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之王[无限流]》淳于歌

30、月蚀奇案

　　任焕双臂交叉在胸前，看了看他们，竟然还笑着说：“其实我一直是记得的，毕竟我这个角色对案件的参与度不高。我看你们都特别认真，特别尊重自己的角色，我就觉得好有意思。而且，拍摄过程中不能说不符合角色的话，就不能提醒你们是在拍戏。”

　　“一点也没有意思！”赵丞章埋怨道，“你也可以想办法暗示我们嘛。你想，沈麒生扮演的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警察，如果遇见了十分危险的情况，他因为太入戏而冒险，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你们注意到了吗，就连那些群演都很入戏，以前拍摄的时候，那些群演表现都很怪，偶尔还喜欢吓唬我们。但这一次，他们就好像真是活在这个故事里的人。那天询问赵荷的时候，我就完全被带入情境里了。”姜云意想了个办法，“所以从明天起，我们隔一段时间就互相提醒一下，用不会偏离人设的暗语。比如，我肚子好饿。”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在这里根本没有饥饿感，”穆夏赞同道，“咱们时不时地说这么一句，只要听到这句话，就能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走到酒店大楼外时，那个穆家大少爷的灵魂才又从穆夏身体里抽离出去一点。因为这副景象实在太过怪诞。一百年前陈旧古朴的江南水乡里，突兀地立着一栋属于一百年后的现代化大楼，铺满镜面的外墙反射着太阳光，让整栋酒店像坨大金子似的闪闪发着光。

　　穆夏终于理解了赵丞章之前说，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村里，坐落着这样一栋酒店的诡异感了。

　　熟悉的旋转门，熟悉的酒店名字，穆夏感觉衣袋里突然一沉，从他们来到这里便失去踪影的手机回来了。
　　前台还是那些人，木头似的僵硬表情盯着他们。穆夏熟门熟路地把手机拿出来展示身份证明，他们的房间号还和之前一样，不同的是，任焕和赵丞章的房间号分别是0108和0107。

　　“哎？我之前住的时候是同一条走廊，但从来没遇见过你们，就好像前面几间房都空着一样。”赵丞章指了指走廊深处的房间。
　　“我们上次住的时候，到这儿就是一堵墙了，”姜云意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所以说，源世界确实在刻意把我们错开，只有我们一起拍摄时，才能看见彼此的房间。”

　　穆夏探头往里面看了两眼：“不知道05和06号住的是谁。”
　　反正他们肯定是无法和这两间房的住客见面的，借着熄灯前的一点短暂时间，几个人聚在姜云意房里，尽量交换了更多的信息，并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

　　“明天开拍之后先做这几件事，第一，去进货记录里的那个地址，杨花巷三十七号查看一下，尽量找出黑圈代表的药物是什么，第二，去警局问问方胖子，穆府和这些案子一定脱不开干系，所以任焕，到时候要麻烦你在穆府多盯着一点穆老爷，但也要注意安全，察觉不对先跑再说。”沈麒生做着总结。
　　任焕在一旁笑着答应了：“放心。”

　　“第三，确认一下赵荷的安全，她既然知道得不少，恐怕凶手会为了确保万全对她下手。另外，我还想再找她问问之前失踪案的具体情形。”

　　“那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和上次分组一样。你和云意去梁家，我和赵丞章去警局，反正警局是他的地盘，行动起来也方便。”

　　“嗯，去查杨花巷的时候咱们最好一起。既然是很重要的地方，恐怕轻易无法进去。我们去之前，会先到穆府给任焕你打个招呼，那个时间段里你就尽量盯住穆老爷，别让他有什么行动。虽然他只是有嫌疑，但以防万一，还是做好准备。”

　　任焕点点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到了，我们该回房了。”
　　“酒店是安全的，你们晚上再遇到什么动静忽视掉就好，好好休息。”赵丞章跟他们说了在书房里被穆老爷吓唬的事，大家都很同情，因此穆夏着重安慰他，让他不要担心。
　　赵丞章感激地抱了抱他：“那明早见。”

　　也许是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穆夏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一整晚都不知道房间里闹没闹动静，一觉睡到天亮。其他人也是一样，就连姜云意也睡了个好觉，起来后镜子也没有新涂抹的痕迹。

　　出了酒店，系统提示他们回到昨天结束的地方继续拍摄，等他们抵达的时候，街道已经恢复了热闹的景象。时近下午，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几个人就在原地分成几组。

　　穆夏和赵丞章到了警局就直奔监室。监室在地下一层，潮湿阴冷，墙壁上都长起了青苔，空气里满是腐烂的味道。方胖子被关在最里面的一间，竟有两个警员站在门口守卫，看见赵丞章时目光闪躲，似乎有些慌乱。

　　穆夏疾步走去，见监室的门大开，方胖子双眼圆睁，口鼻流血，仰面躺在地上，一只手臂以奇怪的姿态扭曲着，显然是折断了。
　　人死了，凌乱的衣服下有遮盖不住的淤青，竟像是被活活打死的。赵丞章往后退了两步，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一时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穆夏瞪着其中一个警员，气道：“怎么回事？”
　　那警员小心翼翼地看了赵丞章一眼，才道：“这人昨天来了之后就一直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说，还打翻了送进去的饭菜。杨哥气不过，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敢还手，几个兄弟知道以后，就……谁也没想到不小心下手重了，人就没了。”

　　不小心？穆夏气笑了，药店不小心起了火，方胖子又不小心被打死，偏巧这是两条重要的线索。用脚趾头想想，两件事都不可能是意外。
　　他凑在赵丞章耳边说了几个字，赵丞章已经缓过来，便沉着脸问：“打人的是哪几个，把他们叫来。”

　　不一会儿，监室里挤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小小的房间险些站不下。这些人光是站在那儿就气势十足，赵丞章登时有点怂了，不过穆夏此前已经和他套好了招，因此他还是努力摆出长官的威势：“让你们把人关起来，你们倒好，活活把人打死了。要是他的家属找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把名字报给我，等着被处分吧！”

　　等几个人一一报出名字后，赵丞章一挥手：“滚蛋！”
　　即使知道方胖子死不足惜，但他的下场还是不禁叫人心凉。在这个时代，这个小镇上，警察几乎是说一不二，一条人命就是这么轻易地被剥夺。穆夏知道他们只是在演戏，但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

　　赵丞章吩咐门口的警员把方胖子带出去安葬，随后和穆夏去了楼上办公室，并叫人送来了警局里的个人档案。找出了几个名字后，穆夏仔细查看起来。从档案上看，这几个人没什么异常，和穆家明面上也没有交集。

　　昨天方胖子开口闭口用穆家威胁他们，还险些说漏什么，今天就死在监室里，起码能证明两点：1、穆家确实有问题，并且极可能是杀死方胖子的幕后凶手；2、警局里有穆家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穆夏让赵丞章套出那几个人的名字，方便他们来查档案。

　　他们谁也没学过刑侦技巧，几份档案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穆夏丧气地把档案一扔，桌上的其它档案滑落在地上，其中一份姓名那一栏露出来一个“杨”字。穆夏想到了什么，拿起来一翻，在亲属及联系人那一栏看到一行：母任煊。
　　虽然很可能只是巧合，但他必须去求证一下。

　　在警察局已经查不出什么了，穆夏只能祈祷沈麒生那边能有发现，他和赵丞章决定干脆去找他们，顺便去看看方胖子家里人的反应，希望在他们破案之前，方家的人不要上门来闹。隐瞒家属是错误的，但目前这种境地，他们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呢。

　　梁程家离得不远，两个人快到的时候，正要看见沈麒生和姜云意迎头走过来，两个人的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不会是……”穆夏心里咯噔一声，害怕听见又一个坏消息。

　　姜云意颓然道：“梁家锁着门，门缝里留了字条，说是去外地投奔亲戚了。我们也不知道赵荷是不是真的只是离开了这里，翻墙进屋里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人应该是主动走的。”

　　即使是这样，梁妻的离开也不可能是碰巧。按理说，药店转手后，她就完全可以离开，还能摆脱方胖子的骚扰。但她一直留在这儿，直到今天才离开，这个时机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但换个角度想，”意识到大家士气低落，沈麒生道，“这说明我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既然有人故意毁灭证据和线索，就说明我们已经威胁到他们了，而且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反过来也能证明，梁程的命案可能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命案，它背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