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沉欢》流离不失所

46、碧灵洞

　　碧灵石矿不是人为开凿而成的矿洞，实质上也不能称作石矿，而是碧灵鸟一族的巢穴。
　　碧灵一族从古至今绵延下来的只有一支血脉，从不搞什么分支分家的名堂，因为极难繁衍后代，所以千万年下来，族群也并不多庞大。
　　碧灵一族世代居住在同一个祖地，又因碧灵鸟依靠吞食奇石异宝而活，极其喜爱挖掘何处的灵宝带回来，埋起来。是而，万年下来，碧灵洞内灵气浓郁，灵宝遍藏。
　　尤其是碧灵鸟那一身翠羽，每百年便要换一次羽，褪遗下来的老羽会逐渐化成玉石，成为玉刻人最渴望的碧灵玉。
　　若不是碧灵鸟难惹，城中的玉刻人又出于对碧皇的忌讳和尊重，碧灵石矿这块宝地也不会便宜了浮欢。
　　古木苍藤笼罩的烟雾中，白日昏暗，如山脉般庞大的碧灵洞像蛰伏在深渊的野兽，幽幽绿眼若隐若现，让人望而生畏。
　　浮欢看向绿玉：“绿玉你”
　　绿玉绷着脸：“我在洞外等欢主子！”
　　浮欢好笑的点点头，带着小红小绿大步向前，很快没入了缭绕的烟雾深处。
　　许是深山寒冷，水泉作响，潮湿的雾气夹杂着独属于老林的腐败味道抚上绿玉的脸颊，激的她一个寒颤，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一边嘟哝着“什么鬼地方”，一边退的离雾霭区更远了些。
　　... ...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在浮欢拐过最后一个弯之后，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截然不同。
　　这是另一处世外桃源，也是碧灵一族代代相传的仙境。
　　这里的天色不在昏暗，有最真实的人间四季，此时正值万物初醒，杨柳依依，浅草抽芽，蒙蒙花色还在酝酿，不远处的小小院落外，水满坡塘，还有曲颈向天歌的白鹅。
　　青白色的江水从天际的方向流淌而来，在中途被群山分割成几条涓涓细流，游鱼细石，水光潋滟。
　　夹岸的高山，还能望见苍翠的树木，高耸入云的峰石形状各异，令人趣意盎然。
　　碧灵鸟的巢穴就在寒山上面，梦醒就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天空，凭它们的极速，足够在晨曦初现的清晨飞至水天一色的尽头，与太阳打个照面，宣告一天的神采奕奕。
　　浮欢站在自己的小院落里，视线从远处的群山转向山脚往西几十里的一处悬崖，目色凝重。
　　悬崖底下是碧灵一族的埋骨之处，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无垠的云海，几座长满青苔的石堡因为太过巨大，撑破了云海，露出半个身子。
　　那里就是浮欢今日要去的地方，有望重塑灵脉的神奇之地！
　　此刻，碧灵石洞的外围。
　　喝完了一壶冷月酿的萧一弦终于起身，动身前往某个地方。
　　很快，他就看见了候在石洞外的绿玉。
　　萧一弦目不斜视的路过她，走了进去，“钟一在外面守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钟一盯着那片晦暗的雾霭，心头莫名悸动，那种感觉，就像被一头巨兽盯上，钟一并没有从中感受到敌意，只是感到心慌，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降临。
　　嘴唇蠕动，钟一终究没说什么，自己这位崖主，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从来都是一意孤行的人。
　　绿玉眼睁睁看着萧一弦的身影消失在雾霭中，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萧崖主！你不能进，欢主子说了任”
　　“让开！”绿玉追到门口，被一根竹杆拦下了。
　　钟一冷漠至极的一张脸上，薄唇轻启，吐出一个问题：“你是苍蝇吗？”
　　绿玉大怒，挽袖就要上前：“你说什么！谁是苍蝇！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洛小鹅先是一呆，钟一竟然会问出如此刁钻的问题，接着拦住了绿玉，笑嘻嘻的道，“绿玉姐姐别生气，钟一脑子不会转弯的，这就是个单纯的复述句，复述萧崖主说的话，你只要不进去，爱谁是谁是啊。”
　　绿玉不满：“小鹅你哪头的，前几天还跟我们大倒苦水，说萧一弦和他那个，呜呜呜！”
　　洛小鹅一把捂住她的嘴，回头看了一眼收杆盘坐在阴凉处，开始闭眼静修的钟一，悄声道，“绿玉姐姐，你小声些，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现在才发现钟一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心底还是挺好的，我以前说的那些话，绿玉姐姐就忘了吧。”
　　绿玉面色怪异，在钟一和洛小鹅之间来回打圈，忽然双眼大睁，叫喊出声：“我说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受虐体质啊你！”
　　话音刚落，平底忽而刮起一阵大风，夹杂着竹叶香。
　　绿玉和洛小鹅同时回头，看见了一片竹叶海，顿时，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两个人齐刷刷闭了嘴。
　　… …
　　已经下到悬崖底下的浮欢成功找到了那个时候的奇异之地。
　　只是…
　　“我刚才不是都跟你们讲了，这一次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个地方是我唯一的机会，我只有重塑灵脉，才能做回那个真正的城女，这不也是你们希望的吗？”
　　“碧灵～碧灵灵～”小红小绿挥了挥翅膀，表示它们不是想阻拦她，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能让她进去。
　　浮欢耐着性子：“我知道，埋骨之处乃是重地，这个地方既然在埋骨地，那么肯定不是凭空出现的，是你们碧灵一族的大人故意留在这儿的，你们也是奉命守护此地，但万一你们大人留下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造福后人呢，乖，把路让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碧灵灵～”小红小绿小脑袋晃了晃，不为所动。
　　浮欢看了眼它们的泛着青光的翅膀，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个时候她修为尚存，还有一战之力，黑暗之中，慌乱动手，结果发现对方像是长了铜皮铁骨，打不动自然伤不了，随即就被打出了洞外，胳膊上大大小小十几道口子，都是它们留下的伤痕。
　　此刻，更是提不起干一架的心。
　　浮欢心中焦急，却又感到无奈，万万没想到，希望就在眼前，最后的拦路虎竟然是它们。
　　她在这儿已经跟它们僵持了许久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就差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以死明志了，这两只小东西，就是死活挡在入口处，不让她进。
　　这个时候，浮欢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把萧一弦带进来了，这我也打不过呀…”
　　话音刚落，脖子一凉，浮欢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雅，随性，“城女殿下在找我吗？”
　　浮欢惊喜出声：“萧一弦！”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被刀架了脖子，“你干什么！”
　　萧一弦笑声传来，“城女变脸可真快啊。”连带着手一抖，差点在浮欢脖子上拉出一条口子，吓的浮欢身子一僵，当即出了一身冷汗，正要愤怒出声，听见身后那人语气瞬间变的冰凉。
　　“把路让开！”
　　“碧灵！碧灵灵！”
　　小红小绿昂首怒鸣，头顶的碧灵羽同时冒出青色火焰，翅膀轻振，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青光一闪，小红小绿的身影又回到了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一弦，却无法靠近，小红小绿惊怒交加，青光焰愈加旺盛，就这么来来回回十几次，两只碧灵鸟翅膀一瘫，脑袋耷拉在地上，累的再不愿动弹。
　　浮欢眼睛一亮，“这也行，你这是什么路数，你们虚妄崖的术法？不像啊。”
　　萧一弦瞥她一眼，手中刀又逼近了几分，“少废话，赶紧走！”
　　浮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崖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