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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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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两个人练功的时候大多练着练着就纠缠到一块儿,进展却仍是相当顺利。合二人之力,很快君岐练完了《蔚氤诀》十二式,而燕非也练到了第八式。二人相拥共御真气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亲昵,燕非发现三年的寒暑时光使他与君岐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了他想要的范围。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心的变化,当缠绵的抑郁绝望偶尔来袭时,完全无力抵御。君岐的眼睛总是那样镇定,但即使他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了,他仍是无法分享到那个人对未来的无所畏惧的胸有成竹的信心。到底“距离”是什么,到底“孤独”是什么,原来无论如何人都只是独立的个体。没心没肺如燕非,也无法免俗地放任自己的灵魂在无病呻吟中朝朝暮暮。
除了内功,两个人也间或练练轻功,暗器,兵刃。燕非幼时基础没有打好,君岐便手把手的教他。所谓暗器,并没有固定的形式,凭借一股精纯内息,认准穴位,随手摘花折叶也可伤敌;在君岐示范着轻轻一挥手便用一片草叶打昏了一只倒霉的野兔后,燕非才明白为什么他从前不愿意跟他一同“狩猎”,因为那个人的眼里本就没有“狩猎”这回事。让燕非更为惊奇的是,君岐的家传兵刃竟然是剑,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并没有剑;二人练剑时使的是燕非从雁止山上带来的流云剑。如此一来,反而容易,燕非虽然于家学并不熟稔,但耳濡目染,于各种招式都是一点即通。他此时练功极为刻苦,但登峰造极的境界自然无法一蹴而就的了。
燕非在那个人身边朝夕不离地过完了第三个冬天之后,已经长成了完全不同往日的挺拔少年。他偶尔能在湖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的身形,耳边垂着粗黑的发辫,肩背宽阔,四肢健硕,跟记忆中的那个娇柔孩童判若两人。君岐与初见时一模一样,一样的秀丽眉眼,一样的纤细身材,一样的温和语调,一样的镇定自持。不论是站在那个人的身边,还是与那个人欢爱时,燕非都有了强烈的作为男人的自觉;他看向那个人的眼光已经带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怜爱。君岐觉得那种眼光就像温暖的阳光,让他生出了平生仅有的不切实际的愿望,他希望这种甜蜜的日子可以持续到他生命的尽头;但他当然不会对燕非说出这些无用的话,因为他是君岐,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一个春日的夜晚,难得的平静,身边的少年没有抓着他上下其手,而只是抱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的亲吻他的脸,他缓缓开口道:“小非知不知道,西域习俗不同于中原,男子十七岁时就算是成年了,所以小非已经是个大人了呢。”
草原上的瓦剌男子十七岁成人之后便可以向女子求欢,燕非在这里三年自然知道这件事。抱着君岐的手臂忍不住紧了紧,答道:“是的。”
君岐道:“小非想必没听过昆仑仙殊山吧,仙殊山在昆仑极西,我们住在山上的一众人本来只算得上乌合之众,后来自己在丝路上做了些营生赚了些钱就在山上修了房舍定居下来,被山下人称作仙殊宫。我父亲年轻时结识了仙殊宫的人,后来便做了仙殊宫的宫主,他去世时只是中年,我年纪幼小,生下来就失去母亲,父亲便将我交托给了宫中的兄弟们。宫中人都极念旧,苦心带大了我,一直打算让我在十七岁时接任宫主之位。我大多时候留在这里,十七岁时因为有要事去了一趟中原,失利而归,便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你。我当时练功遇到了难关,功力停滞不前,于是跟铁伯伯约定再给我三年时间,待功力小成之日再回去仙殊山。”
燕非听他说到这里,心里一沉,便说不出话来。
君岐果然续道:“我是四月里的生辰,算来马上就是二十一岁了。”
燕非心中涩然,只“嗯”了一声。
“小非陪我一同练功,到了现在已经是颇成气候了,出去闯荡江湖我也是放心的,《蔚氤诀》你都已经记全了,将来也总有大功告成的一天的。你本是品剑山庄门下,若是不能随我回去,我自然不会勉强你;你如果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也会尽力助你。”
君岐的意思想必是说如果燕非要回去报仇,他愿助他,但燕非并不是会把仇怨搁在心里的人,更何况言曦是他父亲选的继承人,他自己也的确是胸无大志,于此事早已了然,绝无一丝犹豫。听君岐问起,答道:“父亲去后,我对雁止山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留着流云剑只是对父亲的记念而已,燕非此生都不会对少主有二心,少主在仙殊山一日,燕非便为仙殊效力一日。”
君岐道:“如此甚好。铁伯伯下月末去长安,会路过这里,你便随他去学学吧。”
月色里君岐眼波盈盈,显是愉悦之极,燕非心中激荡,抬起他的下颏深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