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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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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两个人还是纠缠到一起,要燕非对着君岐却不碰他总是不可能的。次日天明醒了,仍然是做,不过终究还是放了君岐起身。燕非像往常一样侍候君岐洗漱穿衣,只是梳发时为君岐系上了他从于阗带回来的嵌白玉的银流苏坠子,道:“宫主日后便换了这副坠子如何?”君岐抓过辫梢看时,见这副坠子式样与自己原本戴的相差无几,只是做工更加精巧,细小的玉珠晶莹剔透,便转头在燕非唇上一吻,道:“难为小非竟然记着特地带了东西给我,我自然是要日日戴着的。”淡淡的日光照着他的脸,美得就像不属于这个尘世。
燕非随了君岐下山,已近午时,议事厅里面满满的人,见君岐进来都起身行礼。仙殊宫的众人各有职责,平日留守山上的只是少数,因刚过了中秋,大家还没来得及下山,是以近日除了铁蒺之外,职位高的几乎都在山上,君岐便带着燕非一一拜见。仙殊宫人大多出身草莽,于尊卑并不拘泥,只依资历威望而称“主事”,“掌事”,“领事”,像铁蒺一般的首脑人物大家尊称一声“当家”,而君岐年幼即得众人称一声“宫主”,其中倒是爱护之意居多。在场得人称“当家”的有两人,一个是白晴,一个是穆谦,白晴是个须发俱白的老头儿,穆谦却是高鼻深目衣饰颇似君岐,燕非躬身行礼。日前的那个红衣青年今日换了一身宝蓝缎袍,更显得俊面如玉,原来他是白晴的弟子,名叫花渐离,燕非便行礼称一声“领事”。花渐离年轻气盛,武功练得出色,生意上又极有头脑,深得仙殊宫人爱重,以为天下事无不可为,除了师父之外,几乎没将什么人放在眼里,对着君岐也是直呼其名。众人早知宫主在苏伦湖一待三年没有出过天山一步,与一个中原少年耳鬓厮磨,都是无可无不可,觉得君岐自小失怙,得个伴侣也是好事,今日见了燕非无不是一副审视的眼光,倒要看看与宫主芙蓉帐暖的到底是个何等样人物。却见燕非不过是个寻常少年,随意穿了一件于阗人的条纹宽袍子,眉目清秀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神情之间对任何事都是满不在乎,但是言行有礼有节,极知进退,于是都对燕非多了几分好感。只有花渐离,对燕非横竖看不顺眼。君岐略一留意,便隐约猜到燕非是在为何事不快。
所谓议事厅,不过是个向阳处的敞亮楼阁,里面摆满了矮桌,众人各自商量事务,各行其是,吃饭时便撤下杂物端上饮食。君岐在此只是对大宗的买卖给些意见。燕非在他身边久了,才知道他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头脑冷静,思虑周详,熟知物价行情,对诸部货币的兑换可以脱口而出,计算银钱不动纸笔只凭心算绝无差错,风险得失之间一言而决有理有据令人无从质疑。君岐对着燕非仍是极亲腻,仙殊宫这帮大叔大伯都是看着他大长的,他并不避讳,众人初时看着不免眼皮抽搐,后来干脆把这二人看作一体,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有花渐离一人,揪到机会便要对着君岐风言风语,他的那点心思君岐清清楚楚,只道:“花领事平白对着我这无趣之人岂不浪废了时光,不如回了疏勒对着你那群姐姐妹妹来得划算。”可笑花渐离深以君岐此言为然。他生在高昌的显赫之家,祖上本是长安富商,幼时在疏勒仰慕白晴武功高强拜他为师,后来就留在白晴身边帮着处理仙殊山的生意。他家世好,人又俊俏,很以风流之名为荣,疏勒是大荒漠边上最繁华的绿洲,美女如云,他在那里真是如鱼得水。君岐自小识得他,知道他但凡见个年纪轻相貌过得去的便要出手拿下,从没将他那些疯话放在心上。花渐离以为天下美人都赶着要拜倒在他脚下,而君岐也必有一日会落在他手,哪知这世界并不是只兜着他一人转,心中颇不是滋味,不过仙殊山一个女人也没有,他待得久了百无聊奈,果然撺掇着师父一起回疏勒了。穆谦不过几日也回去北庭,山上人众大多散了。
仙殊山的日子远比君岐自小想像的好,算算出入银钱,评估投入盈利风险,在他看来相当有意思,更何况身边有意中人相伴。燕非却过得颇苦闷,大家虽拿他当作自己人一般对待,他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虽然信件文书交到他手上如同当面交给了君岐,他却是无权无职,在山上遇见个“掌事”也要躬身行礼。在苏伦湖边日日侍候君岐一人,他从来不以为苦;但他从小受的公子哥儿般的爱宠,哪里过得下去这种见个人就要作小服低的日子。他不愿离开君岐,也舍不得离开君岐,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好好活下去。
秋天很快过完,昆仑山的冬天到来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