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韵怡心全文》依路佧侬

61、（六十一）

　　陈靖的玉佩，楚鑫鑫没有拿，最后还是宋瑜收下。校园的岔路口，当宋瑜试图把玉佩交给楚鑫鑫时，楚鑫鑫瞟了一眼玉佩说：“我不能再跷课了，还是你去交给王凌燕。陈靖这个人真没劲，我们说了半天，他不冷不热一个主意也不出，搞得象皇帝不急太监急。”
　　陈靖的苦衷，宋瑜理解。望着楚鑫鑫的背影，她感到冰凉的玉佩在手中温润起来。
　　柔和的台灯光下，宋瑜拿着玉佩，细细打量。红色的丝线半新不旧，却很干净。丝线下面穿着的翡翠玉佩，洁净通透，晶莹欲滴。玉佩正面雕刻着一个似鹿非鹿，似马非马的怪兽，神态逼真，栩栩如生。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代表爱情的信物――玉麒麟。
　　记得哪本书里写道，久远久远的古代，高山流水之旁，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男主与美貌多情、知书达理的女主偶然相遇，便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们被势利的父母一拆两散，劳燕分飞。临别之际，在清风明月之前，他们以一对玉麒麟为证，相约一生一世不变心，要冲破重重阻挠，让麒麟成双人成对。故事的经过，她记不清了，但结果却是皆大欢喜。花好月圆之夜，有情人终成眷属，分开的一对玉麒麟再度成双结对。
　　为陈靖写的帖子刚拟了一半提纲，心绪不宁中，宋瑜开始在桌上翻找自己的手机，却无意碰到了系在笔筒上的翡翠玉佩。晶莹通透的玉佩轻轻晃动，折射出碧绿的光，可爱的麒麟仿佛在述说着别离的万般无奈。她默默放下早已进入屏幕保护的手机，重新坐回了电脑前。
　　如同故事中的男主一般，陈靖悄然离去，走得无声无息。
　　第二天早晨，练习完瑜伽的宋瑜马不停蹄赶到男生宿舍，恰巧遇到从里面跑出来锻炼的郑展飞，几句话一说，郑展飞便飞奔了回去。几分钟以后，大口吐气的郑展飞告诉她，陈靖的寝室已经没人了。
　　宋瑜心里有些不好受，却没有感到意外。几个小时前陈靖对待她和楚鑫鑫那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样子就让她预感到了这个结局。
　　走的人一身上沉重，留下的人又何曾轻松。
　　王凌燕的家在没有拆迁的老城区里。宋瑜第一次走进这样古老的房子，吱吱呷呷的木楼梯让她觉得随时随地会倒塌。并不宽敞的木结构房子里三代同堂，王凌燕被关在阁楼里，父母上班，只有年迈的奶奶充当看守。
　　宋瑜站在狭小阁楼的门口，头发花白的奶奶不住唉声叹气：“这个孩子太倔，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糊涂！小陈那个病是不治之症呀，不但会传染，还要遗传给下一代。我们老王家就燕子一个宝贝，她妈妈当年为了怀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浑身浮肿，吃尽苦头。你看看，这孩子就这么不孝！”
　　王凌燕坐在天窗下的旧藤椅上，人明显消瘦了许多，她冷嘲热讽地说：“中国有一亿多人携带乙肝病毒，这还不包括其他疾病。以后我跟人打交道，是不是都应该先看看他们的体检表啊？”一口气说完，她便闭起了眼睛。
　　“忤逆种！忤逆种！”奶奶气呼呼地骂着，吃力地地走下楼梯，佝偻的背影随着不稳的楼梯微微颤抖。
　　宋瑜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关起门，她拿出了陈靖的玉佩。
　　仿佛与男友心有灵犀一般，王凌燕也露出了凄凉的笑容。她从自己的高领毛衣里费力地掏出了一个色泽式样相仿的玉佩，看了一眼便哭了出来。太阳的余晖从头顶的天窗透过来，照在她的身上，在年代久远的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单薄冷清的身影。
　　玉儿成对，人不成双。想着相爱的两个人遥隔两地，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宋瑜感到难言的心酸。
　　没有太多的伤怀，王凌燕擦干眼泪，毫不犹豫地取下自己的玉佩，带上了陈靖的玉佩。临别，她歉疚地对宋瑜说：“多谢你们了。没有电话、上网，我就是个与世隔绝的人。说要帮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王凌燕的话让宋瑜感到了肩头的重担。
　　古人云，能者多劳，智者多忧。此话一点也不假。一天之间，宋瑜手上就平白无故突然多出许多事来。新学期她除了按计划增加所修课业以外，现在不但自告奋勇接替了伤了手的范萍的瑜伽课，还要抽出时间来和楚鑫鑫一起来帮助陈靖和王凌燕，一时间忙得象个陀螺，晕头转向，应接不暇，自己的事情却耽搁下来，毫无头绪。
　　晚上父母来电问寒问暖，她三言两语便急着要挂，惹来母亲一顿训斥：“谈恋爱昏头了，连爸爸妈妈也不要了！我看你明天就嫁给他去好了！”要不是父亲在电话那头劝开了母亲，她一肚子委屈憋在心里，再听下去就要哭出来。
　　一连几天，她没有找他，他也同样音讯全无。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里日渐烦乱，感到那天错过良机便越来越说不清楚。
　　上课的时候，她七想八想，在《竞技体育体能训练的基本原理与方法》的笔记上居然写下来满满一页“碧海青天夜夜心”，回来一看不免骇了一跳。撕下这页纸时，她回想起课上年轻英俊的副教授曾在她身边来回踱步，不禁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下午宋瑜和楚鑫鑫在一起时，无意间发现楚鑫鑫度跷课，于是便好心地提醒她。没想到楚鑫鑫无比麻利地答道：“学海无涯，回头是岸。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死读书有什么用，关键要活学活用。阿唷！宋瑜姐姐，你写东西真象挤牙膏呀！”
　　宋瑜顿时无语。
　　从来没有在网上贴过东西的宋瑜，为了一个数百字的帖子，提纲就拟了两个版本，文章花了一个下午写出来。楚鑫鑫说是负责校验，结果瞧了十秒，宋瑜转身的功夫，贴子就已经被搬到了网上。当宋瑜为后来发现的两个错别字而后悔莫及的时候，楚鑫鑫已经分秒必争地在联系同学跟帖了，使其立足于论坛的顶端，久久不沉。
　　陈靖走后的第三天，这张揭示药厂招工中的歧视和学校对该事件处理中的歧视的帖子终于在H大一石激起千层浪，产生了强烈的反响。追捧的人，有凑热闹的，有深表同情的，有不以为然的，有激烈反驳的，还有自告奋勇出谋划策的。
　　正当宋瑜和楚鑫鑫欢欣鼓舞，斗志昂扬地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联名写信’时，这个被置顶的帖子却被莫明其妙地删除，顷刻之间从偌大的网上销声匿迹。
　　火冒三丈的楚鑫鑫给网管写了一封措辞激烈的质问电邮，不知是否由于语气态度太恶劣而石沉大海，久久不见回音。楚鑫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所有的论坛上都贴了这个帖子。如同宋瑜预料到的，这边楚鑫鑫刚刚贴上，那边帖子立马就被封杀。大发脾气的楚鑫鑫捶胸顿足，发作完了蒙头就睡，做起了甩手掌柜，把剩下的事都扔给了宋瑜。
　　寂静的寝室里，宋瑜一个人枯坐在电脑前，对着厚厚一沓子楚鑫鑫从她爷爷处凑集来的乙肝资料，挫败的沮丧淹没了她。
　　直觉告诉她，帖子的无故消失无非是因为它得罪了校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校方暗中删除了帖子却密而不宣，这种冷处理的结果必然使这件事热闹过后迅速退场，在不断涌现的新话题中被人们遗忘。
　　此刻，她手支着脑袋，看着屏幕上只有寥寥数行开场白的Word文件，对继续写这封信，有些信心不足。马克杯上的懒羊羊冲她乐呵呵地傻笑，茶叶的清香飘满了整个房间。
　　“懒羊羊，你好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宋瑜对着马克杯自言自语。
　　懒羊羊依旧傻笑，拿起的手机又被她默默放下。
　　寒假谈心时，父亲说她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也不够坚强，她死不认帐，现在一个小小帖子的沉浮便让她泄气，她不得不开始反省。
　　医学名词拗口难懂，看得眼睛发胀，宋瑜才大致明白，由于大家对于乙肝知识普遍缺乏了解，常常混淆乙肝患者与乙肝病毒携带者，并将他们等同对待，所以才产生不必要的心理恐慌。
　　资料上说，乙肝澳抗阳性的人，即表面抗原曾阳性的人，包括所谓的大三阳、小三阳的人群，只要肝功能正常，就不算做乙肝病人，而被称为乙肝病毒携带者。在乙肝‘两对半’的化验中，表面抗原、e抗体、核心抗体三项指标同时呈阳性被习惯上称为‘小三阳’。在‘小三阳’的乙肝病毒携带者身上，乙肝病毒复制处于相对静止状态，病毒含量相对比较低。陈靖便是被查出患有乙肝小三阳，尽管他的肝功能一切正常。
　　让宋瑜略感安心的是，许多人终身携带乙肝病毒却不会发展成乙肝，并且很多人随着机体自身免疫状态的改善，三项指标可以自然转阴，得到完全康复；但让人揪心的是还有一部分乙肝病毒携带者将最终发生乙肝，而且发生肝癌的可能性也比其他人要大得多。
　　药厂的体检结果宣布之后，深受打击的陈靖被不敢相信的王凌燕带到本市的传染病医院自费复查肝功能。复查结果很快出来，陈靖被确诊为乙肝小三阳，DNA指标小于1000，属于正常范畴，肝功能也完全正常。好心的医生为陈靖在诊断书上加了一句话：身体健康，仅不适合餐饮业、婴幼保健这两种工作。面对医院的证明，药厂仍然以乙肝小三阳会传染为由，拒绝与陈靖签订就业协议。
　　如同楚鑫鑫所言，药厂拒绝陈靖的理由没有科学依据。厚厚的资料有许多重复的内容，那就是，许多专家都强调乙肝的主要传播途径是血和血制品、母婴、破损的皮肤和黏膜、以及性接触。和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正常的生活接触一般不会感染。
　　此外，宋瑜意外发现了化解王凌燕奶奶顾虑的答案。资料中一篇给病人答疑的文章详细地介绍了乙肝小三阳的病毒携带者日常生活须知，同时也指出了他们可以正常结婚生育。鬼使神差地，她将这张薄薄的纸片抽出，仔细地叠了起来。
　　再度来到王凌燕的小阁楼，当楚鑫鑫咋咋呼呼地对着宋瑜完成的联名信发表见解时，宋瑜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叠成块的东西塞给了王凌燕。还不等一脸诧异的王凌燕打开纸片，楚鑫鑫便抢先夺过，津津有味地读出了声。
　　纸片的内容到底让楚鑫鑫读着读着闭了嘴，她把纸片还给捂着嘴笑的王凌燕，歪着头对宋瑜说：“太不够意思了，把我当小孩！这个还要瞒我，谁不知道那些事情！”想着纸上关于性生活的注意细节，年纪最大的宋瑜面对两个神色自若的小妹妹倒先羞红了脸，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学校联系同学签名的时候，楚鑫鑫望着挨着男生寝室的篮球场对宋瑜说：“不如我们分开行动，你去男生寝室，我去女生寝室，这样事半功倍。你说好不好？” 宋瑜觉得有理，点头答应下来。
　　拿着仅有三个女孩签名的信笺，站在人来人往的男生宿舍楼的门岗前，宋瑜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何开始。一个背着羽毛球拍的男生拉着小鸟依人的女友从她身边走过，她便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就从羽毛球队的成员开始吧。
　　走进大楼的一霎那，一个温柔的女声迎面喊住了她：“宋瑜！好巧啊！”有些日子不见的尹文扎了一个卷卷的马尾，一身得体的淡绿套装映衬得周围都春意盎然，旁边的尹明则伸着脑袋试图偷看宋瑜手上的东西：“咦，宋瑜姐姐，你手上的东西怎么写着我姐姐单位的名字耶？”
　　尹文拉过弟弟，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于是宋瑜把信笺交给姐弟俩看，顺便寒暄了几句。尹明在宋瑜签名的下方，端端正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弟弟忙碌的时候，尹文对宋瑜说：“小陈心里有没有一个大体的想法，比方说最好是希望能进药厂，实在不能去的话，至少也要争取得什么样的补偿。”
　　尹文的话问住了宋瑜，陈靖走了，她们所做的一切似乎更象是要讨一个说法，至于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当事人没有人提过，她们更无从想过。
　　听了宋瑜茫然的回答，尹文略一思索道：“我想，当下对小陈而言，最重要的是解决工作问题。我有一个海归师兄在广东的一家合资药厂当研发项目的负责人，他们这个部门最近正在招人。如果小陈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这个意外的好消息让宋瑜又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陈靖可能获得一个工作的机会，担忧的是已经与药厂签了协议的王凌燕就此便要与他分隔两地。
　　宋瑜一路爬楼梯一路踌躇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靖和王凌燕，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邵奕炜的寝室前。
　　距离上一次走进这个房间已经有好几个月，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五个男生围在桌前斗地主，两个人为着“飞机带翅膀”“ 炸”不“炸”地争吵着，郑展飞的胖脸上贴了一张白条，正苦思冥想算着牌。
　　众人东倒西歪、啼笑皆非地听完了宋瑜的话，面面相觑就推起了郑展飞。郑展飞站起身，一把拿过宋瑜手上的信笺，细细看了看下面的签名戏谑道：“宋助教，你只身深入龙潭虎穴就为了这个啊！这种助人为乐的好事我们弟兄怎么能抢先呢，我们又不是毕业班，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在毕业班人头熟，应该充分利用资源优势嘛！”
　　宋瑜听了脸色微变，她没想到与陈靖在一起当了三年队友的郑展飞会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来，更为郑展飞最后显而易见的暗示而又羞又窘。
　　面对一张张漠不关心的面孔，她心中黯然。还没等她走出门去，背后的叫牌声便重新响了起来，她抿了抿唇，继续向前走。
　　路过的一个门突然打开，匆忙走出齐恒远看见她，吃惊地冲她笑了笑道：“嗨，找严硕？他在这呢！”说着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陌生的房间里，四五个男生挤在屋子中央的桌旁，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毕业设计的选题方向，JAVA、JSP、VC、C++，这些古怪的代号不断从他们口中冒出来。
　　看见齐恒远带着宋瑜进来，侧坐在桌边的严硕吸着手上的一罐可乐，似笑非笑。
　　宋瑜咬了咬下唇，将手中的信笺交给齐恒远，硬着头皮把陈靖的事情说了个大概。信笺在他们手中传过，有人问了一句：“嘿，好象前两天还看到一个帖子呢，是你们贴的吧！”
　　宋瑜默默点了点头，几个人便议论起帖子被删的事来，严硕依旧漫不经心地抿着可乐，对她不理不睬。被这样撇在一边，宋瑜感到无比尴尬，这时齐恒远解围道：“不如把信留下，我们多找几个同学来签名，签完就给你送去。”
　　宋瑜谢过齐恒远，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时间不早了，走廊的灯也亮了起来，一盏一盏发着桔黄的光晕，一个男生哼着《战神》的插曲《让我爱你》，有节奏地敲着饭盒从她身边经过。熟悉的旋律中，她感到自己的鼻尖微酸，疲惫和无助同时她席卷而来，霎时间淹没了她。
　　她靠在墙边调节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不防备间，有人从背后圈住了她。她惊恐欲动，来人已伏首在她耳际低低咭笑道：“看你装蒜！”
　　装蒜？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她心中又惊又喜，被他几步一带便进了熟悉的房间。昏暗的房间空空荡荡的，她还没适应光线，脸庞便被一只手掌扳向他。他严肃地审视着她的脸问道：“你有没有注射过乙肝疫苗？”
　　欣喜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她无力地垂下了头：“你嫌弃我？”
　　他不回答，手一用力，她整个人都倒进了他的怀里，正要挣扎出来，他的唇已经紧紧地覆盖上来。从寒假至今，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亲热过，她脑子里昏昏顿顿还想数个答案，却在帜热的缠绵之下，不一会儿便忘记了一切。
　　松开手，他看着她心驰神往的样子笑道：“我对乙肝终身免疫。要不要试一试？”
　　他坏坏的神情让她恍然大悟，一拳就锤在了他的胸口：“去死吧！”
　　这一拳力气不大不小，严硕却捂紧了胸口呻咛起来：“女侠啊，你见义勇为也不必滥杀无辜呀！”话音刚落便朝她扑来。
　　宋瑜即刻闪身，眼见他扑空便腾出手拉了他一把。一秒以后，严硕跌坐到门边空着的床位上，同时两只手死死拽住了她：“坐下，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
　　宋瑜挣扎片刻脱不了身，索性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的一刻，两个人似乎都等待了很久很久。期期艾艾地，她靠在他的身上，开始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从健身馆的意外到陈靖的遭遇，她一一说来，所有的辛苦和委屈仿佛在他的怀抱都被一一化解，只留下幸福和甜蜜。
　　严硕看着这个神采飞扬的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她一个不小心，脖子已经被他紧紧箍住，他不满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以为你跟在我玩游戏，原来你根本没空想我！”她死劲地扭着脑袋反驳：“我以为你很忙，原来你在跟我玩游戏！”
　　严硕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他松开了手说：“不骗你，我真的很忙。跟你玩网游？你的水平呵，唔～，我勉为其难，收个关门弟子好了。”
　　宋瑜气鼓鼓的，转过身去，嘟起嘴说：“讨厌！人家谈恋爱都好严肃认真的，就你老没正经的！”
　　“告诉我，谁谈恋爱好严肃认真的？我也学学样子。”他从背后拥住她，好笑地问道。
　　“人家陈靖与王凌燕。”她一字一顿地说。
　　“噢～！”他放开她，走到窗边他的桌旁，在桌下的电脑包里翻了一会，摸出一个东西来。拿着这个东西，他将手藏到身后走到她的身边说：“原来你羡慕他们的玉，这有何难！”藏着的手在她面前一打开，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便从她的头顶落下来，在她的胸前轻轻晃动。
　　灯亮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块质地致密细腻的羊脂白玉在她的掌心发出凝脂般温润淡雅的含蓄光泽，精心雕刻的小兽瞪着硕大眼睛，无比慵懒地躺在她的手中。
　　她抬头看着电源开关处的他，傻傻地问道：“你也知道麒麟？”
　　“什么麒麟？麒麟操作系统？”他不解地反问道，重新坐回她的身边。
　　她瘪瘪嘴，无暇理会他大煞风景的言论，眼睛只管仔细欣赏美玉在她的指间流光溢彩。
　　“哦！”他终于反应过来。“你说这个啊，什么麒麟，这是貔貅，招财进宝的东西。”
　　“这难道没有一对吗？”她有些失望起来。
　　严硕故作沉思状，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有啊，这个是公的，就交给你了。”
　　“那你带着母的吗？” 宋瑜不依不饶地问道。
　　严硕大笑起来：“我才不带这东西。不过，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你可要收好了，不然你嫁给我的时候，就不成对了。知道不知道？”
　　宋瑜将玉塞到衣服里，对他吐了吐舌头。
　　他笑着揽过她，附在她耳边说：“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又懒又馋，远远超过懒羊羊。吃多了就拉肚子，结果得罪了玉帝老儿，一个巴掌打下去，屁股就被封起来，从此，只进不出，就被视作招财进宝的祥兽了。你们俩做个伴，是不是挺有趣的？”
　　宋瑜听了，嫌弃地推开他，动手就要把玉取下来。严硕立刻拦住安慰道：“不是有趣，是相配。你看，你是珠圆玉润，它是圆润玉滑―――”
　　宋瑜伸手便朝他锤去，被早有防备的严硕一把挡住，于是她不满地怒道：“你又在笑话我胖！我明明已经不胖了！”
　　严硕一手架住她，一手取出手机，极其迅速地按了几下举到了她的面前，宋瑜完全呆住。
　　照片上的小女孩超级可爱，短短的童花头乌黑亮丽，圆圆的面庞上有对闪亮的眸子。她傻傻地冲着镜头微笑，肉墩墩的小胳膊从卡通背心里露出来，一只搂着爸爸的脖子，一只搂着妈妈的脖子，一身肉的小身子被父亲紧紧抱在怀里。温馨的合照背后是壮丽的天安门广场，夏季的艳阳当空高照，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你―――，欧阳芸！我的隐私！” 宋瑜脑子里灵光一闪，奋不顾身就要来抢他的手机。
　　严硕将手机扔到对面床上，紧紧抱住她笑道：“太迟了，我都备份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干吗要对她这么凶哦！“
　　宋瑜使劲掰着他的手叫道：“她给你发了多少？”
　　严硕拧着眉头说：“好多好多，她存了满满一个手机，我下载了整整一个晚上。”
　　宋瑜颓然地松开了手，捂着脸说：“我不活了！”
　　严硕拉起她好笑地说：“吃饭去吧，再不吃真要饿死了！”
　　临出门，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东西，随手递给了她：“这个给你吧，我妈一定要我带着，我可真用不着。还有，你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及早注射乙肝疫苗预防感染。疫苗是终身有效的，我早就注射过了。”
　　看了一眼手中的84消毒液，她看着他问道：“如果我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你还要我吗？”
　　“哇！才拿到定情物就想结婚了？好啊，定情物当作彩礼，明天就去登记好不好？”他弯身去拿自己的手机，她趁机从后面包抄上来，雨点般的拳头就朝他砸来。
　　严硕痛苦地低声呻咛道：“女侠啊，你对别人见义勇为，对我也不该谋财害命呀！”
　　她噗哧一笑，却被他反身搂进怀里。
　　隔着内衣，温润的玉在她的心口滑动。想着玉石之约那个美好的故事，她陶醉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