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角色）归途》huanyue

3、苍赭篇

　　好像下雨了，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苍的脸上，有着不属于雨水的粘稠感。他抬起头，吊尸壁上阴森森的白骨中，鲜艳的红色异常醒目。

　　惊醒的时候，心中却没有当初看到赤云染和白雪飘那一刻的愤慨和悲恸，只是心中空荡荡的，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感情。
　　“苍？”听见动静的赭杉军走进他们藏身的洞穴，“怎么了？”
　　苍看着安然无恙的赭杉，深深吐了一口气：“无事，噩梦而已。”
　　赭杉的手关切的抚上了苍的脉搏：“你的灵识被关在魔界太久，莫非魔源对你的影响并未消失？”
　　苍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拉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接着洞中的幽光，苍细细的打量着这多年未见的挚友。
　　“你的命星……”沉默了一会儿，苍忧虑的开口。
　　“你的命星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微笑着，打断了苍的话，“虽然吾观天之能不如你。”
　　苍叹了一口气，当年道门鼎盛时那一个个潇洒飘逸的身影，现在只剩记忆中的尘埃；当年并肩而立的玄首奇首，现在也将奔向各自的归途。有些伤感，却不是为自己，只是想若是自己倒下了，玄宗这个名字还能在几人的记忆中长存。
　　“吾在苦境时，遇到一个少年……”赭杉明白苍为何叹气，他回忆起往事，缓缓开口，“见到他吾就觉得，玄宗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精神绝对不会湮灭。”
　　苍回忆进入苦境后的种种，想起记忆中那些人事物。或许，有些东西并不需要被人记住才算存在。对于苍和赭杉自己而言，他们不会在乎谁能记住他们，而他们想去记住的人，同样也不会在乎才是。
　　“好友……”苍想了想，突然说道，“若是此番风波平息，希望怒沧能得与天鸣合奏的机会。”
　　赭杉笑起来：“赭杉的笛艺如何敢在好友面前献丑啊。”
　　“天鸣多被好友用来施法，实在可惜了。”
　　“啊……”赭杉一本正经的取出天鸣，对着它鞠了一躬，“是赭杉军焚琴烹鹤，糟蹋了好物。此物不如赠与玄宗最熟悉乐律的好友吧。”
　　“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苍被反将一军，哭笑不得，“那是不是就该吾以怒沧回赠了？”
　　“你若舍得吾是不介意的。”赭杉也笑起来。
　　“等到你吾这一遭的天命完结吧，那时候……怒沧与天鸣都可以发挥它们真正的用途，你吾也有大把的悠闲来互研琴技笛艺了。”
　　“天命完结啊……”赭杉的目光飘至洞外深沉的黑暗，“却不知弃天帝这一劫，吾们是否有力回天。”
　　苍的目光沉了沉，眸子却瞬间亮起来，“如果毁灭真是天数，那苍誓必逆天而行。”
　　“逆天之罪，有吾并肩承担。”赭杉拍拍他的肩，“吾相信你。”
　　一瞬间，苍突然又想起刚刚那个惊悚的梦。他忍不住一把拉住赭杉：“无论如何，你要保重……你……你和伏龙先生是魔界必除的目标。”也许是那样的关切太过于露骨，他不得不再补上一句。
　　赭杉点了点头：“吾明白……你只要专注玄罡剑奇阵便是了，云渡山有吾。”
　　“云渡山是弃天帝必除之目标，你们要小心。”苍忧心忡忡的说。
　　“吾明白……不过云渡山聚集了太多的难民，疏散需要时间，必须让弃天帝转移目标，无辜百姓才不会受太大的伤害。”
　　苍悄悄叹了口气：“你啊……这种个性迟早害死你。”
　　赭杉哈哈笑起来：“说得好像你不是如此一般，何况江湖这一遭，谁有能避得过自己命定的归途呢？”
　　苍也苦笑起来：“反正你笃定了苍一定要做那个遥望你背影的人，真是残忍之人。”
　　“因为好友你比吾更坚强，所以你比吾更当得起失去。”赭杉笑起来，“失去的痛苦，几乎让吾失控，那样的经验……吾不想再尝试一次。”
　　苍抬起头，狭小的山洞幻化成一条漫长的道路，向无尽的黑暗中延伸过去。不断有熟悉的背影穿过他往前走去，五弦，四奇，不曾停住的脚步，也无法留住的背影。
　　苍低声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在这个空旷的世界久久回荡着。
　　“苍……准备好了，吾们走吧。”眨眨眼，赭杉还在他的面前，对他伸出手。
　　“好……这条归途，吾们一起走。”苍笑着，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