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37、月蚀奇案

　　乱葬岗，他们在路标上看见过一次，没怎么放在心上。穆夏正想着，忽然听见几声鞭炮响。又不是逢年过节，而且谁放鞭炮就放几响。几个人都没放在心上，司机却道：“哪里放枪？好像也是乱葬岗那边。”

　　枪！穆夏一惊，抓住了沈麒生的手，赵丞章也从副驾驶扭过身体看向他们。
　　“去乱葬岗。”沈麒生果断下令。
　　司机猛打方向盘，车轮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声音，车头调转进左边的一条小道，颠簸着往乱葬岗开去。

　　*

　　“站住！”身后有人大喊。姜云意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两枪。正寻思有没有打中，就又听见后面的人在喊：“她手里有枪，小心！”
　　又是一声枪响，旁边树木被击中，木屑飞溅。姜云意没想到这些人也有枪，不敢在空地上继续跑，反手又打了两枪后，拉着前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两个人躲到了旁边一株大树后，脚下一崴，不知道踩中了哪具无名尸的脸。腐烂的皮肉皱巴巴挤在额头处，看起来就像皱着眉头一样，空洞的眼眶盯着姜云意，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面朝着她们躲避的大树打了几枪后就停了下来，像是笃定她们跑不掉。这样下去，确实谁也跑不了。姜云意只好对那两个女人道：“一会儿我开枪拖住他们，你们趁机快跑，去警局或者穆家找赵局长、沈警官和穆少爷，让他们带人来救我。”

　　其中一个女人摇头：“关我们的人就是穆老爷，他儿子会是什么好东西，那个赵局长更不用说，一丘之貉而已。”
　　“现在不是了，你告诉他们我在这儿，他们一定会来的，我叫姜云意。”眼下她们只有这一线希望，再拖下去都得死在这儿，姜云意便有些凶狠道，“你们要是不想被抓回去折磨，就听我的。”

　　那两个女人迟疑几秒后，点了点头。姜云意其实不太能相信她们，有了逃跑的机会，她们还会顾及自己的死活吗？但是能跑一个是一个，哪怕她们的出现可以引起穆夏他们的注意也好。

　　“好，我数一二三。”姜云意没有带多少子弹，能争取的时间不多。她深吸一口气，“一、二、三！”

　　砰、砰、砰——，枪声不间断地响起，姜云意感觉到枪身逐渐变得烫手。两个女人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奔了出去。子弹快要打光了，她回头想看看女人们是否已经跑远，却见两个人倒退着回来，而后跌坐在地上。

　　不远处，穆同笙带着一群打手和几个警察盯着她冷笑。姜云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可能无法安然离开源世界了。但她也许能找个机会把穆同笙解决了，即使没有退路，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姜云意干脆站起来，另一只手握住了从袖口滑出来的弹.簧.刀。
　　“把枪扔过来。”穆同笙好整以暇地站在最前面，像看着一只被困陷阱的小兽，嘲讽地看了一眼姜云意手里的枪，“姜小姐枪法不怎么样，可别不小心伤到自己。”他身后的警察纷纷举起枪口对准她。

　　扔了枪才能让穆同笙放松戒备，姜云意准备把枪扔出去，突然又是几声枪响，穆同笙身后的几个人就倒了下去。
　　穆同笙忙躬身躲避，让人挡在自己身前。

　　姜云意对自己的枪法也没什么信心，忙把瘫坐在地的两个女人拉起来躲到一边。刚藏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云意，是我们，你还好吗？”
　　姜云意只觉眼眶一热，不禁笑了起来，一时间几乎发不出声音。尽管她已经做好了穆夏他们不会来找她的心理准备，但知道自己没有被放弃，同伴还是冒着危险来找她，被困时的恐惧和无助就突然涌上心头，化作热泪滚落下来。

　　“我很好！”她嗓子有些发哑地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同伴们听没听见。
　　话音刚落，便有子弹朝她所在的地方射过来。她伏身藏在低矮的墓碑后，取下弹夹一看，里面只剩一颗子弹了。

　　穆夏一行往乱葬岗开了没多远，就看见停在道旁的汽车，正是穆同笙的车。后面的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去。沈麒生干脆提议趁对方没防备，搞个奇袭。一群人跑过去，远远地就听见“姜小姐”几个字。

　　穆夏大喜，拍了一下赵丞章。赵丞章想也不想就指挥手下：“开枪！”
　　虽然那些警察们平日里不做事，但论起枪法，大约要比他们几个外行强得多。沈麒生拿枪的姿势虽然有模有样，但不知道能不能打中。穆夏本着一路扫射过去，总能中两个的原则，瞅准机会就从左到右连续开枪。

　　对面的火力很猛，子弹不时从耳边擦过。有警员对赵丞章喊：“局长，他们的装备不差，我们很难抵挡得住。”
　　“挡不住也得挡，否则大家都得死。”他们已经没了退路，赵丞章缩着脖子，不时往外放两枪。

　　有几个警员或伤或死，也不知道对面的伤亡情况如何，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一旦穆同笙那边占了上风，再抓住姜云意，他们就彻底输了。穆夏正苦思如何扭转局面，对面的火力却渐渐小了下去。

　　在一阵枪林弹雨中，他逐渐分辨出一道不一样的枪声。那声音很有节奏，缓慢、坚定。每响一声，对面的火力就小一点。
　　“有狙击手！”对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话声立刻被截断了，因为死亡已经降临。

　　不多时，穆同笙那边已再无枪声响起，沈麒生先探出头去，只见不远处七零八落躺着许多尸体，大多数都是额头中枪。他找不见那狙击手在哪儿，不敢贸然站起来。虽然对方杀了穆同笙的人，但不敢确定就是朋友。

　　“放心出来吧。”右边的山头上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穆夏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坡顶，但看不清面容打扮。对方既然放了话，他也就大着胆子站起来，举起枪朝着穆同笙的方向走去。

　　意外的是，穆同笙并没有死，只是手上腿上都中了枪，躺在地上神情痛苦又不甘心，完全无法动弹。
　　姜云意也已经起身朝他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女人。

　　看见穆夏的枪口对着自己，穆同笙竟还笑得出来：“我可是你爹，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敢做吗？”
　　穆夏心想，我有什么不敢的？弑“父”他敢，但杀人这种事，确实一时间下不了手。

　　即使知道这些人恐怕称不上人，在这个既定的故事里，穆同笙更是罪大恶极。可源世界的死亡是真的，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如若开枪，那么，他就是真正杀死了一个人。

　　沈麒生和赵丞章也是一样，刚才一场枪战，一是事态紧急，二是乱放枪也不敢确定谁的子弹打中了，心理负担就小了很多。穆夏看了看沈麒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姜氏夫妇和那两个女人是你杀的吧？”沈麒生问了一句，穆夏才反应过来，命案的真相他们还没有查明。
　　穆同笙笑着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可以不告诉我，”沈麒生举枪对准他，“那我就当是你杀的。穆同笙贩卖毒品，拐卖人口，谋杀数人，罪大恶极，因暴力拒捕，被就地击毙。我的结案报告这么写，你肯定没什么意见。”

　　穆同笙笑容僵住：“我要是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那要看你提供的信息有多少价值。”

　　“我其实早就可以杀了你，不过是看在你是我儿子朋友的份上，放了你一马，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姜云意猛地转过身，枪口指向身后不远处的人。
　　沈麒生回头一看，不由愣住：“苏老板？”
　　来人穿着衬衣马甲和西装裤，头戴鸭舌帽，下半张脸用一块黑巾蒙着，肩上扛着一把狙击枪，面对姜云意的戒备不以为意，像是看不见似的走到穆同笙面前：“你们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的？”

　　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姜云意犹豫了两秒，悻悻地放下了枪，嘟囔道：“谁知道你是好是坏。”

　　苏老板却没搭理她，而是对穆同笙道：“你是因为顾虑儿子而放过他，还是因为你害怕他代表着省城的势力，如果对他下手招来他背后的人，你可讨不了好。两周前，省长遇刺身亡，家里搜出来大量金条，监察部门查出来他走私和受贿的证据。你的靠山倒了，下一个很可能就轮到你。所以你迫不及待抓了这位……姜小姐，想用她去贿赂高官，打通新的关节。”

　　沈麒生抬了抬眉毛，穆同笙既然在省里有人脉，怎么会查不出来他是得罪了人被调来这里的？还是说，一开始所谓的得罪人，也只是省里为了派他来而故意为之？如果是故意的，根据系统给出的背景介绍，显然没让他知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无论他是查出真相还是被穆同笙灭口，省里的人都可以借此发难。

　　从始至终，也许他都只是两股势力斗争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