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番外六 醉华夜（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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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之间，几人穿越了热闹非凡的夜市灯会，来到了冷青的宅邸。他的大宅也被精心装饰过了，到处高挂着灯笼，窗上贴着剪纸，凛冽寒梅开得又正盛，满院一派的温暖祥和，看得众人都像回了家一般。
冷青提前吩咐过了丫头，小楼上的一切都已备好，红炉也烧得极旺，刚好能给众人驱去沾身的寒气。
“主子，现在就上，还是等齐了一起？”
“现在上吧，我们也还要叙会儿。”冷青点点头，把脱下来的披风随手递给了等在一旁的温辰，“都料理好之后，你们尽管去玩玩无妨，不用急着回来。”
“好，谢谢主子！”丫头高高兴兴行了礼后便转身跑走，“蓝谢这便去跟冬柳姐姐上膳食！”
“我也去帮忙。”温辰把两人的外衣仔细挂好，不等他回答便抬腿走向了楼梯的位置，“喝点什么？”
“随意。”冷青答。
“行，随意——”温辰拖着长腔跑下了楼。
“几位不必挂着，尽管让他去忙活即可。”冷青朝两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浮起了微微的笑容，“不让他做，他还不乐意呢。”
“二位感情真好，让人羡慕啊。”莫声不禁感叹。
“清铃君切莫这样去说，比起诸位，我们算得了什么。只是这么相处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冷青的脸颊冻得有些泛红，他望了望青缘，对她说到，“黎夫人体弱，更需要照顾，坐得离火炉近些吧。”
青缘还没应声，就听宿慕开口提议：“不妨让我来施个术法，会让小楼中多少更暖和些。”
“说起来，爹娘的屋里总是热热乎乎的呢，四季如春地。”黎鹇附和，“要吃火锅的话，大概挡挡寒风就足够了？大冬天吃才够味儿嘛。”
“那便麻烦凤凰君了。”他是不怕，但这屋里需要呵护的也不算少数，于是，冷青便点头应了，“孕期脆弱，小心些好。”
宿慕温婉一笑，显出了几分腼腆：“多谢体恤，不要紧的。”
相比之下，倒是青缘更加大大咧咧一些：“我也没关系啦，梦魔结实着呢。而且，自己就能给自己治疗，很方便的。”
“来了来了，酒来了，都快坐下。”
“跑什么跑，好好上楼梯。”看着那个笑逐颜开的蠢人，冷青暗自叹了口气，扶着圆桌慢慢坐回了垫子上面，“摔了可如何是好？”
“二十多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摔不了。再说，把这好酒毁了，你不得跟我没完？”温辰一手拎了三四坛酒，三步两步跑到了方桌旁边把酒坛简单分下，然后走回伴侣身边紧挨着他坐了下去，“这边真暖和，你这红炉挺好使啊。”
“还不是多亏凤凰君的法术屏去了夜风，不然，就这四面透风的小楼，能有多暖和？”冷青支起胳膊，企图把他往外推走，“别挨我那么近，动不开。”
“哎，蓝谢姑娘在你后面呢，小心点。”
“江鸾，你喝吗？”他们那边打情骂俏，青年跟旁边的男子举了举酒杯，笑盈盈地开口劝到，“大好的日子，来上两杯如何？”
“还是不了。”闻言，正襟危坐的男子看了过去，“你敞开了喝即可，我看着。”
“即便醉了也没人嫌弃你的。在座的各位都那么熟了，不用在意这些。”青年把酒杯摆了回去，慢慢悠悠往他面前一推，耍赖似得，“这得锻炼！”
“那……”实在不忍拒绝，男子只好应了下来，“等放完了河灯，回来吃元宵的时候，我陪你喝些。”
“雾华君，切勿勉强。”
“一两杯还是可以的，并不是滴酒不能沾。”答完冷青之后，江鸾又对众人轻点了一下脑袋，算作道歉，“只是，也许要让各位看笑话了。”
“撒酒疯一人一个样，怕什么的。”莫声挂了些笑，趁势逗了逗边上一身红衣的柔美丽人，“是不是，嗯？”
“……”宿慕闭口不言。
“你不能喝。”
“为什么啊。”此时，青缘正企图把黎首敛走的那只杯子夺回手上，她抬眼盯着男子，小声嘟囔，“在家不让喝，在外头也不让喝，讲不讲理了。”
“对身子不好。”严酷的男人不为所动，暗暗跟她较着劲儿，又不敢太过用力弄伤了她，“等你平安生产，想喝想玩，我都不拦着。”
“夫人，这话没错，还是自己的身子重要。”莫声也劝，“今日往后，我也不让这小家伙接触这些。”
宿慕：“……”
“一杯，就一杯，姓黎的——”
“呃……我还带了坛果酒上来，而且年头没有太久，不会那么刺激，”温辰把背后那坛小的抱到身前，犹豫着问到，“两位看？”
“果酒啊，那可真是……”感叹完了，莫声问了回去，“不知能不能倒出来尝些？如果味道比较温和，小酌一点倒也无妨。”
“……”看着青缘讨饶的表情，黎首长长呼了口气，同样点头认了，“我也同意。”
青缘立刻笑了。
“贪嘴。”黎首无奈感叹。
“这边的酒食都比鬼域的好吃，贪嘴又怎么了。之前不是你非要我吃东西的？”青缘撒娇一般在他肩上一靠，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我结实，饿上一饿倒是无妨，你这小儿子可就说不准咯。他闹我，我就闹你。”
黎首任她把自己撞得晃了一晃，默默地认了下来。
“夫人之前可曾吃过火锅？”莫声询问，“如果怀的是儿子，最近应当正喜酸吧。”
“没有，听说是刚盛行不久的吃法，还蛮好奇的。像这样要水煮的，旭日台那边难得能够吃到。”
“今日承蒙邀请，正好让她尝些新鲜东西。这段日子，她钟爱青梅，若是放着不管，一日能吃整整一筐，头疼得很。”
“哈哈哈哈——蓝谢，一会儿再去准备点橘子山楂之类的拿上来。”
“知道了，老爷。食材这就都布好了，各位看看，还有什么缺的落的。”
方桌没有太大，却也绝对称不上小，可铜锅边上码了层层叠叠的瓷盘之后，这方桌案瞬间便显得不足够了。上好的肥牛羔羊、獐鹿禽鸟，再加上各色的菌菇菜蔬一盘一盘密密排着，粉面米粥当做主食，一桌尽收珍馐鲜味，再配上剔透清香的醴酒，看得人不由蠢蠢欲动。
“先这样吧，也放不开了，不够再添。”见包括冷青在内的几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温辰高高举起了手中玉杯，扬声笑道，“上元佳节能与诸位才俊共聚一堂，实属我二人的幸事一件。今日没有什么王爷王妃，只有两个普通百姓，希望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耍，我们先敬大家一个！”
“敬二位！！”
一众豪杰一饮而尽，接着便不再客气，各自拿起筷子取起了吃食。
“江鸾，你要不要试试辣的？吃了来点酒，特别畅快。”
“小麻雀，想尝哪个？”
“先吃些垫垫再喝不迟。”
“哎，别拽我，要撒了，等我夹完。”
“我不要那个。你也不许加。”
“不要乱动。你找什么？”
“刚刚的点心不是还有些吗，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了多好。”
“闻他……好喝的。你尝尝。唔……！你……回去再闹。”
“在座的都是夫妻，都懂，在意什么。嗯……味道确实不错，可以买些回去。三……啊，是不是该叫‘冷兄’？冷兄，这是杏酒？”
有那么两三个极其开朗的在场，众人很快便热络地攀谈起来。古今往来、轻重大小，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一丝拘束不适的影子。
宿慕捧着碟子把莫声夹来的菜肉慢慢往嘴里填着，不时望着沸腾的锅里发呆出神，不时温雅地答上几句。江鸾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见黎鹇的白碟空了便去下菜或者捞些什么给他，除了有人把话题抛来，几乎不怎么发出声音。他并不抗拒这种场合，只是习惯了静默不言、保持风度，这一点，从他眼角带的那一抹笑里便能看得清楚。
烛焰映照着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绕梁不绝，男人们解决了一桌又添一桌，喝光了一坛又开一坛，直到筷子都抬不动了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专心欣赏外头簇簇盛放的五彩焰火。夜幕之中圆月高悬，黑黑白白配上漫天璀璨和万家灯火，看得人不觉便露出笑颜。
“冷兄，借琴一用。”
冷青转头望过去，同样站起身来：“那我也一起好了。”
“冷兄，还有没有我能来的？”
眼看着八个人里走了小半，江鸾也跟着走了，黎鹇蹭到端着小杯的宿慕旁边，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拉扯了一下：“娘亲，咱们也凑个热闹如何？”
“你想让我跳舞？”宿慕把空了大半的白玉杯放回了桌上，抬起眼睛看向兴致昂扬的青年。
“我也一起，虽然，跟娘亲比虽然有着天壤地别，也算能充个人数。只是，娘亲的舞那么美，应当多些人欣赏。气氛正好，又有佳乐，不趁势来上一曲着实可惜得紧。”黎鹇比划了几下，然后回过脑袋看向抱着琴走回这边的莫声，“爹，可以吗？动作小些，不做太激烈的。”
听完之后，莫声转眼对上宿慕的视线：“你想跳吗？”
“嗯……有点。”宿慕缓缓地点了下头。
“那好吧。”莫声一笑，“小心一些，累了就赶紧下来。”
于是，黎鹇等着宿慕也站起了身子之后，摸出可依跟他远离了桌案。他看向手执一支横笛正做准备的冷青，不由得出声叹道：“三爷还会吹笛子？”
“不常吹，姑且算会吧。”冷青垂眼望了望手里的竹笛，“好几年不碰了，不知……还能不能听。”声音落下，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坐得端正的莫声，“麻烦清铃君给个调，我们配合。”
“我来起？”略做沉吟，莫声将手指压在了弦上，“嗯……”
人言，笙歌不过《醉华夜》。那调子时而悠扬唯美，若眼见繁灯高挂、丽人曼舞，时而又轻灵缥缈，如林涧的一弯细流正汩汩。鸾凤和鸣，暖暖灯烛映着剪影摇晃，韵律被那一双佳人踩在脚尖，柔光下的一颦一笑都生着绵绵的情意。楼中正是风花雪月时，何不醉。
“江鸾，你许的什么？”
男子将手心之上的荷灯缓缓送入河中，接着，收回手臂看了过去：“想知道？”
黎鹇把自己团在河岸的石堆上面，扬起一个笑容：“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很公平吧？”
“一愿天地祥和、纷争不再。二愿与君偕老、永不分离。三愿君子安乐、不知苦痛。”
“写了那么多，怎么没有你自己？来，给你看看我的。”
“‘但求不悔，潇洒一世’……确实是你的风格。”
问世间谁人流连，只道是，我与君。
“愿穷尽此生，护卿周全。”
“再不负。”
“莫走前路，倾心以赴。”
“切不可骄纵，切不可掩藏。”
“愿竭尽全力，护万家，护一室。”
“或可为人，得之不易，需珍重！”
水上荷盛放，不知为朱明。华夜达旦，有芙蓉暖帐，情人相依缠绵，呢喃婉转，酥过春雨，羞落燕。
作者有话说
第158章 番外六 醉华夜（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