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Trimeresurus篇·穷阴杀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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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总是倾向见自己没见过的事物。如住在海边的人好奇森林和内陆，草原上的牧羊人最向往海浪与金沙，同理可得、如果人在雪总是落地即融消失于无形的日本待久了，很难不对银装素裹的俄罗斯产生些对雪乡的艳羡思慕之情。
可惜望月偏偏是个意外，他裹紧羽绒外套，从Mezcal名义下的私人机场走出来时还没在雪地里找到北，从面部表情细节里能捕捉到细微的、对这地方的不满。来的途中气流颠簸严重，他敏锐而脆弱的感官让自己遭了不少罪，戴口罩的时候很小心——这是Screwdriver在他临行前认真描绘的杰作。虽然她说这副妆造有防水和防蹭的效果，她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让Margarita在返回东京之前露馅，但望月还是认为谨慎为上更好。
为了确保游轮最终能及时出发，Margarita必须带着货单抵达、提前和当地负责人确认“货物”已经准备就绪。和意大利不同，俄罗斯地区事务繁忙，负责人Mezcal抽不开身，和望月对接的人变成在海参崴定居的Cinsault（神索·葡萄酒）、这不算失礼，因为对方有着仅次于Mezcal的能力和权威。
他在抵达前听过许多传闻，但不如自己的记忆碎片来得更实在可信：Cinsault和他的关系止步于彼此的母亲在Vermouth门下做过同窗；Cinsault也是从小在组织里长大的代号成员，她的代号继承自她的母亲；在极个别的前提条件下，他们也曾兵戎相向；她的身体素质不好，勉强能跟现在的望月打个六四开，还是他六她四…
“晚上好。”微微沙哑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望月看向来人。
和赤朽叶向来蓬松且随意卷曲的银发不同，来人的银发顺滑如缎，像Gin一样散落在肩头（望月一直很想吐槽难道组织里的银色头发是批发来的吗），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向他望来，她在看清客人的脸后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Cinsault。”她说，主动向临时合作伙伴伸出手。
望月低头瞥下一眼，极快收回目光。Cinsault的大衣袖口和手套间隙处露出同样苍白而纤细的一截手腕，两人隔着黑色的毛绒和真皮两种材质的手套在刺骨的寒风中草草握了两秒。
“Margarita。”他报上代号，“走吧，时间不等人。”
“我知道。”Cinsault从善如流地松开手侧身，对他们做出请的手势，英语发音咬字标准清晰：“Time is money.”——至于有没有调侃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某人的意思，在场没人去关心。
望月从她身边快步掠过，仍然不可避免地对视一瞬。刹那间，他从Cinsault那双酷似被蒙上一层阴霾的天空颜色的眼睛里看清不可打破的冰面：在深邃如夜的湖底缓缓浮上一具尸体，黑发如藻类般散开在水中，仍然睁着的蓝色双眼隔着冰面看向外面的天空。
啊、我曾经的死状之一。他想：幻觉是不是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还是快点完成任务回去吧。
望月的记忆里没有本次事件的相关经验，就说明这任务在过去从未发生过，不排除有可能是赤朽叶昭极偶然的一时兴起。考虑到自己能从这份押送任务里得到的报酬，他不打算在这个苦寒之地付出太多代价，毕竟预估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轻快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他听出是Camus。少女站在他斜后方，没有像往常一样贴过来，而是转头向自己的身后招呼道：“Hiro——”
与此同时、她的监护人全身一僵，心脏都好似停跳。他缓慢转回头去：站在Camus身边轻装上阵的黑发少年抬眼望来，对望月露出一个微笑。那张脸熟悉而陌生：陌生在过去从未这样面对面以活人的面孔相见过；熟悉在对方的姓名和用黑白二色勾勒的五官轮廓在论坛中无数次被发出和提起。
Hiro。他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原来是那个“Hiro”啊*。
[姓名：泽田弘树（辛德瑞拉·鸡尾酒（Cinderella））]
[年龄：1^4(^&#——读取错误！]
[身份：“那位女士”的亲信之一，“一支会”编外人员]
[体力值：90/100]
[成就：“诺亚方舟”（已冻结）、贝克街的亡灵（未激活）]
[道具：“诺亚方舟”（未激活）…]
[技能：计算机（神话）、图书馆使用（大师）、心理学（精通）、侦查（基础）…]
[综合评价：我们制造人工智能使其传递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正恰似父母呕心沥血培养一个青春的孩子。追求永生之心不息，沉迷爱恨强欲不止。]
[备注：“我的死亡，会令洪水滔天。*”——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淹没世界，陆地上的生物全部死亡。]
望月视线定在“备注”那一栏时，Cinderella已经完成自我介绍，和Cinsault进行了一番短暂而客套的寒暄、无外乎“年少有为”“久仰大名”之类，随即他委婉点题，要完成“那位女士”交代下来的工作。
两人秘密耳语片刻，望月没有留神去听，Camus伸手握了握他指尖：“注意安全。”
望月颔首。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到底要他提前来只是想给任务上个保险——看名单和行程表、其他押送人员今晚或明天才会抵达。他待命期间能有什么安全问题，肩负保护责任的Camus才应该注意：“你也是。”
进入市区后两拨人分道扬镳，望月坐在Cinsault的那辆车后座上低头敲着手机，好消息、东京那边暂时没有爆发什么遗留问题。处理完一切，他倏然抬眼，对上后视镜里副驾驶位投来的目光。
“我想跟你叙叙旧。”和他第一次见面的Cinsault说。
…
【《特典救济篇》最新番外连载——】
【这次的封面设计让我梦回上次…上次hiro还在酒厂！现在我已经有多少话没看见他了！论坛投票到底什么时候让我推重回主线剧情啊？】
【也没有非得要让他回来的理由吧？现在景光处境其实还蛮危险的，原作阿卡伊假死之后也要隐姓埋名变成猫哥啊】
【有本事别在这里叫唤啊，把你推氪回来啊】
【楼上上顿吃的啥，嘴里味儿这么大，洗洗干净再上论坛吧】
【……】
【看封面的背景图，这个番外的剧情舞台貌似也不在霓虹。好消息，死神小学生没有出门旅游！】
【我天呢，是玛格丽特小姐！玛格丽特小姐我是你的狗啊！（已为您折叠99条相似评论）】
【……这个论坛的犬科浓度是不是太高了】
【新出场的小姐姐看起来是外国人？】
「生活是恼人的牢笼*。」
【我觉得这次的番外卷首语还挺讽刺的，仔细想想真不适合给酒用，他们摧毁了多少人的生活啊。】
【这句话后面接的文段大意好像是，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是否要来到这世上…所以大家全都是身不由己。】
翻过卷首语，是一人一页的跨页封面。Margarita和Cinsault各在画面一端，两人从相貌到气质都差距极大，但莫名看出几分相似和契合；Cinsault这一侧的背景墙是欧式装修风格，银发女人单手按着挂在自己身侧的画框一角，肖像画里的女人和她眉眼肖似；Margarita则坐在另一侧、正微垂着头，女人的目光投向画外，她背后的废墟焦土被描摹出斑驳痕迹，这片废墟里，只有黑发女人和她端坐在上的黑色高脚凳是完好的。
作者用两页纸的篇幅将前情娓娓道来，再切画便只剩两人共处，但论坛的关注点并没有挪到她们身上：
【刚才那个辛德瑞拉怎么看着五官笔法有点熟悉】
【虽然我知道工藤新一已经是大众脸了，但是这种事情不要吧】
【不会是在望月这个角色身上吃到甜头了吧，又来这套？读者不是每次都买账的，连剧场版白月光都要消费是会被单推人扎小人的！】
画外吵得不可开交，画内两人走过古宅一层挂着重重画像的长廊，银发在前、黑发在后。
里德尔宅邸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建筑，若跟黄昏别馆叠在一块儿、恐怕查重率会居高不下，很“乌丸”的选择。和日本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不同，俄罗斯的冬季严寒而干燥，Cinsault也没有要抹去建筑物表面被风霜侵蚀的痕迹的意思。
“我听说过你父母的事情…”Cinsault终于站定，微微向后转头、露出小半个侧脸。她语调有些飘然，就像细小的虫蚁在织物上爬行，给人一种发悚的鸡皮疙瘩感。漫画对此的表现是用层叠的波浪线环住属于她的文字气泡，十分直观地让人觉得异常。“…你知道吗？我母亲经常提起她，她说她们是好朋友。”
屏幕外的读者捧着手机坐了起来。
阵内晶心说好啊，我期待这一码很久了！人气角色或多或少都从作者那里靠氪金得来了童年的番外补完，连赤井秀一也没能幸免于难，漫画剧情却还是死攥着望月良夜的过去不愿放手。妈妈粉的快乐喷薄而出，她已经想到今晚会在角色单人版块上看见多少张人类幼崽的同人图了。
下一页Margarita并没有入画，画面中只用Cinsault的表情来反映“她”的状态，“听说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宁愿选择死亡而不是放弃你和你父亲。”Cinsault垂下眼睫，似在叹惋：“真是令人羡慕的家庭啊。”
就这一会儿功夫，论坛上又开了好几个分析用的帖子：这段话给出的信息量可不少，原来Margarita就曾是组织成员，根正苗黑和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回帖病毒式扩散起来，有几个人已经在退坑出谷，感叹这个背景真是令人呕吐的操作，原来有些人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
“我父亲也是警察，”Cinsault接着说，“但他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身份，而是一个卧底。”
“我不知道发现这件事时我母亲是否已经爱上他，但她对准他打空了弹匣，为此她失去了她的第二个孩子…那本可能是她可以得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健康的孩子。”
“……你这样一直不说话，我像在唱独角戏一样。”
“抱歉，刚刚在欣赏你的家族画像…”Margarita回答又反问，“有一天你的画像也会挂在这里吗？”
Cinsault转头仰起脸看向画像内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银发女人：“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照片就够了。我是靠她们的合照认出你的，你和你妈妈长得很像。”
【编剧出殡计划暂缓，先众筹送她去看看眼科】
【她俩哪长得像啊！】
【怎么不像，看照片和玛格丽特不像，但是跟望月良夜长得像啊】
【……你这么一说】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还我坏女人啊啊啊啊啊】
刚刚还在倒卖角色单人周边的论坛用户们突然删除了刚才发的动态，低价吃谷失败的阵内晶气得一个劲儿捶床：“这群善变的女人！”
“她未必不爱你。”Margarita说，“因为你的眼睛看起来跟她并不像。”
【我已经被这两个谜语人绕进去了】
【谜语人滚出米花町！】
Cinsault的怔然只闪过一格，“忘记跟你聊正事了。”她将前文的任务内容再重复一遍，强调道：“今晚所有负责押送‘水晶列车’的代号成员都会抵达海参崴，明天你确认过货物提单后，你们就从港口出发。”
“有两位中国的代号成员参与本次任务…你会中文吗？”
“只会听，”Margarita说：“不会说。最多几句话。”
“没关系，可以用英文交流吧？那就省下一个翻译的登船名额。”Cinsault说：“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武装人员，先和他们见一面？”
【让我觉得好紧张啊，不会吧，这个番外不会是让我们看组织是怎么犯罪成功的吧？】
【就是，这次又没有卧底在，而且上次景光和零在也没能阻止望月到处挖尸体……】
【嗨呀说起来就来气，又是卧底兢兢业业结果最终真酒捡漏，这次没有卧底给玛格丽特打白工我觉得是好事！】
北半球高纬度地区日照时间太短，见面时是下午、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漫画终于给了Margarita一页，绘者偏爱这张脸已经是漫画论坛的共识，凡是Margarita出场的桥段，她总是被描得格外细致，哪怕套了层回忆滤镜也有种朦胧美。
【不管怎么说，她的脸是真的能打…我觉得有一种早期画风文艺复兴的感觉了】
【坏女人的脸肯定是完美的，我现在还在悲伤我推的坏女人不一定是坏女人了】
【所以改变的点是坏还是女人】
竹叶青和屠苏酒就是在这时进来的，这个房间一瞬变成了年轻女人们的领土。望月目光扫过她们二人面板，他一时不确定Cinsault方才的话到底是暗示还是考验——
换作是你呢？你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吗。
她们的窃窃私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草，女娲毕设。”
“那是日本派来的代号成员吗？”
虽然听不懂女娲毕设是什么意思，但望月从语气感觉出她们交流的内容可能有点问题。他看向Cinsault，对方没有透露过自己是否会中文，她的角色面板上没有“中文”这个技能，希望她不是在看他笑话。
只听那两人继续道：
“师姐，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好想跟美女睡一张床…”
望月：“……”
论坛：【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想die】
读者和角色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在两秒反思后开口：“不行。”字正腔圆的中文。
房间里倏然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说
第269章 Trimeresurus篇·穷阴杀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