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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Casablanca篇·趁夜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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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起恶性谋杀案件。”
目暮十三说。
会议室里,强行犯搜查第3系的警员们相对而坐,皆是面沉如水。
“犯人在死者大冢仁美的生日蛋糕内装入炸弹,当场炸死5人;幸存者4人,除却洗手间内逃过一劫的吉冈惠梨香外,分别是延迟赴约的行定海斗,高冈映莉子和野中直人。”
“我们已对承办生日蛋糕订单的松岛屋进行调查,制作蛋糕全程都在松岛屋监控下,送出的蛋糕是绝无问题的,有炸弹的生日蛋糕应是送出后才被调换的。”高木涉说。
白鸟任三郎点头:“据吉冈惠梨香口供得知,草野春是从公寓楼下的存物处取回蛋糕。炸弹应当就是在存物处被调换。”
“但是公寓楼下人来人往,恐怕痕检也难以得到和凶手有关的线索了…”
“案发现场恐怕也一样…”血肉横飞的惨状真是让人不愿再回想,最后还是佐藤美和子和五十岚小夜子一起进去把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的吉冈惠梨香给“端”出来的。
“小田切警视长对这起案件很重视,我们务必要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
目暮前倾俯身,双手压在桌沿。
“佐藤、高木。”
“在。”
“你们负责死者居住的公寓楼下的监控调查、也要注意那群邻居和公寓管理人员,看是否存在可疑嫌犯和其他情况。”
“是。”
“千叶。”
“在。”
“你去复印目前的口供记录,把科搜研和鉴识课把案发现场的鉴定报告取回来。”
“是。”
“伊达、五十岚。”
“在。”
“你们负责安抚死者家属,记得留心他们最近的行动,看是否与人结下仇怨。”
“是。”
“白鸟老弟、我们…”
“……”
警员们很快行动起来。
安抚死者家属可是个体力活儿,五十岚的面无表情和伊达的真诚恳切搭配意外很合拍,偶尔会让一些情感丰富的女性遗属相信他们就和她一样悲痛。
事实上五十岚正在思维发散,他对伊达航的耐力和定力都感到无与伦比的钦佩,他遇到这么胡搅难缠的人是绝对不会摆出伊达前辈那样的好脸色的。于是女警尽职尽责地当一个递出乳霜纸和在家属们哭脱水时递上矿泉水的置物架。
最难办的是要从哭声和缅怀里去抠那些细碎的字眼,重要的线索有可能会在语不成句的含糊呜咽里一闪而过。
老天。他想着。我宁愿去陪美和子查加了2倍速的方圆500米监控。为什么要把高木和伊达拆分,这职责太伟大了,他有些承受不来。
换位思考,他那时并不是没哭过,可是眼泪没有用,再滚烫赤诚也不会消融法律条文上的任何一个铅字。
死了就是死了。
这起案件确实性质恶劣,刹那间破碎的家庭就有5个之多,家属数量也是翻倍上升,谈话室里储备的矿泉水被喝空,五十岚隐性告饶,留下伊达继续对话,他到自动贩卖机那去补货。天已经黑了。
他一边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放空,一边做戳下确认按键的永动机。
远处半长发的警官倏然引走他的注意力:他正递给门边形容憔悴的中年女性一把带着警视厅徽标的雨伞,看她摆手的样子像是婉言谢绝。
难得爆处班的警察会有这样的闲暇时刻。五十岚想道。
他还没回神,萩原研二已经到他近前了。
“晚上好,五十岚警部补。”
“晚上好,萩原警官。”
他眨了眨眼,退开一步。“你先买吧。”
他说,“我还要买…很多瓶。”他不是很擅长数学。
“谢谢。”萩原礼貌道、动作迅速地按下罐装热饮那一排。
“那位女士、”五十岚顿了一下,差点跳戏。“是你处理的案件幸存者家属吗?”
情报员的惯性和通病,他不打探点什么总是不安心。总归那位女性不会是死者家属,他们总会把亲人的死亡迁怒给拆弹警官,尤其是还有其他幸存者的前提下,就更觉得这群未能尽职的拯救者真是面目可憎。
“那位女士吗?不是。”萩原笑了笑答道。“她是报案人。”
“报案人?”这倒超出他的预估。
“乙羽女士的侄女在前段时间因网络舆论压力太大,选择自杀。那之后她一直试图让警方立案…”萩原弯腰取出一罐热茶。“…当然失败了。”
“那之后乙羽女士就一直从早到晚都待在警视厅附近,可能也是某种抗议吧。”
“还好她今天看起来心结已了,决定离开了。”
他看着面前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黑发女人,“…五十岚?”
“啊、抱歉。”五十岚这才醒神答道。“只是有些为乙羽女士感到高兴。”
“犯罪者总会罪有应得的。”
话音刚落,他低声对萩原道了句抱歉,抬手摁上耳机,“是、我是五十岚。”
“现在回会议室?好的。”
五十岚挂断电话后简单寒暄两句,拎上矿泉水转身离开。
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萩原面上笑意缓缓收敛、目光微沉。
…
陷入头脑风暴的可不止警视厅内的警官。
降谷零对“那个人”的调查陷入了停滞。
想要拿到Margarita的任务记录并不难,卧底先生从现有时间向前推算,得出一个可怕的结果:他所接受的“正规教育”全部来自组织的训练,未成年时代就作为组织为世界覆下阴影的其中一枚鸦羽活动,早期行动轨迹基本与Gin完全重合。
关于性别认知是从Vermouth手中得到代号后才开始在组织内部确立,他从公安那也拿到了久远的案件资料,虽然精心保存,但本想要留存这种犯罪分子的影像资料就困难,几乎都是远景抓拍,只能勉强看出模糊眉眼,没有更进一步的帮助。
他所放出的混淆性别的烟雾弹应该来自Vermouth的授意,Margarita以虚假的模样在其他代号成员的印象中彻底定性。
情报专家栽在了Casablanca这一关上。
Casablanca在2年前才作为技术组成员开始活动,但根据他目前能够查阅到的内部资料,“Casablanca”这一代号在8年前就出现在组织的某个部署计划中——那时Margarita的踪迹恰好彻底截止。而在Casablanca在记录上不只留下制作炸.弹的记录,而是开始执行任务后,没多久Margarita也卷土重来。
2年前至4年前,从望月良夜死亡到Casablanca出现,中间有至少6个月的空白记录。
组织内部暂时无法入手,他另辟蹊径也受到阻碍。
——“要搜集这部分资料的话,无可避免要经过Margarita的线人…您…”
好吧,死循环。谁叫两个代号皮下是同一个混蛋呢。但和地下交易有关的线索,他可以找Dubliner聊聊。
降谷零认为他的调查已经很隐蔽,不过还是可能一定程度上惊动了Margarita。
不然组织里那些奇形怪状的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
情报员思虑后不打算解释,将神秘主义奉行到底,对他而言在感情生活方面的组织风评变成这样未必是坏事。
如果这是望月授意,他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还能叫他望月吗?
代号成员脆弱的身体状态和在逮捕术课堂上大放光彩的警校生叠不到一块儿去,性情也截然相反。他仍然记得那天甜品店地板上的人看向自己时脸上那歇斯底里的疯狂,他一瞬间也会震撼、那张脸的主人可以有那么冰冷且恶毒的目光。
Casablanca那时候绝对想过杀了他,只是做不到。最后又缘由不明地放弃了。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会极偶尔会来给警校生扫墓。从前是两人一起,不知景现在在哪里。
现在更觉讽刺,那算是追忆往昔吗?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已经蒙尘的谎言。
降谷零远远站定看向那一列墓碑,忽然怔住。
他绝不会记错望月良夜墓碑的位置。
那里摆着一束鹅黄色的六出花。
花语是期待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