个小镇，也许是镇子里的人偷走了。”其中一个强盗说。
　　鲍勃示意大家悄声离开，回镇子里报信。

　　但他们依然失败了，警长在镇子外设伏，强盗们虽然损失了几个同伙，但很快又纠集人马，警员们没能抵挡住攻击。洛莉只能狠下心躲进林子里。

　　没关系，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下次一定可以成功。洛莉坐在漆黑的树林里，在心里对自己说。

　　循环一次次开启，洛莉一次次在森林里虔诚地祈祷下一次的成功。
　　有一次强盗只剩下一个人生还，大家以为问题已经解决，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但那个人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的时候，潜入小镇放了火，

　　有一次，洛莉让警长说服镇民们归还钻石，大家虽然不情愿，但出于对警长的信任，大部分人都交出了钻石。他们不知道珠宝到底有多少，因此就算有少数人私藏，也看不出来。

　　然而，强盗发现珠宝少了，带着武器闯进小镇。即使后来有人因为恐惧而交出了珠宝，强盗们却贪心不足，试图占领这座小镇。警长和镇民们奋起反抗，也没有改变最终的命运。

　　小镇偏远，即使警长呼叫了支援，也无法赶在循环开始前到达。剩下的幸存者们战战兢兢，被驱赶至一个小屋里。如果强盗们不走，他们就得永远在这间小屋里拥挤地生活。

　　幸好，循环降临了。

　　乌斯是唯一一个在洛莉坚持自己不是想象后就相信了她的人，因此在某几次循环里，他作为重要的目击证人，在说服警长采取行动上起了很大作用。

　　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洛莉几乎已经陷入情绪上的麻木。她有的时候会怀疑，也许现在才是她的一场梦，是她在死亡前作最后挣扎的想象。在无数次的尝试中，洛莉还发现一件事，强盗是能够不靠触碰她就能看见她的，这让她立即打消了利用自己不可见这一优势将强盗全部杀死的想法。

　　就在洛莉几乎绝望，想要放弃逃走，和大家同生共死的时候，他们成功了。一次次的经验让洛莉制定了愈发精密的伏击计划，虽然仍有至少一半镇民，包括乌斯在内，不幸失去了生命，但他们杀死了所有强盗，确保他们没有更多的同伙。

　　那个强盗头子，是洛莉用乌斯送给她的小刀亲手杀死的。

　　只是，这不是洛莉想要的结局，她不能失去乌斯，她想让每个人都活下来。
　　因此她抱着乌斯给她做的座钟，祈祷着循环的继续。既然他们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的时候，洛莉发现自己怀里仍抱着座钟。如果循环开始，座钟此时应该在乌斯的工作间。洛莉惊慌地继续祈祷，甚至反拨座钟的指针，循环依旧没有如她所愿地开启。

　　循环结束了，洛莉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就想到了原因。因为强盗死了，促使循环开启的原因消失了。

　　她不用再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才能显形，每个人都能看见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独自咀嚼着内疚、后悔和自责的滋味儿。为什么时光不能倒流回那一天，那一天她绝不会把那块钻石捡回家。
　　但妈妈耐心安慰着她，终于说服她出门，参加乌斯的葬礼。

　　莫比小镇恢复了安宁，镇民们把珠宝分给了失去家人的人。洛莉永远地失去了她的玩伴，她后来极少再去森林里探险，而是取代乌斯，成了钟表店的学徒。她在座钟上刻下了乌斯的名字。

　　直到洛莉白发苍苍的时候，座钟依然光亮如新。她是莫比小镇最长寿的人，是她把莫比小镇的故事一遍又一遍说给后来的人听，努力让更多的人记住在那场战斗中牺牲的人。

　　洛莉去世前，把乌斯钟捐给了莫比镇历史博物馆，并拒绝了年轻护士的照顾，独自一人走进了森林。
　　“森林是我的领地，”洛莉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嘴里喃喃自语，“我是森林女王，我统治着那里，整片森林都要听我的号令……”

　　有人去林子里找过，没有一点洛莉的踪迹，大家猜测她已经死了，却不见她的尸骸。因此孩子们认为，洛莉变成了精灵，从此在森林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乌斯钟立在博物馆的中央，靠着内部精密仪器的支撑，指针一圈一圈地走着，从未停歇……

　　—— 下册 完——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书本最后一页是一幅森林的插画。那些鲜红色的枝丫扭曲盘结，像是血盆大口里染血的牙龈，黑洞洞的口腔正期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穆夏合上书页，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他们的一切猜测都被证实了——杀死凶手，就能够结束循环。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只要他们在这里安然待到下午三点，就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注定事与愿违，即使隔着厚重的大门，他们也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嗒、嗒、嗒，皮鞋底不疾不徐地敲击在地上，显示着主人的耐心和底气。

　　“真聪明，挑了个好地方躲着。不过，小老鼠到处乱钻，是会被踩死的哦。”凶手提高了音量，穆夏和沈麒生在屋内听得分明。
　　大门不一定能挡住凶手好几个小时，沈麒生起身推开了挡住后面石门的柜子，让穆夏把雷申扶起来：“凶手熟知地形，在大门等不到我们，肯定会去石门通道的出口等。这个出口连着好几条通道，凶手再怎么也猜不到我们要去哪儿，我们也不能让他猜到。”

　　他拿红笔在地图上勾勒了几条全是岔路的通道：“咱们也尽量利用地形拖延时间。而且以防万一，如果和凶手正面遇上，你就带着雷申赶紧走，我在后面拖住他。”

　　“不行，”穆夏立刻否决了他的计划，“我去拖住凶手，你带雷申走。”
　　“这个时候争什么？”沈麒生把画好路线的地图折好，“不要以为我是慷慨赴死，只是你运气一向比较好，让你逃走，咱们胜算更大。而且，死亡的滋味儿挺不好受的。我们当中，就你每次都活了下来，你是最合适的，也别轻易尝试那种滋味儿了。”

　　“可是……”

　　“你不是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别啰嗦了，赶紧走。”

　　他们在通道里尽量安静地穿行，沈麒生时而到前面探路，时而注意后面的动静。雷申已经很难自己行走了，穆夏身上压着他的重量，行动越来越缓慢。

　　时间变得愈发难熬，中间短暂地休息时，穆夏看了眼手机，才十点二十不到，可他觉得已经在幽黑的通道里走了一整天。

　　换沈麒生扶住雷申，穆夏珍惜着能喘口气的时间，又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好像不过几个呼吸，他就得再次接过雷申沉重的身躯。

　　离开石门通道出口的第五个岔路口，沈麒生小心翼翼地推开暗门。他们离书房已经很远了，穆夏觉得也许自己的运气发挥了作用，凶手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等到下午三点，凶手也找不到他们。

　　然而，在他们爬上一段很长很长的阶梯，离顶部的暗门只有一步之遥时，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扑向穆夏，确切地说，是扑向雷申。

　　但沈麒生动作更快，把地图往穆夏怀里一塞，直接抱住黑影一起滚下了楼梯，甚至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穆夏只听见关节、肌肉撞击在台阶上的闷响。他知道自己一秒也不能耽误，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无穷的能量，拖着雷申几步迈上梯子，消失在了暗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