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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从澜川到江南走水路所需要的时间,骆祁晏了如指掌,这人显然是想帮忙拖延,啧,好长的手,都伸到御史台了。
      骆祁晏是打定主意要先捞一笔的,至于事儿怎么办………
      骆祁晏起身,笑着往船舱走去。

      三月,已经到江城的雨季,船行自行至江城,天便阴沉下来。
      饮凤池算是江城一景,湖面宽广,三面环山,朦胧的细雨在湖面浇灌出缠绵的烟,远处的山也朦胧起来,草草的盖上了一层青色的纱,层层叠叠的,宛如晕开的水墨,与水面的雾气交缠在一处,人行至当中,仿佛步入一卷妙手丹青。
      饮凤池旁原本有座磨山,山中种满了樱花,此时正是山樱烂漫时,那连绵的粉,点缀在一片青色中,宛如美人耳鬓的花

      骆祁晏看了一会儿,觉得十分眼熟,从船舱里把骆沉揪出来,指着远处景色问他是否眼熟。
      只一眼,骆沉便认出来了,他曾收到一副同眼前景色十分相似的画,特意挂在骆祁晏的寝殿里,硬拉着骆祁晏与他畅想游历于那山水间。
      而此刻,他真的在这山水间了。

      仿佛他从摄政王府一步就迈进了画卷里,他下意识去牵骆祁晏的手,骆祁晏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柔韧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略低于自己的体温,那样真实,驱散了他心中莫名的恐慌。

      骆沉想了很久,低声说:“……原来,你有在看画。”

      他记得每次骆祁晏被他逼着看画时,都很是不屑,他虽然不说话,不屑却从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他原以为,骆祁晏从没看过。

      他很清楚那两年全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把骆祁晏囚禁在摄政王府,也把自己囚禁在一场困梦,假装自己看不见或者不在乎骆祁晏的拒绝,他日渐冷漠的态度,和眼里的恨。

      他仿佛嗅觉失灵一样一次又一次,亲自在香炉添上迷情香料,然后在一次次纠缠里欺骗自己。
      你看,你渴望我,你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

      他数不清多少次夜里,他拥抱着骆祁晏睡去,胸腔里却仿佛内脏都被被掏空了。
      但骆祁晏原来看过那些画,也记得他那些一厢情愿的痴语。
      他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沸腾的血液烫的他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发痒。

      骆祁晏却仿佛没听到他说什么,只随口应道:“可惜这次没什么时间了,原想带你去磨山再玩几天。”
      “磨山下有个山庄,是前江州知州的私宅,那宅子别的倒也没什么,唯有花园秒极,他是骆凤芷的人,他消息灵通,骆凤芷死前他得了消息,带着妻小逃了,这山庄就闲置下来,又没了主人,无人养护,逐渐荒废下来,唯有那花园,之前的花匠花了大心血养护的,自己舍不得,于是好好的保到现在。”
      骆凤芷也是文帝的儿子之一,算是骆祁晏的一位叔叔,当年在那场夺嫡之争中斗争失败,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治灾回京的路上。
      “江州水土好,那花匠又用心,园中四季景色各不相同,却总是有花开,尤其是山茶,有许多京中都没有的名品,他还培育出一株一花双色的山茶,每片花瓣都是红白相间,很漂亮的。现下看不着了……”
      骆沉以为,骆祁晏又像之前那样,话里话外的想让他走,神色有些黯然,骆祁晏没看他,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的转了话头:“……让他们送一株来好不好?我们停一停,让他们买一株,带回京城去……”
      “……下次吧”骆沉开口:“骆祁晏,下次我们再来,你带我去,好不好?”
      “……嗯”
      骆沉其实想问,你记不记得曾经答应带我去游记里的很多地方,你曾说会带我去熊山找人熊,去焉回看雪,去关外看万里黄沙……
      都带我去,好不好。
      但他问不出口,他牵着骆祁晏的手,他再靠近一点就可以吻到骆祁晏的脸,他能感到骆祁晏想逗他开心。
      但他却只觉到从未有过的迷惘。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下所感受到的一切,如果是前生,眼下所感受的一切足够他不顾一切,欣喜若狂了。
      而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同前生一样的,内脏都被掏空一样的空虚。
      他想不通,那空虚感却仿佛得了机会一样,在他身体里割开了一个洞,连他仅剩的皮囊都要被吞噬进去。
      直到感觉到自己背上忽然抵住骆祁晏的胸膛,他的体温和味道环绕著他,那是一个将他包裹在怀里的拥抱,骆祁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手怎么突然那么凉,你冷?”
      他回过身,将骆祁晏搂在怀里,力量大的他觉得自己快将骆祁晏的腰勒断了,骆祁晏却没推开他,只是皱着眉问:“怎么了?”
      骆沉一直没说话,直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再次温暖起来,他才沉声道:“……骆祁晏,你要我吧……”
      那空虚感太痛苦了,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那空虚感吞噬殆尽,就算把骆祁晏搂紧怀里,那感觉也始终萦绕着。
      他无比渴望骆祁晏的亲吻和触碰,他恨不得将骆祁晏生吞活剥,拆骨下肚。他想要拥有他,让他全身沾满自己的味道。
      而如果骆祁晏不愿意,他也宁愿让骆祁晏填满自己,让他的味道沾满自己的全身。
      太痛苦了,他宁愿溺死在骆祁晏的味道里。
      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骆祁晏没有回他,骆沉还以为他没听清,他仰起头来盯着骆祁晏,再次开口:“骆祁晏,你要我吧……”

      骆祁晏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垂下眸,看到骆沉那张还是少年人的脸近乎痛苦的看着他,眼中仿佛要滴下泪来,见他一直不回应,骆沉咬了咬牙,向他吻了上来。
      就在就要吻到的那一刻,骆祁晏偏过了头:“别闹了。”
      声音冷静而温柔,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骆沉不肯松手,红着眼睛质问他:“骆祁晏,你上辈子为什么要我?因为我漂亮?那现在为什么不行?我不漂亮了吗?我变丑了?”
      骆祁晏拿他这样没辙,只好轻声道:“骆沉,你知道的我不动孩子。”
      骆沉冷笑:“我算什么孩子?从十八岁我跟了你开始,到我二十六岁死在你身上。骆祁晏,你睡了我多少次,我又睡了你多少次?你算的清吗?我算什么孩子?!啊?!”他怕被人听到,强压着声音,但却让骆祁晏听出一种声嘶力竭的味道。
      “骆祁晏……要我吧……”他带着点哀求的意思,手臂忍不住抬起来揽住骆祁宴的脖颈,却随即被骆祁宴抓住两只手拧过身去,骆祁宴将他强行拧过去,一只手攥住他两个手腕别在他身后,轻轻哄:“小舟……乖,别闹…我帮你…”
      骆沉却不肯罢休,他用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骆祁宴的手。
      骆祁宴没办法,一边轻吻他的耳朵,一边帮他。

      他们站在甲板上,天光大亮,甲板上没有别人,他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下一层船舱船员和侍卫们的闲聊。
      他不敢叫出声,只能随着骆祁宴的动作拼命用头敲击他的肩膀,偏偏骆祁晏还在那样低哑又温柔嗓音一次,有一次的对他说:“小舟,乖……”
      很快,他重重在骆祁晏肩膀上锤了一下,骆祁晏轻笑:“这么快?果然还是个孩子……”
      话还没说完,骆沉突然回头,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咙上,他没有留力,那一口若不是骆祁晏躲得及时,骆祁晏怀疑能把自己咬死。
      饶是如此,那口还是咬住他脖颈上的皮肤,刺痛立刻传来。
      骆沉半靠在他怀里,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骆沉松开了他,似乎是轻笑是的,拿了张丝帕擦拭自己的手,然后用指尖碰了碰骆沉咬过的地方,果然,摸到一指尖的血。
      他骂道:“……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你是狗吗?自己舒服了还要咬我一口?”
      骆沉原本还靠在他身上,听他的声音,仿佛才回神似的狠狠地推开他,一双还染着欲色地眼睛被泪水洗地格外清亮,他深深地看了骆祁晏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骆祁晏被他瞪得忍不住笑骂:“有没有良心?你咬了我,你还生气了?”

      骆祁晏感受到了骆沉这两天应该是在同他冷战,自从在甲板上愤怒推开了他,之后居然自己从他的船舱搬出去了。
      之后几天,也许是骆沉有意避开,他竟然一次也没见过,若不是偶尔从余思晴处听到些他的情况,他还以为他跳船游走了。
      这感觉实在神奇,他同骆沉前生今世的纠缠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就算是两人前生断了之前,骆沉也是声势浩大的闹了一场。
      之后,虽然他起了异心,但偏要跟在骆祁晏身边时,也从没有闹过这种脾气。
      后来,他囚禁骆祁晏那几年,疯魔成那个样子,也只是骆祁晏单方面的不肯跟他说一句话,不论他有没有回应,骆沉都能搂着他,一会高兴一会生气地说一堆疯话。
      这样主动避开,从未有过。
      骆祁晏新奇又好笑,隐隐地,又有一点莫名的不舒服。
      偏偏余思晴还要旁敲侧击的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他能怎么说,说自己的“小男宠”主动献身,自荐枕席,被自己拒绝,恼羞成怒了?正在给自己摆脸色?
      所以骆祁晏只好用扇子扔他,骂他多事。
      直到船至金陵,下船之时,他才再看见骆沉,他穿着侍卫服饰,混在列队里,突兀的像一只掉进羊群的幼犬。
      骆祁晏啧了一声,有所感似的,骆沉抬起头,与他对上视线,随即居然冷着脸避开了。
      骆祁晏有啧了一声,对身旁的余思晴说:“……把他叫过来”
      余思晴笑眯眯的弯着眼睛:“……王爷说谁呀?”
      骆祁晏用扇子作势敲他:“成心是不是?找打是不是?”
      余思晴任由他扇子不轻不重的敲在身上,打趣够了,才去走到那边冲骆沉招了招手。
      骆沉犹豫了下,还是跟了过来,只是依然不看骆祁晏也不肯开口,站在骆祁晏身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骆祁晏耐着性子哄:“这两天睡的好不好?”
      骆沉原以为他要责备自己,心里都打好了草稿要怎么回,结果被骆祁晏这一样一句,内心憋了几天的火儿,竟一下熄了不少:“……还行。”
      其实一点都不好,他太习惯骆祁宴的味道了,别说重生以来,就是前世,他自十八岁之后,他再也没和骆祁晏分房而眠。
      就算,那两年,就算他的床上睡着别人,就算他听着那动静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也没离开过。
      所以这几日他完全没睡着过。
      看着他眼下乌青,骆祁晏心中生出些许无奈来,他抬手揉了揉骆沉的头发:“……真的吗?骆沉,我却没有睡好呢。”
      骆沉憋在原地,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怔怔地看着他。
      骆祁晏这才说:“所以,骆沉,别闹了,回来睡吧。”
      骆沉闭了闭眼,只觉得心中泛起无限的痛苦。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骆祁晏是故意报复他,不然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呢?他搞不清骆祁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求他要他他不肯,又偏偏要对他好,细腻的,温柔的,这样耐着性子哄他。
      仿佛他真的爱他一样。
      但奇异的,这点仿佛他爱他错觉,让胸腔里空洞仿佛消失了,他沉溺在那点微弱地错觉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在他身边,是不够的。
      原来同他交合,是不够的。
      原来就算把囚禁起来,让他只能看得见自己,还是不够的。
      他要骆祁晏属于他,完全的,彻底的。
      全身心地属于他。
      他要骆祁晏爱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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