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世纪终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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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失败。
他们确定中途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但对方的防备过剩，不排除这次任务有被泄露情报的可能。Fizz双子作为狙击手已经改换制高点，作为情报员潜入任务地点的他已经在包围圈中负伤，无法逃离。
该死的是他在暴露之前正对付目标对象，为了消除对方的怀疑，他把身上所有的武器都留在了另一个安全点。
他注定无法离开了。
耳麦里传来最熟悉的声音：“Margarita、遗言。”
他笑了笑，艰难地喘息，在墙角调整了一个较为容易支撑自己的姿势，将要害全部暴露在狙击视野下。
“请、不要…射击头部…”
“万一尸体、没被销毁…我想给Aki、留下、我的眼睛…”
“谢谢、Gin。”
砰！
…
“Margarita、遗言。”
银发杀手单手拎着他的衣领，从喉咙下方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他半闭着眼睛，右侧肩头是穿透弹孔、完全脱力，属于他自己的那把伯.莱.塔在地面上被踢飞出去两米…有必要吗、监护人先生？他明知自己理亏，是不会反抗你的。
“或者拿出别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
“没有遗言，先生。”他说，被两发子弹洞穿的膝盖因为这个姿势支撑在地上，虽然Gin的力气不轻，但还在受力、地上的血液蔓延的区域更大了。
他的监护人开始不耐烦：“为什么放走Scotch。”
“解释。”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Gin。”他弱弱地道。“因为、他眼睛很干净？”
Gin忽然松了手，他骤然摔下，左手腕被反扭着，没办法支撑自己，就只能这样直接摔在地上。这副常年浸润在各种实验药剂的躯壳经得起这样折腾，还不至于昏迷，这才是最让人不好受的。
他被自己激起的灰尘呛得一个劲儿地咳嗽，Gin又重新把他从地上抓起来。
“蠢货。”Gin说。“我会把你送进Manhattan的实验室。”
Gin居然还会破天荒地为叛徒说明他的去向。这算冷笑话吗。
他惊讶地回望进那双碧玺似的眼睛，Gin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卧底叛徒一视同仁，向来是就地处决。他不知怎么想的、哪来的力气，居然伸手去扯Gin的袖口：“抱歉。”
他认错。
但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他一瞬间就‘望月良夜’变得跟其他人、东西、随手泼掉的一杯马天尼并无什么不同了。
他干巴巴地道：“我可以自裁。”
“你是实验体。”Gin不带任何感情地道。“Manhattan需要研究材料。”
监护人先生轻易地收回了曾施舍给他的那点额外的慈悲，这就是背叛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被一路拖下那栋楼的天台，所经之处留下拖行血迹。中途那两个同样接到了清理Scotch任务的Whiskey找来，Bourbon惊讶地指了一下被拖在地上失去反抗能力和自绝机会的黑发杀手，试图套出真相。Gin让他们滚。
已经觉察情况的Rye为Bourbon解答：“Margarita放走了Scotch。”
他只是耷拉脑袋，尽可能地让过长的黑发遮住自己的脸。毕竟他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在Rye说完那句话后，Bourbon似乎对他产生了一缕微妙的善意。
你假如真的怜悯我，考不考虑一枪杀了我？
良夜没有蠢到真把这句话说出口。
直到Gin把他塞进保时捷356A时，Bourbon也没有任何异动。
…
他坐在窗台上，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没办法，谁叫日本公安和FBI联手攻破组织本部的那天，他恰好在接受实验呢。
所以他连把打磨锋利的领带夹捅进自己的喉咙的机会都没有。
“Margarita、晚上好。”金发警官说，他看上去甚至有些局促。
良夜的目光从他的脸上往下挪，笑了。
那是一次Honey Trap后的偶然产物，任务目标血热，那地方开着的空调冷气冻得他扣扳机的手指都僵硬，Bourbon那件衬衫薄得透出了自己的肤色，任务结束后、黑发杀手随手把自己的风衣披在对方肩膀上，后来没要回来。
两人的身高差打造了诙谐效果：那件对他来说长度盖过大腿的风衣在Bourbon身上堪堪算件外套。
“降谷警官。”他回应。
借着窗外寥寥星光，他也能看出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
警察先生向罪犯阐述他已经成功申请了特殊证人保护计划，说到一半被对方打断。
“降谷警官。”良夜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他好不容易得来的Bourbon的真名。代价有一点大，他失去了自己的搭档、朋友、老师和监护人。但这有什么？反正他马上也要去见他们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和虚弱，但身上气息平和安宁，就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下一秒就会做过激事情。
“问题不在于什么特殊证人…”
他反手推开了自己背后的窗户，夜风涌入，过长的黑发飞扬时遮住了他们彼此的视野，在降谷接近之前，他已经仰面倒下——15楼的高度。
“问题在于我恶劣、”
我是个罪行累累的杀人犯，
“我自私，”
我为了自以为的友情牺牲了其他一切，
“还愚蠢。”
我居然相信了一个卧底。
…
好暖的阳光啊。为什么会产生“杀了我”的想法呢？所有阴冷罪恶仿佛都离他远去，他惬意地眯起眼睛，微微仰起头，怀里抱着用牛皮纸袋装着的新鲜面包。背后挂着单肩包。
“良夜！”有大力勾住他的脖颈往一侧拉，他险些没站稳，肌肉条件反射，从牛皮纸袋里抓起一个面包就往对方嘴里塞，噎得松田阵平一口气没喘上来。
“小良夜、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呀。”萩原研二凑近的方式很温和，于是面包被递到对方掌心，带着风铃花洗手液的淡淡留香。
“今天的案子并不难。”他回答。“目击证人的口供比较统一、比上次一个说是贼眉鼠眼的中年大叔，一个说是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情况好太多了。”
他摸了摸单肩包里的笔盒、纸张和速写板。
“等回去我讲给你们听。”
“景君、零君和班长呢？”
松田阵平终于咽下那口面包，“诸伏和降谷去便利店买日用品了，班长约会去了。”
“哦——”他点点头。
这时校门外三个身影一同出现，往他们这边来。
真好啊、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时光了吗？
他这样想着，冲校门外靠近的三人挥挥手，耳边的萩原刚开口：“检修人员在搬运维修材料。”
“是浴室怎么了？”松田问。“好大的一块镜子。”
“其他地方有需要吧。”萩原说。“小阵平、如果公共浴室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六个会不知道吗？”
鬼冢班，浴室清洁承包商。
他毫无所觉地将目光投过去，随即见到镜中映着的“望月良夜”。
刹那间——他扼住了自己的咽喉。牛皮纸袋从手里掉落，单肩包的背带也从垮下来的脊背滑下去，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捏碎自己的喉骨——却又很清楚地知道做不到，空气进入肺部的通道被尽可能地断绝。
手肘两侧传来架起他的支撑的力，松田和萩原问他怎么回事，一个掏手机要拨急救，一个来掰开他的手指，他没有余裕阻止，他正在拼尽全力阻止自己活下去、活到会出卖他们的那个未来。
他知道如果短时间内没能拿到自己的代号铭牌作为触发器，属于黑暗的记忆又会再度封存。而到了那个真正该醒来的时候，他势必会伤害此时“自己”所珍视的人。
模糊的视野里，那三人正在跑来。
“望月良夜”和“Margarita”仿佛是割裂开的两半，正在他的身体里交缠对抗，除非死亡，不然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Casablanca”在毕业典礼的那一天破茧而生。
瞬时的错觉，他来到这世上、只在这一秒钟内，得到过有生以来最多的“爱”。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这样想：
就死在此刻又如何？
作为望月良夜。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世纪终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