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岁月》徒生不应生

3、周末回家

　　开荒，山里开荒，

　　看来她今早是来开了一些，我开始上小学后我爸便出门打工去了，这些年家里的大小事物全是她一人扛着，嗯，还有我

　　开荒很费手，那锄头又生又重，土又硬又难挖，
　　“你爸在外面不好找钱，你不晓得，出去这么些年也没能存到多少钱。”我妈说一遍开土一边说

　　每每只要跟她单独呆在一起她总要说些家里的难处
　　我都记得了，只是我没话说

　　她见我没回她，她便吼到

　　“喊你去读书读成这样子了？话都不会说一句了？我们老人供你读书供的费力完了你就是这种？”我什么也没说，她已经开始生气了

　　她又继续说

　　“你嘛你是姑娘，哪天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养你养成这种别人家不得骂死我跟你爸”

　　她或许是这些年独自当家当累了倦了，想找个人发泄情绪。

　　又或许是我爸这些年没能有什么出息，外出务工的钱也没能帮衬家里好起来，让她苦日子一过再过，已经不是我心里小时候的那个妈妈了

　　“我大了会自己养活我自己的，不拖累你们”她的火一点就燃，为了不挨打，我每次都会小声的轻声和她说话
　　她听到这句话像是点中她的雷区

　　“你个姑娘家以后不找人家还想赖在家里一辈子啊？那个会养你一辈子，读完书赶紧自己找吃的去”她愤愤说，还恶狠狠死盯着我，还命令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们的妈妈也是这样的吗，对你们说着最狠毒的话，手机的巴掌稍稍不对付就向着脸打来，手里的鞭子打的全身通红发抖

　　所有的最狠的话张口就说，你们听到过自己的妈妈叫自己去死是什么感受吗，这是小时候哄着自己吃饭的妈妈啊

　　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起了以前不懂事跟她顶撞的画面，我再也不敢了

　　“妈，我知道了，我会自己养活自己的”我弱弱的说道
　　她听完似乎没有要发大火的意思，

　　她继续说道：
　　“你爸外面钱也不好找，过几天寨子他们家又要吃酒，又是100封礼，明天你又回学校又是60，小晨又是80，家哪里来的钱，你是小娃娃你不懂大人的苦”她自哀自已诉说着家里艰辛

　　“家里全部就300，还是前几天借三伯他们来的，大人都苦完了”她每次说完重要掉几滴眼泪，然后又继续干活，

　　一生穷养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学校里最便宜的3块水煮白菜和白米饭，是练习册上不敢多写墨水，是地摊里最便宜的6块钱的学生小衣，是5角一个馒头的早餐，是吃一点零食满心的罪恶感，

　　那时候竟然以为家里这么穷算是因为我

　　每每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负罪感占据我全部心

　　她每次一说完，我就得赶紧应一声喔

　　所以我最怕的，最恐惧的就是跟她单独相处

　　家里我成了她发泄情绪人肉工具，而我弟在苦的厉害的生活里的一颗糖，她的温柔她的笑她的母性都已分不出我一点点了

　　开了一下午出了一块地，我虽然没有她那么厉害，但也不算差太多

　　太阳总算下山，晒的这一天又累又渴又热，回到家里，动画片声音在家里游荡，真好，风不吹雨不晒

　　要是我想都不敢想，肯定就是巴掌棍棒伺候

　　有次看电视入迷，他回到家后二话不说就是扯着废材棒打上来，真打

　　我脸和身上刷的辣疼辣疼的，后面她又扯出电饭煲的线打在我腿上，一遍打一边说

　　“你要上天当王爷了不是，饭也不煮，大了看不起大人了是不是”她每次生气什么难听说什么，有理无理的都说

　　而我弟现在的待遇我怕是这辈子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被对待了

　　赶紧去煮饭做菜吧

　　她看见我弟看电视，用哄着的口气说道

　　“他会看动画片了嘞，我也来看哈，

　　…………今天在家做哪样了嘛，饿了会不会自己吃饭啊”

　　堂屋传来我弟不耐烦的声音

　　“你让开，挡我看电视啊”

　　“喔！”我妈说

　　你看，世间万物法则，我是食物链底端的小草

　　第二天因为我要去学校，下午她便自己去开荒，在家准备去学校时，三伯、伯妈去赶集回家

　　伯妈一向很疼我，只要我在家她有好吃的都会叫我去吃，

　　“小涂生，快来我家喔，我买得点糖，快来啊”
　　伯妈温柔的跟我说

　　小时候她妈跟我爸出生打工那一阵，我是寄养在三伯妈家的，当然我弟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喔，我来了”

　　我好高兴，在我心里伯妈像是我妈妈一样，小学老师有篇作文作业是「我的妈妈」

　　我把三伯妈写进了我的作文，这事我没跟任何人讲过
　　三伯妈总是这样每每有好吃的都要拿给我吃，我也打心底里敬爱她

　　伯妈说，她家的黄狗生了好几个小狗，问我要不要养一只，我拿这事昨晚就和我妈说了，她不同意

　　她说狗脏脏的，调皮捣蛋的不要养，这些年因为她不喜欢鸡、狗、鸭、鹅家里也从没出现过

　　伯妈说也是，你妈不喜欢就算了

　　“一会儿你怎么回学校啊，一会儿你三伯有空送你去怀里坐车。”伯妈说

　　“不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走路就成，没多远，就5公里”我说

　　聊一会儿天后，我便回家收拾东西准备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