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栗花落狂想曲·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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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愚蠢的人吗？”
问话从耳麦里传来，像隔着一层深水。他垂着头、目光落在指间飞舞的刀光，倏然将那抹银锋夹在两指间，不自觉地抬手瞄准并凑近了自己的眼睛。
“——Margarita？”
他如梦初醒地猛吸一口冷气，迅速放下了肥后守。两声轻咳后，再出口已是沙哑女声：“你说哪一种？”
Sunrise回答：“上杉彩那一种。”
良夜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皮肉按了按那处“保险”，酸麻感依旧浓重，没有立刻应声。
“一个能将小提琴在20岁学到被称作‘登峰造极’的地步、代表一个时代的乐手怎么可能真是那种蠢材。”
他不自然地勾了下唇角，回答道。
“我倒觉得他是心甘情愿被骗的。”
“这种人的感情投入太极端、太强烈也太纯粹，完全没有收回的办法。”
“因为绝对的信赖而失去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燃尽症候群’患者。”
“不过我想，正是这种有着‘赤子之心’的人才容易坚持‘永恒’这种事，不懈投入，并得到建树。”
他们付出的一切都将毫无保留。
“……”耳麦那头的Sunrise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夜正要挂断通话时，他忽然又开口：
“药物商人那边的事宜都处理完毕，折了一个广末和堂本进来，交易线路得以保存，不过Bourbon那边接下来可有得忙、一条线路都要换新的交易人。”
和上周目的死亡和将要被回国的Bourbon清算的结局相比，被警视厅发现非法药物交易请进去喝茶其实是不错的展开。可惜有些人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得到的已经是更好的。
“你的扫尾做得还真不错。”Sunrise评价道。“我完全没在这件事里看到任何你的手笔，本来还想赚一份你的外快。”
那是因为这次他确实完全没有插手，换作上周目的话、恐怕Sunrise能把他查个底儿掉。
“——我们好像还没见过面吧，Margarita？”
黑发青年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原来你也好奇我的脸？”
见面是绝对不可能见面的。托Vermouth和Screwdriver的福，不算同派系的平级成员也不知道Margarita这个代号下的真实性别。
每次都找Screwdriver做精细的易容太麻烦，摸清被改变的大致面部特征后、良夜就习惯自己糊弄两下，但在同是情报员的Sunrise面前，他没有能蒙混过关的信心。
“我有些心理不平衡也正常吧。”Sunrise笑道。“你做‘五十岚警部补’时用的可是我的原装脸啊。你也就算了、我还没跟Bourbon真的见上一面呢。”
如果你们真的用原装脸相见那才叫大事不妙，还好两位卧底出于职业素养，每次见面时都做足了伪装。
“而且我听说情报组下属的外围成员有不少你的爱慕者诶…可惜居然连照片都没有，你也太谨慎了。”
良夜淡淡道：“你在警视厅的加密通缉名单里找一找，说不定会有远景照。”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了。”Sunrise抱怨道。“当时还是未成年吧？”
相对于Casablanca来说，Margarita沉寂多年，也很久没在警方的视野里活动过了。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如何做出‘五十岚小夜子’这种无瑕的身份的话…我不介意面谈哦。”
Sunrise投降道：“我还没有为了见你一面就付出这种代价的决心、就算我也会对你一见钟情。”说完，他挂断了通话。
不、大失所望才对。
良夜单手撑着头，屏幕外的镜面映出他的脸，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他舔舔唇，另一手勾着嘴角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口腔内侧最深处，希望后遗症能尽快过去。
[‘火扑蝴蝶’任务奖励发放前提条件1/2]
石野爱理已经认罪。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山茶”楚茗选择认罪呢？一周目时她确实认罪，但很快决然自尽；二周目时他出于复仇论放任对方杀人；三周目时她入水自尽…
鼻腔到人中处传来温热而湿润的触感打断思绪，他伸手拍瘪了已经被抽空的纸巾包装，抬手用大鱼际处拭去血液，薄茧磋磨得脆弱的皮肤泛红。
——状况太糟糕了，这才是需要上保险的重要原因、没有之一。
万一再沦落到上周目的那种田地，藏在那颗牙齿里的“保险”会带来最后的与命运一博之力。
他起身去洗手间冲洗血迹，殷红在水中蔓延消散直至不见，抬起头时撞进一片猩红视野。
良夜看着镜中的银发女人，十分清醒地意识到对方是幻觉。
要算上轮回的时间，他足有小半年没有跟赤朽叶昭再联络过，对方也好像遗忘了世界上也有他这么个棘手的存在一般。如果赤朽叶知道他会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在最开始的第一次就该送他眉心一颗子弹、而他也不会有太多怨言。
银发红眸的镜像不受控地在镜中走动，做了法式美甲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侧脸，似是有些困惑地歪头：“你又死掉了吗？”
他不应声。
赤朽叶肯定知道这一点，毕竟他的记忆与权限也都是对方给予的。
镜像的脸颊被舌尖在口腔内侧顶出一个圆弧：“唔…让我猜猜看？”
“是为了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她伸手向外、从镜中漂浮而出，身影虚幻。“让我看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这次可离灾难远远的——”
她凑到他耳边，倏然发出刺耳的嘲讽笑声：“——两个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狙击手？你该不会忘记是谁在背后放过你的冷枪吧？”
“还是说一群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乙丙丁…你要背负决策失误的代价吗？可疏散他们去安全通道被罪犯算计的那个人是萩原不是你啊。”
银发幽灵的双手搭在他肩膀，似是重逾千斤。
“你有百万种理由为任何一个人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这愚蠢的混蛋。”
“说说看、死亡都无法困扰你、你从来都是一个人，那又是什么让你感觉孤立无援？”
“别试图蒙骗——不然你是不会看见我的。”
黑发青年看向深渊般的镜面，平静道：“我想杀几个人。”
银发女人挑眉疑惑：“易如反掌。”毫无挑战性可言。
“我想救一个人。”
“异想天开。”
她嗤笑一声，身影骤然散去，空气唯余冰冷潮意，灯下一闪，镜中只映出那双苍蓝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