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茵

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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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怀着谦疚的心情注视着宇桥有些痛苦的睡颜。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盗汗，发抖。
　　记得优里死后有过无数次的恶梦。
　　宇桥，不要皱着眉头。这会让我觉得，我成了你新的恶梦。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安静平和的依赖着对方？是我没有办法给你安全感，还是你没有办法给我安全感？是我不相信你会接受我，还是你不相信我对的感情？是我的犹豫迷惑了你，还是你的骄傲拒绝了我？
　　还是说……我们两个人都过于骄傲，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忍受一点点挫伤……

　　宇桥终于睁开了眼睛。晕眩的头，没有办法对上焦的眼睛，宇桥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拆过了骨头一样，全身都在痛。想慢慢坐起来，左手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右手吃力地撑起身体，却又体力不支的落回床上。
　　“……妈的……”小小声地骂着，却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小心扶起自己的肩膀，又用枕头垫着自己酸痛的腰部。
　　想一想都知道，一定是那个混蛋的罪魁祸首。
　　“你出去……”宇桥闭着眼睛靠在床头，虚弱地微微喘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心，蓦的一痛。

　　“…………你要喝水么？”故意转开了话题，希冀着宇桥只是一时的气恼，并不是因为讨厌自己而说出这种话。
　　“不想。你出去。”仍然是冷硬的没有任何余地的回答。
　　“那……”
　　“你哪里那么多话，你出去一下会死吗？我现在非常不想看到你你知道么！”宇桥气急败坏地大吼。
　　“你就那么讨厌我？”望着宇桥难看的脸色，英琦难过地问。
　　宇桥沉默了一下。

　　那么讨厌他么？连看到他都不愿意？
　　手指绞紧了床单，又想到了昨天不情不愿的妥协。

　　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英琦。一字一顿。
　　“我，现在，非常，非常，不想看到你的脸，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明白么？”
　　强压下绝望的感觉，英琦咬了咬牙。
　　“好……我在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左手是怎么回事？”
　　微微抬起仍在作痛的左手，宇桥不自然的扭过了头去。
　　“不管你事。”
　　慢慢地走过去，捏住宇桥的下巴，靠近。
　　“反正已经被你讨厌了，我不介意再来一次的。”言语间是显而易见的威胁。

　　而宇桥，很明显是被吓到了。

　　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挥开了英琦的手。
　　“旧伤。”
　　“是……我昨天弄伤的么？”
　　宇桥看向英琦的眼睛，叹气。
　　“不是…………自从手被废了以后每到下雨的时候都会痛。”
　　“为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
　　“所有的人，除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
　　“人是会长大的。我不能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什么事情都让人担心。”

　　想笑，想哭。
　　向来所有人都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单纯善良，不谙世事，嚣张任性，骄傲不羁。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感受过大家的宇桥，那个王子，那个孩子也会长大，也会关心别人，也会隐藏自己。
　　是怕大家担心，还是怕优里担心？
　　人都是会长大的。
　　世界总是会变的。
　　该失去的总会失去的。
　　该离开的总会离开。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循序渐进的改变都可以套如这个命定的格式里面，无法改变？
　　自己爱的宇桥，是那个原来的宇桥，还是现在的宇桥？
　　疯掉了，这个世界疯掉了。
　　自己无数次的对镜中人念着：人是会长大的。
　　但是当这句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却又是别样的讽刺意味。

　　段宇桥，我了解你多少，你又了解我多少？

　　我在你身边，你的改变，我看不到，我的改变，你感觉不到。
　　这是朋友还是情人亦或只是陌生过客。

　　“你还不出去？”斜眼看着英琦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宇桥心中突然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英琦沉默着转身，重重地带上了门。
　　离开。

　　宇桥重新躺回床上。
　　头，很痛，身体也很痛。
　　向来不是个敏感的人，可是这次，却真的感觉到英琦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是哪里，又说不出来。

　　这个房间的空气里面似乎仍然弥漫着昨天晚上萎靡的味道。色情而冰冷的。
　　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又怎么会……
　　卫英琦是恨自己的。虽然现在似乎有一些改变。
　　他说，这不是赎罪，而是占有。
　　他妈的混蛋！
　　拿我当他的私有物品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牵动了酸痛的肌肉。
　　气恼地闭上了眼睛，突然翻身下床。
　　故意忽略着全身器官的抗议，宇桥扶着床头艰难地穿好了衣服。
　　离开这个地方，不想继续呆下去。

　　缓慢而痛苦地走下楼去，却被英琦拦下。
　　“你要去哪里？”扶住宇桥正在微微发抖的身体，英琦轻轻地问。
　　“回家。”推开英琦，宇桥继续向下走。
　　被宇桥的话吓了一跳，英琦急忙拉住他。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
　　“放开！”对这英琦大吼。“你不要碰我。让我安静几天。”
　　叹息，哀求地看着宇桥。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

　　如此冷漠的拒绝。
　　英琦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瞬间被丢入极地。
　　他还是讨厌我了。
　　不是么。

　　望着宇桥的背影，英琦突然下了一个决心。
　　“宇桥。”幽幽的声音传来。“我们不要再玩了，好么？”
　　宇桥的身体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勉强地微笑。“什么不要再玩了？我没有玩生气的把戏啊。”
　　慢慢地走上前来，抱住宇桥。
　　“我累了……”声音中是无法掩饰的疲倦。“我真的累了……这种追来追去，欲擒故纵的爱情游戏……该结束了吧？”

　　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宇桥……我真的很累……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的回应，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我对自己说，我的情人很骄傲，所以他不会将自己置于女人的位置来给我爱，而我也不会。所以我想也许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关系也很好……”
　　收紧了手臂，感觉到宇桥温热而瘦削的身体。
　　“但是……一直只有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你却像是一个冷静的观众，冷眼旁观，默不坐声。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不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看法，我也不知道。你说要等两个人老了一起看格斗，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英琦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你知道么……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我的。房子是其他人的，餐厅是其他人的……唯一属于我的妈妈，和小葵，一个是你的，一个成了研浩的……所以，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占有你，让你只成为我的，不让任何人看到你。因为我没有自信……我没有自信去和别人竞争了……我讨厌SAM看你的眼神，这是我知道的，可是我每天不知道的，看不到的，又有多少这样的眼神觊觎着你？”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骄傲……你太骄傲了，就想一个刺猬一样。全身都是尖利的刺，一不小心，受伤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我为了不弄痛你，小心翼翼，结果遍体鳞伤，却一无所获……宇桥……”扳过宇桥的肩膀，哀伤地说：“我真的累了……所以……我放弃了，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慢慢地将发呆的宇桥揽如怀中，哽咽着说：“段宇桥……让我再抱抱你吧……以后……我再也不会烦你了…………”将头埋入宇桥的颈窝，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宇桥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想过英琦付出了多少，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随着自己的感情前行，没想到……却伤害了他……
　　英琦说得对……自己太骄傲了……骄傲得不允许有一点抹杀……

　　英琦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眼泪的温度滚烫得让人难以忍受。
　　很想回抱他，安慰他。却只是握了握手，又放下。
　　平时充满力量的手臂此时好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抬起。

　　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