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闪电羊

52、第 52 章

　　那人朝着工地里去了，平时领导都不让程依依他们靠近，别人来，也要做好安全措施的。
　　这会儿有人半夜摸黑来，怎么瞧都不对劲儿，程依依也顾不得平时领导的嘱咐，快步跟上去。

　　那是个男人，寸头，个子挺高，手上拎着个像是桶的东西，按理说程依依应该追不上他，那人可能是做贼心虚的关系，一直左右看，挺警惕的。
　　但要说他警惕，他愣是没发现程依依。

　　一大一小人影越过安全栏，那人开始脱衣服，程依依还是头一次看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扒衣服，妈呀了一声，捂住眼睛。
　　大半夜突如其来的女声给对方也吓一跳，他一哆嗦，手上刚举起的桶跌落在地，浓厚的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
　　程依依闻到血味，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瞪着眼睛问他：“你干什么，你杀人啦！？”

　　那人明显害怕慌张，也没回答程依依的话，从满是血的桶里掏出一把刀来。
　　哪怕满是血污，程依依也看到刀刃寒光，她吓坏了，尖叫着冲向对方。

　　工地安静，她嗓门本来就高，尖叫更是穿透力十足，那人吓了一跳，自己要干啥也忘了，程依依冲向他，他拔腿就跑。
　　这场面可太奇怪了，一个小女人边尖叫边追着一个半身血拿着刀的高大男人跑……

　　男人慌乱中绊到脚，滚摔在地，刀刃快，在他腰腹处割开一道伤口。
　　天太黑，程依依看不到，她追上人抢过刀，哆哆嗦嗦地举着刀指向对方：“你、你别动了，你千万别动了。”
　　男人哪里还敢动，自己伤了还被别人拿刀抵着

　　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他摸出手机示意程依依自己接电话。

　　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程依依高度紧张，她看到男人哀嚎一声开哭，人傻了。
　　很快，打更的和保安人员到现场，控制住男人，也拿走程依依的刀。

　　程依依被带到领导办公室询问，她把知道的都说了，领导训她太冲动时，她才知道后怕。
　　到了亮光处，她才看到自己满手的血，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对方要是真给你捅死了，你怎么办？你妹妹怎么办？”领导在屋里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于公，我感谢你，于私，我真想给你一巴掌！”
　　程依依坐在椅子上发愣，一听到‘妹妹’才终于缓过神。
　　她抬眼看领导，哇地一下哭出来。

　　领导安抚她好一会儿，带她洗手收拾好自己，给她泡了碗方便面，让她在办公室长椅上窝一宿。
　　这个状态，她也不敢回工地那个小屋自己住。

　　第二天程依依正常工作，有人跟她八卦，她也跟着聊聊。
　　她听人说，那人就是来工地搞事的，那种人不要命，要毁了霍总的公司。

　　程依依越听越玄，多大个仇啊，命都不要了也要毁了别人。
　　有人问程依依那人长啥样，程依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记得是个男人。

　　又过了两天，程依依收到领导给的两千块钱，说是公司给她的奖励。
　　程依依推脱不要，领导说公司的意思，给就拿着。

　　听领导说，那人真是不要命的，谁让他来的，他死活没说，直说自己就是看不顺眼，来捣乱。
　　这事儿上面也不想太计较，毕竟没出事，顶多就是在工地泼了桶血。

　　程依依还听说，当晚男人哭，是因为他接的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他唯一的亲人过世了，他来干这事，就是想要钱给亲人治病。
　　“他在哪个医院？”程依依问。
　　“不在医院，估计在火葬场了，”领导又嘱咐程依依：“这事儿就过去，那小子也不能来闹事，这几天保安多，你也不用担心。”

　　程依依想了想，趁着休息，到火葬场看看。
　　火葬场单独行动的人太少了，程依依很快找到人，根据有限的记忆，认出那个男人。
　　年纪跟她差不多，人看着挺周正的，浓眉大眼，怎么瞧都不像坏人，甚至有点一身正气是味道。

　　男人正抱着骨灰盒，看到程依依吓一跳，他还记得她。
　　“你干什么？”他警惕地打量程依依，“你老板都说没事了，你来干什么？”
　　“看看，”程依依冲他笑了下，视线移到他骨灰盒上，“我有个妹妹，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男人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往前走，程依依在后面跟着，有什么事儿，她就帮忙搭把手。
　　两人谁都没说话，沉默地收拾。

　　结束后，到火葬场门口，男人终于开口问：“你要一直跟着我？”
　　程依依摇摇头：“我得回去。”

　　“你叫什么啊？”男人问她。
　　程依依冲他挥挥手，没回答。

　　回到工地，有人问程依依去哪了，她也没说，就说出去一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去见见那个人，就是听说他唯一亲人去世了，想到了程七。
　　要是她出事了，能来收拾的也只有程七了。

　　这事儿过了大概一个月，段江来这边，打听程依依怎么样。
　　程依依刚开完工资，非要请段江和倪言星吃饭。

　　段江拒绝不了，喊上倪言星一起，倪言星还把霍霄也带上。
　　程依依不懂太高档的，就知道工地隔两条街，有家炖鱼馆看着牌子挺华丽，她在那儿请客。

　　霍霄来，她挺拘谨，桌上段江问起前几天有人潜入的事情，程依依说起事情始末，霍霄说挺感谢她。
　　“这都是应该的，”程依依笑，“再说，老板你还奖励我两千块呢。”
　　霍霄稍愣，随即笑了，他批的两万，到程依依这儿就剩两千了。

　　他手机打字给段江看，段江瞄了眼，也笑了。
　　打字回他：没变成个奖状不错了。

　　这顿饭吃得挺开心，霍霄也比上次健谈，临走，程依依还约着要下次吃饭。
　　中午吃的饭，下午程依依收到领导给的一万八。

　　这笔钱对于程依依来说数额巨大，她不敢收，领导说是上次弄错，给的奖金就是两万，他少看一个零，赶紧补上，不收不行。
　　程依依收下，想给段江打电话问问，又发现自己压根没手机。

　　两万真的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上午也迷迷糊糊的，到了下午，她忙完实在忍不住，跟同事打听卖手机的地方。
　　同事带她去了二手手机市场，花五百买个手机，又去银行办卡，把钱存进去。
　　本来还想请同事吃饭，时间来不及，程依依买点水果回去大家分。

　　等下次段江来，程依依一定要问他号码，还有这两万块太多了，她得还给霍霄点。
　　等了个半个月，没等到段江，她等到另一个人。

　　“程依依，有人找。”上午食堂备菜接近尾声，同事喊程依依出去。
　　“谁啊？”程依依以为是段江，洗干净手拿上手机出去。
　　“挺帅一小伙，”同事打趣她，“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
　　“别乱说，人家有女朋友呢。”程依依笑着出去，在工地门口看到人。

　　寸头，高个，一身正气，腰板笔直。
　　男人见了他，有的腼腆：“你叫程依依？”
　　程依依没回话，不知道他什么来路。

　　对方指了指里面：“刚才那大姐告诉我的。”
　　程依依还是不说话，打量他。

　　“赵旭。”他主动伸手往前。
　　程依依往后退，狐疑地问：“找我什么事？”

　　赵旭见状，退回原位，听到程依依问话，又把手里的一袋梨递过去：“给你的。”
　　“上次你帮忙，谢谢。”赵旭担心程依依害怕他，弯腰要把梨放在地面上。

　　工地周围哪有干净地方，都是烟尘。

　　“哎？”程依依叫停他，上前两步，没接梨，“你就为这个来的。”
　　“啊……”赵旭憨厚一笑，挠挠脑袋，“那，请你吃个饭？”

　　程依依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拽过他手里的梨，她走几步回头，告诉赵旭：“我不跟你吃饭。”
　　赵旭傻了，愣在原地，倒不是因为程依依拒绝，是程依依太好看了。

　　他在城里一直是漂泊无依的状态，没学历，找不到像样的工作，零工一直在打，工地也经常跑，为了挣钱给老爸看病，经常身兼好几份工，最难的时候一天只睡三个小时。
　　他见过的人很多，底层女性是最多的，上层有钱的白富美他也看过，但像程依依这么纯粹的，他头一次见。

　　之前在火葬场，他觉得程依依挺奇怪，但是个好心眼，当时悲伤情绪太重，他没怎么仔细打量程依依，这次见，他仔细看了，眼睛亮，笑容纯，回眸那一幕更是给魂都够走了。
　　没什么邪念，纯粹的向往，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配喜欢这么好的人。

　　时间晚些，工地都休息了，赵旭在工地外蹲着，没见到程依依。
　　他有点急，想进去找，门口保安认出他，吓一跳，赶紧撵他走。

　　程依依跟人准备明早要的菜，正聊天呢，有人进来说：“外面打起来了！”
　　大家撂下手头的活纷纷八卦怎么回事。
　　程依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手上的菜放下，起身说：“我去看看。”
　　到了门口，果然是赵旭跟人推搡呢。

　　见到程依依，赵旭立刻松手，他也没想打架，就想看看程依依。
　　他这边松手了，保安没有，保安一拳头挥过来，他鼻子直接见了血。
　　保安也没想到，不是一直推搡呢么，怎么突然不躲了……

　　程依依见状忙上前，查看赵旭的情况：“你怎么样？”
　　赵旭捂着鼻子，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没事没事，你别过来，沾你身上。”

　　程依依越是靠近，赵旭越躲，最后程依依火了：“你立正，别动！”
　　赵旭立刻站直，手放在身体两侧，眼睛看着程依依，鼻血都不敢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