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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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祁晏起初并没发现，骆沉将迷情香的事挂在心上。
这是他们在满园最后一晚，骆祁晏心情愉悦，将满园好好的转了一遍，还应是要拎着那只鹩哥。
余思晴心惊胆战的跟着，生怕那鹩哥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骆沉一如既往的不太爱说话，跟在他旁边，只在他信口点评满园布置时偶尔应几声。余思晴喜爱江南景色，景亲王府也是请了江南师父建造而成，满园是楚鑫旺私产，自然各处都是最好的，一步一景，每时景色也各不相同，月色朦胧的笼下来，映在环绕满园的溪流之上，如钩弯月旁，是悄然盛放的火冠睡莲，莲叶上，才化形的青蛙被月色里突然出现的影吓得止住了啼鸣，咚的一声钻进了水里，留下一圈圈涟漪。
直到他们躺在床上，骆祁晏侧躺着，忽然感觉骆沉将头顶在了他的脊背上。
“……不要恨我，骆祁晏。”
骆沉的声音压得很低，泛着一股子酸涩。
他从嗅到那丝帕上熟悉的味道起，就一阵阵的心慌，也许是最近的日子太安宁了，安宁得生出许多幻想，以至于他几乎快忘记前世纠葛种种。
忘记了骆祁晏哑着嗓子的怒骂。
忘记了在一次次破碎的喘息里，骆祁晏那双桃花眼仿佛要流出血泪。
那香味曾是他虚妄幻象的支柱，如今是他虚妄幻想的催命符。
他擅自以为自己忘记了，骆祁晏就也会忘记，直到他将那丝帕递给自己那一刻，他才惊醒，骆祁晏从未忘过。
于是什么爱啊，情啊的都不再重要。
他只希望骆祁晏别恨他。
那香是小皇帝给他的，在他违抗皇命，将骆祁晏软禁在王府一个月后，他当然知道小皇帝没报什么好心思，他还没过河就惦记着拆桥，他恨不得自己会和骆祁晏斗的你死我活最后同归于尽才好。
可他没有办法，他实在难以承受骆祁晏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拒绝，仿佛自己碰他一下都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试试吧。
仿佛有谁在耳边低语。
试试吧，只要一点点，你就可以完全拥有他了，他再也不能去找别人，再也不能抛弃你了。
他将完全属于你，只属于你。
他将渴求你，将永远雌伏与你的身下。
只有你能触碰他解救他。
试试吧。
已经这种时候了，还能更差么？
还能，当然还能。
当他也被那迷情香影响，难以自制的与他交合时，他看到了骆祁晏的眼。
那双从来温柔多情的桃花眼里，全是他从未见过的冷然恨意。
可那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至少，在那迷情香幽幽甜香里，他们抵死缠绵，仿佛恋人一样。
至少，那时的骆祁晏会与他拥抱亲吻，会缠着他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
管他为什么呢，至少那一刻，他被他渴求着。
如果骆沉早知道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他早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宁愿死也不会那么做。
骆祁晏感觉着脊背上的温热，骆沉一遍又一遍的说着：“骆祁晏，不要恨我。”
他想转过身，骆沉却不肯，他倔强的将头顶在他脊背上，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腰。
骆祁晏轻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没想到骆沉竟然比他还要介怀此事，他见蒋素莲时既然让骆沉跟着去，便是早就不在意了。
他就算多恨，多介怀，在他见证过骆沉为他甘心赴死后也早就消散了。
但这话他却不能告诉骆沉。
“小舟。”他一边安抚的拍着骆沉的手，一边叫他，感觉到骆沉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渐渐放松的手臂后。
转过身去，将骆沉揽在怀里。
“好，小舟，我答应你，我不恨你，乖小舟，不怕。”他搂着骆沉，一下一下的安抚他的后背。
骆沉的头依然不肯抬起，只是死死的定在他的肩颈。
他呼出的起打在骆祁宴的锁骨上，穿透了轻薄的意料，引得骆祁晏一阵阵的发痒，引得他有点想笑。
他试探着想将骆沉的头挪得远一点，骆沉却在感觉到他动作的时候猛地将手臂收紧，头贴得更紧。
骆祁晏只好任由着他，忍着笑，用手梳理骆沉的头发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许是因为越池血统，骆沉的头发粗黑浓密，手感很是奇妙，他渐渐摸上了瘾，直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身体也放松柔软。
他才睁开眼，看着骆沉明显带了泪痕的脸，轻声说：“小舟，我不恨你，你也别恨我好不好？”
事情办完了，御史台众人拉着一车的账簿，和人证楚鑫旺提心吊胆，恨不得马上奔回京城，骆祁晏倒不急了。
他以安全为名拒绝了走水路，只一路坐着马车悠悠然的往回走。
每天还用以坐的太久腰酸背痛为由几个时辰就停下下歇一会儿。
御史台众人心中明白楚鑫旺是是景亲王要保的人，并不敢苛待，虽也上着寮锁却让他同坐马车。
投桃报李，第二日楚家就有人追上来为他们全队换了新车新马，马车自然不似骆祁晏那般奢华，但也远比御史台的宽阔舒适。
拿人手短，御史台众人对楚鑫旺也越发的客气。
一路上走走歇歇，又有楚家在各地的商行给予方便，逢村过镇，总有人送上美味珍馐，御史台众人何时出过这么滋润的公差，。
骆沉并不爱坐车，他来的路上与骆祁晏难得亲密，连与他同车都要心中暗喜，如今不同了，自满园以来，他从来都与骆祁晏同床共枕，此刻便不再贪恋同车那点光阴，便依然骑马，骑的是骆祁晏那匹绿螭骢。
跑得快，性子好，乖巧可爱，很是粘人，骆祁燕亲自养大的。
对，就是有一世把骆祁晏摔死那匹。
自那以后，骆祁晏看着它便觉得头疼，不愿再骑，但余思晴不知其中情况，此番将它也带上了，骆祁晏带着骆沉去会蒙山看小潭时并未骑它，却叫它瞧见了，那马很是伤心。
骆祁晏终是心软，哄着它一阵，还很是认真的将骆沉介绍给它，还煞有介事的嘱咐它要照顾好骆沉，这才宽慰了这匹多愁善感的畜生。
所以，骆沉骑的慢，偏要跟在马车旁，绿螭骢也迈着小步子跟着，还不时要探头往车窗里里看。
他们从京城出发时，正是三月初，如今回去已经是四月了，虽然一路向北，天气却始终晴朗宜人。
上路后的第十天，留在金陵调查永春楼的夜心追了上来。
留在金陵的人不多，夜心善于易容伪装，留下调查永春楼；而骆云稳重，带了一队人留在金陵看顾楚家和蒋素莲。
蒋素莲的户籍已经办好，只是蒋连山的案子还要慢慢查，不是一两日能查清的，而贸然调查此案，必然会引起旁人的主意，骆祁晏怕她放她一个人可能活不到查清真相的那天。
张晖行刑之前，曾请见蒋素莲一面，蒋素莲没有同意。
张炆被押送沧州之时，蒋素莲也没去送他，似乎从她重新成为蒋素莲的那天起，便和张王氏的一切分割了个干净。
骆云的来信上，说她在张晖下葬的那天，在秦淮河租了一艘小船，弹了一夜的琵琶，然后就将那柄琴头雕着白玉牡丹的琵琶丢进了秦淮河里，再没回头。
夜心也是那天出发的，她一个人骑着快马，才两天就追了上来。
夜心已经卸去那身伪装，露出一张娇俏的脸，她身姿纤长，脸却生得圆润，一双杏眼很是灵动：“王爷，你看。”
她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白瓷圆盒，瓷盒不大，只有拇指大小。
“这是蕴芳阁这一季的新品口脂，名唤‘相思’，卖得很贵，这一盒就要三十两白银”
她将其中一个瓷盒打开，里面是赤红色的膏体，她挑了一点抹在手上晕开，颜色醇厚明艳，确实很像是红豆的样子。
她又将另一个瓷盒打开，这一个已经没有多少口脂了，只在瓷底缝隙里还有些残余，她也用指甲将那一点也挑出来，在另一只手上推开，颜色与那一盒十分相似。
“这一盒是我从永春楼花妈妈那拿来的。王爷说不能打草惊蛇，我特地等她用完要丢时才偷偷拿走。这颜色是如今江南最时兴的，好几家脂粉店都出了这个颜色，所以，在等她用完的这几天，我将金陵城中所有能买到的口脂都买了。”她从怀里掏出了几盒口脂，分别打开。
“这几盒，都是与‘相思’颜色，包装最相近的。”她换了根手指，又将另几个口脂都在涂了花妈妈那盒口脂的手上晕开。
那几盒口脂放在盒子里看不太出区别，真的涂在在手上，颜色质地却各不相同，却都与花妈妈那盒有细微的差距。
“王爷你看，只有蕴芳阁的‘相思’与这个完全一样。”她将两只手贴近，让骆祁晏对比。
见骆祁晏点头后，她才继续说：“可见花妈妈涂的应该就是这盒蕴芳阁的相思。”
她面上露出几分得意：“这几日里，永春楼并没人去蕴芳阁买东西，我就想我不能这么干等着呀，便想了这个法子。”
骆祁晏见她神色，面上也忍不住带上几分温和笑意，他用折扇在掌心轻敲，以示赞赏：“好聪明，也只有你，能想到这样妙的法子。”
夜心如愿得了他的表扬，笑意更浓，继续说道：“更妙的是，王爷猜的没错，这蕴芳阁果然有问题。”
她将那两只白瓷盒推出来，指着那盒“相思”说：“这两盒，明明颜色质地完全一样，味道却不同。这一盒，能闻到明显的桂花花蜜的味道，带着桂花特有的甜香。”
她又指着花妈妈那盒：“而这一只，桂花香味就淡了很多，反而带了一种，永春楼的味道。我原以为，是它在永春楼放久了，盒子上沾染了永春楼的熏香。”
她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嗅闻后说：“但涂出来才发现，那个味道是膏体里的，所以，不是这盒子沾染上了永春楼的味道，而是永春楼里所有脂粉都有这个味道，才让永春楼里都带上这香味。”
骆祁晏捏起那花妈妈那盒口脂，轻嗅，果然十分相似，他转身递给骆沉，骆沉的嗅觉一向很好，狗鼻子一样。
骆沉接过去，闻了闻，肯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蒋素莲的话便有八分可信了。
这道算是个好消息，虽然不一定永春楼背后势力的细作都用这种与众不同的脂粉，但至少半数以上都会用这个法子。
毕竟，光把细作塞进各府可不行，得让她们受宠才能取得作用不是么。
更何况，这香用久了，可是会上瘾的。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