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怡］风荷芰坐》月彻楼

20、朕名陈眷石？

　　就那一瞬间，雍正竟生出无数的冲动，质问或是愤怒，但也不过一息之间，所有的情绪被压制到溯容之下，人海之间，两人匆匆擦身，像无数个陌生人擦肩而过那般。

　　走回宿舍的距离并不算远，但也足够让雍正冷静下来。

　　与先前小朋友相交的那几个月，足以认清小朋友的本质，他绝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辈。直到在皓苑门口还是先前的状态……

　　这个先前的状态……雍正猛地回想起不少先前的细节，像是从去年陪小朋友过完生日那一晚之后就有了些许的不同，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并不如最初那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

　　雍正细细地回忆着，却又说不上来，那种隐秘的像是背负着什么秘密一样的神色，又像是极为怀念的却不敢相认的……

　　到这个时候，雍正脑海中生出了一股子近乎疯狂的想法。

　　自己都能魂穿异世，那么十三为什么不能！

　　先前被压制住的情感澎湃而出，雍正转身便想立刻去找到小朋友，去验证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他的十三这是回来了么。

　　雍正快步地往之前的方向走去，万荷中清雅风流的十三、骑马时恣意洒脱的十三、赈灾时忧心忡忡的十三、判决时杀伐果断的十三……无数前世的画面纷飞而过，最终还是落在了临终前的十三，苍白清瘦的面容、细若悬丝的呼吸，多少个午夜梦回时刻的梦魇，至今想来都是心痛难当。

　　“乖仔！”

　　太后的声音一盆水般地扑灭了雍正纷飞的心思。

　　雍正看着太后言笑晏晏的眸子，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位柳女士可真的是总会出现在“恰当”的时机。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巧的事情。

　　且不论小朋友是不是十三，单纯地两人相交的情谊也足够的让自己郑重地对待这份过度的舒心。

　　更何况，这次少年班的设立，怎么看都不会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先前被自己猜测给冲昏的思维一下子又活泛起来了。

　　自从坦白之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或者说是太后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仍然是一口一个乖仔叫着，若不是少些了先前的肢体接触，还真瞧不出太后的心思。

　　雍正虽然先前听了太后讲的金氏父子的事情，面似动容，但是又怎么会轻易完全信其言语，只不过，人在屋檐下……

　　雍正悄无声息地收拾好情绪，亦是笑容满面地迎上，“夫人怎么赶空来了？”

　　“嗐呀，还不是被校长千番邀请，在这次天才预科班讲两句。”太后很是亲昵地回答着，手指轻抚过前几日刚烫的卷发，“倒是乖仔为何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雍正长叹一口气：“现代文化博大精深。”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试探也互相地推回，聪明人很多的交锋都不必尽其言语。

　　短暂的交谈之后，雍正也应了邀请前去校长室。

　　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太后在外将自己的身份掩饰得很好，再加上雍正本就是人精，故而在社交场合上将自己这个隐忍孤僻不太聪明却很努力的少年帝王人设立得十分坚固。

　　“当年的戎赋与你都是何等的英才啊。”老校长须发皆白，面上是真真切切地惜才情谊，说着也悠悠目光落在雍正身上，“你学的是哲学系？”

　　雍正难得地愣了一下，这老先生是在可怜自己？

　　“是。”雍正垂了垂眸子，心下有了计较。

　　老校长点了点头，又很是和蔼地说道：“哲学是个了不起的学科，世界的道理都在这门学科里，戎赋以前也辅修过西方哲学。”

　　戎赋，先皇的名字。

　　老校长很是稀松地念着先皇的名字，态度自然而熟稔，像极了先生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得意门生一样，看来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先生看来确实是惜才之人。

　　天底下才华横溢的人从不罕见，但是能超越身份与势力而惜才、怜才的人物却是少见得很。

　　雍正再看向老先生的目光不由得带着几分郑重与尊敬，毕竟德高望重之辈值得君主下辇，拾级而迎。不过……

　　“先生说得是。”雍正面上很是谦虚地垂下了眸子，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一套吸收了自己血泪而显现出字的教辅材料。

　　想来也是因为得到这样人物的欣赏，所以先皇是可以从其中拿到很多的可以避开的议会的东西。那么这份积累，又怎么可能不去化为己用。

　　“老师，您看了最近这一批预科班的孩子们的资料么？”太后将茶杯放在桌上，很恰当地在两人讲话的间隙挑起另一个话头。

　　“看了看了，当真是人才济济啊。”很显然老校长对新的话题更感兴趣，雍正很是确定，这个话题的转移是太后故意为之，但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却是不好说。

　　“可不是，邓主任把名单送过来的时候我细细地看了，实在是让人兴奋，这么多了不起的孩子。”太后对于语言聊天的节奏把控得十分精准，雍正竟也插不上话，只见她目光投在了自己身上，便觉得事出蹊跷，不知为何，但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太后笑得一脸温柔，不急不慢地说道：“里面还有小朋友是乖仔的干弟弟，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