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死对头后[虫族]》豆鸭

21、第二十一章

　　四月垂眸，静静看着细长的针头陷入自己白皙柔软的肘部，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倒是拿着针筒的利维脸色比他更肃穆。

　　利维缓慢拔出芯杆，一边盯着渐渐充满整个内壁的暗红血液，一边问：“……雄虫的血液制作高级抑制剂必不可少的材料吗？”

　　四月嗯了一声，“雄虫的骨头、肉都不行。”

　　利维顿住，几秒后，他的眼瞳中浮起一抹黯然与失望，“这也是你从帝国获取的资料吗？”

　　“嗯。”四月将实验台上自己雕刻的半成品小松树拿了起来，单手随意拨弄着。

　　其实抑制剂的具体配方四月并不知道，但联系上辈子自己被经常做的实验项目，四月便在逃跑的三四年间慢慢地摸索出来了。

　　上一世消失的事实不必告诉利维。

　　四月的视线停在毛糙的小松树上，思绪不由偏飞，于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刻，四月的眼中流露出一些温和的怀念。

　　利维拔下针头的动作微滞，他旋即当什么也没看见，微垂眼睑，把装了四分之三血液的针筒拿在手中。

　　血液转移到干净的试剂瓶里，利维随后把试剂瓶递给四月。

　　抽了400cc血量的四月面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等肘内止血后，四月就把小松树放在一边，自顾自地开始制作高级抑制剂。

　　其间，利维为他提供了一次晚饭。四月快速吃完，工作到接近凌晨才准备休息。

　　一放松下来，忽视的疲倦与困顿就一齐涌了上来，四月打了个哈欠，眼眶泌出水光。

　　他转过头，就见利维坐在升降床上，拿着一本不知从哪来的纸质书本。

　　明亮的灯光下，雌虫的侧脸专注认真，时不时传来翻书的沙沙声。

　　忽然间，四月感到向来冰冷的地下室里多了几分虫气，而这感觉与上一世的某些时刻完全一致。

　　他和那只雌虫不是时常都有话聊，偶尔雌虫就来的时候在他的手心上写字打招呼，其余时间都在无声地干其他事。

　　四月曾问过他在干什么。

　　雌虫最多的回答就是他在看书。

　　如果上一世的他听觉还尚在，每天听到的声音就是今天这样的吧。

　　四月走到自己的临时床边，把被利维叠好的被子重新摊开，并随意地说了一句话：“不困吗？”

　　翻书的响动停止，利维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好，在帝国那边我也经常守到半夜。”

　　铺好被子，四月说：“不用守着我，你可以早点睡觉。”

　　利维没有回应，半晌，他凝望着四月准备上楼洗漱的背影道：“家里食材不多了，明天我可以出去买吗？”

　　因为距离，四月的声音变得有些遥远，他说：“……可以。”

　　十分钟后，四月回到了地下室，当关灯躺在床上的那刻，四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怎么没有去上面自己的房间睡觉？自然而然地就掀开了临时床铺的被子。

　　大概是这几周睡习惯了。

　　快速得出结论，四月闭上了眼睛，但眯了半小时后，他重新睁开眼，黑暗里的紫眸一片清醒。

　　明明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可不知怎的，四月就是睡不着觉。

　　四月换了个方向侧躺，于是从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利维平躺的模样。

　　利维似乎已经陷入深睡，呼吸平稳，眉眼舒展柔和。

　　睁着眼看了一会，四月不得不承认，在这里睡觉，会比独自在上面睡身心舒服的多。

　　他还记得自己睡得格外香甜的那天，也就是那天睁眼的时候，四月看见自己紧抓住了利维的手。

　　四月低下头，目光注视自己张开的五指。他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雌虫手心的触感，温暖、粗糙且柔软，就和上一世的那虫一模一样。

　　而利维的性格也与上一世那虫极为相似……

　　利维到底是不是那只雌虫……

　　四月盯着利维的眸子晦涩难懂，他虚握了握手掌，闭上眼，把手臂伸出被子外，开始幻想有另一只虫正握着它。

　　渐渐的，那虫模糊的脸有了些具体的轮廓，他金棕色的眼瞳里燃着生生不息的火光，在火光之下，是沉重的名为责任的包裹与发自本能的温柔。

　　四月倏然从浅浅的迷糊中惊醒，他坐起身，沉默地注视了会利维，旋即打开光脑，借由微微的蓝光看起了资料。

　　这一看，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了三小时，临近天亮的时候，四月才浅睡了一会，直到一股香味钻进他的鼻中。

　　雄虫挺直的鼻子动了动，四月有些迷蒙地睁开眼，侧过头，顺着香味的来源看去。

　　一碗粥和一些热腾的面食正摆在实验桌上。

　　四月坐起身，揉了揉眼，目光落在食物上，突兀就感到自己肚子传来的饿感。

　　“你醒了？吃的我放在实验桌上了。”

　　四月转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利维。

　　利维的额上布着薄汗，整只虫散发出轻松的气息，大概是出去运动了一番。

　　一看到四月的脸，利维便皱了皱眉，他注视着雄虫比前几天还明显的黑眼圈问道：“昨晚没睡好？”

　　四月的脑子有些卡顿，他反应了一会雌虫的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清冽的声音带着哑意，“……还好。”

　　那就是没睡好，利维的目光转移到四月无血色的脸颊上，“再睡一会吧。”

　　四月逐渐清醒起来，紫眸变得平静澄澈，他下了床，声音冷静：“不用，时间宝贵。”

　　说着，四月就走到实验桌前，和昨晚一样，快速解决吃食，就准备干活。

　　四月细长的手指落到试剂瓶上时，他的眼里突地倒映出一棵木制的小松树。

　　四月把小松树拿了起来，放在手心摩挲，片刻后，他转过头，盯住正帮他整理床铺的利维说：“利维少将，你的发情期什么时候到。”

　　雄虫突然出口的话完全出于利维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冒犯，可奇怪的，利维却没有心生讨厌，他只是愣了一下。

　　利维鼓动的心脏微微加速，不太确定的道：“可能……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啊……四月捏了捏小松树支出来的树枝，那就等一等吧。

　　见四月没有再说话，利维纠结了一会，还是主动开了口，“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问题一出口，利维便觉得心中紧张的情绪直线上升，他有些后悔了。

　　“……”四月又摸了摸小松树，眼中闪过迟疑，他总不能说自己怀疑利维是上一世那只雌虫吧。

　　于是四月换了个说法，“你是S级雌虫，我要考虑给你留一瓶抑制剂。”

　　四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能耽误实验进程。”

　　说完，四月转头看向利维，在这一瞬间，他捕捉到利维眼里升起的失落。

　　利维的表情很快恢复平常，雌虫笑了笑，“你说的对。”

　　“不能因为我耽误实验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