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你》韫路

35、第 35 章

　　陆让森错愕的表情让林初很受伤，毕竟她是开玩笑的，但对方瞬间展示的表情是真的。

　　“我知道了，你不早恋，我说着玩的，快排好队。”林初故作不在意，打算将这点尴尬掩饰过去。但对方刚才的神情不时浮现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你在跟我开玩笑？

　　她确实是开玩笑。
　　但就算不是玩笑又怎么了？他都承认喜欢自己了，怎么这时候还避嫌了？
　　不过刚才的话确实……可能对方一时接受不了。

　　周围人多，声音嘈杂，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逐渐冷却下来。

　　没人说话。
　　陆让森一说话是以为他一向话少，而林初则是在思考刚才那句话是不是玩笑太过了——毕竟陆让森一个清纯直男，耳朵里容不得这种东西。她想着要不要再跟对方提一遍，结果头顶就有点痒。
　　一回头，陆让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正俯身看着她。那双眼睛漆黑又亮，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气息全打在她头顶上了。

　　靠这么近干嘛？
　　虽然不明所以，但陆让森的主动靠近让林初觉得有些面热，耳垂渐渐染上了粉色，露出来的一大段莹白干净的侧颈也变粉了。

　　陆让森尽收眼底。
　　他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嘴唇动了动，几秒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大胆将视线移了回去。
　　“我也想过。”

　　突然来这么一句，林初懵了，没反应过来：“什么？”
　　陆让森看了她一眼，抓了抓头发，终于憋出来：“想过……那些事。”

　　他羞愤的表情让林初恍然。
　　顿悟过来后就是震惊——

　　咦！陆、陆、陆让森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想过那些事？
　　他居然想过！

　　陆让森唉！看起来冷淡到毫无表情的陆让森唉！
　　不过好像也没太惊讶。
　　毕竟他可会装了，那天不还想亲她来着？或者说她的魅力太大了，连陆让森都控制不住自己。经过0.01秒的内心挣扎后，林初完全接受自己男朋友不是个圣人，拖着语调：“哦……”

　　陆让森绷着脸，紧张到呼吸都浅了。
　　然后就听见林初正经道：“那你也得换个生日礼物。”
　　“……”
　　“森森，你好涩哦。”
　　“……”

　　被倒打一耙，陆让森噎住：“随便什么生日礼物都行。”
　　林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等过几年你再提这种——”
　　陆让森忍无可忍打断：“我回去了。”

　　“……”
　　林初终于闭了嘴。

　　不过还会时不时扭过脑袋，朝陆让森傻笑着。而陆让森，无奈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转回去。

　　到最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

　　3月12日很快就到了。
　　说实话，林初在那之前很少关注过这个节日，节约水、多种树更像是一个从小喊到大的口号，而她本身并没有多少参与感。
　　但现在这个节日跟陆让森的生日挂钩了，她也不得不重视。比如有时候看见路边有人在种树种草，都会忍不住想到陆让森。
　　同时，她也想好了要给陆让森什么生日礼物。

　　大概是老天爷都在帮她，3月12日这天在周末，而他们刚结束一场八校联考，可以不用上自习。
　　有整整一天可以庆祝。

　　一大早，林初就给陆让森发了消息：[生日快乐！森森，快穿衣服起来！]
　　有着严格生物钟的陆让森：[……已经起来了。]
　　林初：[那你再起来一遍，等我到你楼下！]

　　“……”
　　陆让森失笑。

　　十分钟后，林初以最快速度洗漱好，结果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陆让森已经在等了。她跑过去，很不满：“不是说我过去等你吗？”
　　陆让森：“反正我也起来了。”
　　林初嘟囔：“这样显得是我在过生日。”
　　“那就当我们一起过好了。”陆让森背着书包，想起什么，突然回头，“你生日什么时候？”

　　林初抿了抿唇。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来，最后还是和陆让森坦白了：“先说好，你不能生气。”
　　陆让森：“嗯。”

　　林初这才小心翼翼道：“其实我之前生了场病，有些东西不记得了，我的生日啊，过去啊……还有你，我其实也不记得了。”
　　“后来你的朋友找到了我，告诉了我我们俩的关系，再后来我就跟你一样穿到这里来了。”

　　她边说边观察陆让森脸上的表情。

　　很好。
　　没生气。
　　也没过于震惊。

　　“所以，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对于来说还是陌生人，对吗？”陆让森沉默片刻，“那你对一个陌生人，直接喊渣男吗？”

　　“……”
　　好记仇哦。

　　林初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是因为我半年都没联系到你，你想啊，什么人能自己女朋友发生这种事半年都不露面的？这不是渣男是什么？当然，森森你不是，另一个森森才是。”
　　“……”陆让森停下脚步，“没有另一个，我就是森森。”

　　林初吐了吐舌头，颇为心虚道：“别人给我看过你照片了，我能认出你。而且你当时和照片上一样，面无表情的，很好认。”
　　陆让森“嗯”了声，也听不出来生没生气。
　　“总之，你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你，这样我们居然还能在一起。”林初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是不是很有缘分？”

　　陆让森这回嘴角终于往上提了提：“你还记得多少？”

　　“突然这么问我还真不好回答，这大半年想起了一些，但应该不是很重要的记忆。”林初朝他看了眼，“森森，我一点都没想起我们在一起时的事情。”
　　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相遇的？是谁先喜欢谁的？谁先追谁的？也想不起来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林初有些沮丧。

　　陆让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没关系。”

　　“就像你说的，我们在不记得彼此的情况下还能在一起，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他俯身，眼皮上浅浅的褶皱向外延展，看起来单薄又漂亮，“所以，那些并不重要了。”
　　“剩下的日子要向前看，林初。”

　　*

　　两人很快出了校门，来到了公交车站。
　　林初准备的生日礼物还挺特别，前段时间她特意找附近的社区。社区一想鼓励绿化行为，并且有专门种植的地点。
　　树苗都不用自己准备的。
　　只是地点离学校远，需要坐车还能到。

　　两人坐上了三路公交车。
　　这是林初第二次在这个世界坐公交，也是第一次在白天坐。沿途的风景和在晚上看完全不同，林初的位置靠窗，大概是和陆让森坦白了自己失忆的事情，她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所以格外兴奋。
　　每遇到一处漂亮的景色，她都会拍旁边的陆让森一起看。

　　殊不知。
　　陆让森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

　　种树的地点在一个小山坡，大概是植树节又是周末的原因，来的志愿者特别多，幸好林初提前申请了，才领到了一颗小树苗。
　　两人拿上小树苗和铁锹，根据领头志愿者的指导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合力挖了坑后，又将树苗放进去，浇了水。

　　林初看着刚种进去的小树，笑得灿烂。陆让森从包里拿出湿巾，递过去：“脸颊上。”
　　林初随意擦了擦：“你说，我们给它取个名字，怎么样？”
　　陆让森正经道：“它叫香樟。”

　　“……”林初嘴角抽了下，“我不是说它的品种，是说名字。”
　　“这里好多香樟树，如果不起名字过段时间来看它的时候，它就不记得我们了。”她冲陆让森炸了眨眼，像朵调皮的云，“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你来给取吧。”

　　陆让森朝树看了眼：“叫小绿吧。”
　　林初冷哼：“那我不送了。”

　　“……”

　　陆让森实在是没什么起名的天赋：“你觉得叫什么好？”
　　“本来想直接叫它森森的。”林初想了想，“但这样好像跟你区分不开了。”
　　“……”
　　“不然我们叫它森林吧。”

　　陆让森没想到：“这棵树叫森林？”
　　“森就是你的森，林是我的林。”林初笑了笑，喊了两遍，越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取得很棒，“而且它一棵树就能成为森林，以后肯定也会长得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陆让森难得赞同，“就叫森林吧。”

　　林初“嘿嘿”笑了两声，把手擦干净，拿出手机：“森森，快和森林合个影！”

　　陆让森不喜欢拍照，这点林初也了解，所以她也从没逼过他一起自拍过——她知道，如果她提出来，陆让森也不会拒绝。
　　但今天特殊情况，总要拍个照纪念一下。

　　林初往后退了几步，陆让森和旁边的树苗进了画面。她盯着手机，突然想起——陆让森也这么帮她拍过照。

　　照片是张然发给她的，当时对方是这么跟她说的：“陆老师就是给我发的这张，所以我刚才在医院在认出你了。”

　　陆让森自己不喜欢被拍，拍照手法更是直男。所以那张照片堪称灾难。她整个人被镜头拉得很远，快要与周围的景色融成一体了。
　　——就是传说中大家吐槽的男朋友给拍的风景照那种。

　　甚至整张照片有点模糊，陆让森的一根手指也入了镜。

　　但能看出来，她笑得挺开心的。

　　回过神来，林初也偷偷伸出左手，比出一个爱心。
　　慢慢贴近了镜头里的陆让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