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煜》三十七夭

1、那个小光团

　　好久好久，处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梁歆百无聊赖的在黑夜中转圈圈。

　　祂现在还只是一个发着暖光的小光团，祂还记得，刚有意识的时候，还欢天喜地的在这个空间里变换出各种形状，转出各种几何图案。

　　梁歆出生后的第一种情绪是开心，第二种情绪是无聊，一直到现在。

　　良久

　　黑暗中一抹流光飞来，直奔梁歆的面前，梁歆看到黑夜中的新事物，兴奋的奔赴过去，流光慢慢停下，围着梁歆转了一圈，像是确定的了什么上下浮动，这时，越来越多的流光逐渐的如流星汇聚。在梁歆面前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光团。在光团余辉的光照下，梁歆生成了新的几种情绪，平和温暖，向往期待。

　　光团伸出一抹光线绕了绕梁歆，梁歆在温暖的抚摸下关闭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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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华园内，起云台位于山峦高地上，下有茶山流水之景，山水从上往下一层层跌下，斜正参差，回廊亭堂巧妙融于其中。婉转的山林庭园今当世建筑大家打呼其妙。

　　远处山峦重叠，或藏或露，萦绕的雾气将山水亭苑绿植牵连起来，形成一种神秘而诗意的联系。亭苑间偶尔会有侍女打扮的少女穿梭，步履轻盈，在其间或隐或现，宛若天上仙娥。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回响在回廊中，由远及近。

　　侍女们相望一眼，便噙着笑往旁侧一站。
　　轻快而又频率极高的脚步声随着铃声逼近，回廊转角处闪出一抹青绿的身影，腰间的玉铃一直随着少女的身影摇动，女孩眉目清朗，仿佛看着她就让人如沐春风，舒心不已。此时她正如欢快的鸟儿一样向云华园最高处起云台奔去，轻巧的翻过栏杆，踏着山石起跃，又好险的避过来往的侍女，又要分出心意与来往的各式人儿打招呼。

　　“颖姐姐晨好啊！”
　　“宇哥哥晨好！”
　　“哇哦，好险，莉儿姐今天光彩照人啊！”

　　云华园的清晨照旧响起梁歆清脆爽朗的声音。

　　“歆儿你跑慢些！当心冲撞了娥姐们。”
　　“歆妹快上！看看你今日是否能打破往常的记录！”
　　“谢谢歆小姐夸赞~”

　　不同的声音穿插于铃声之间，内容几乎全部围绕于梁歆。

　　这是云华园每日清晨都要上演的桥段。

　　起云台有着正儿八经的汉白玉台阶起步于回廊尽头。而梁歆总是攀到一旁的山石假山跃于起云台内。无他，省时间。

　　而一旁的五足高束石桌上已经摆好盛满清水的花雕紫檀木盆和青丝帕。

　　梁歆沾湿帕子后胡乱抹了一把脸，便坐在起云台的悬栏上，一手抱着檐柱，一手拨弄着玉铃，双腿悬于空中，脚下便是万丈高。

　　瞧着远处在薄雾掩覆下如水墨画般的山川，梁歆清眸期待地盯着山川后的一抹红。朝阳从山川之后缓缓升起，清新微暖的光轻轻打在梁歆身上，她舒服地靠在檐柱上，眯起了双眼。

　　朝阳的光她很喜欢，这让她能感受到，她还是小光团时，大光团抚摸她的感觉，是大光团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对祂满是亲切感。

　　梁歆掐着时辰，又回味了一下，便如小猫一样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后又向朝阳摆了摆手道：“我走啦，大光团。”便翻身下了起云台。

　　清脆的铃声跟随着梁歆轻巧的身影再次穿梭于云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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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先生正踱步于石阶路上，偶尔听一听旁的鸟鸣声，或停下脚步瞧一瞧旁的池塘里沾着露水的荷叶，吟上一两句诗句。向着晨读亭的位置走去，待他磨到亭前的石阶前，瞧着石阶上蔓延的碧绿苔藓，又瞧了瞧亭里各种坐相，有拿着卷轴讨论的，有打着盹的，有三两嬉笑打闹的学子们。复又看了看石阶上的苔藓吟道：“苔痕上阶…哎呦！”

　　苔痕上阶绿还没吟完，那刚上台阶的苔痕便被一道青绿的身影踩没了！突然出现的身影也吓了文先生一跳。

　　那身影留下一句：“晨好啊，文先生！今天的太阳真不错！”便迅速混入了晨读亭的学子当中。

　　文先生瞧着那被踩烂的的苔痕，吹胡子瞪眼，“梁歆！你又差点迟到！今天给我把《陋室铭》抄十遍！”哼，扫了老夫的雅兴！

　　文先生进了晨读亭后，学子们便迅速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梁歆也乖乖的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朗朗读书声由晨读亭萦绕在禅茶书院，来往的人路过这里总会下意识停下脚步倾听一番再轻手轻脚的走过。

　　禅茶书院是梁氏的青年子弟读书的地方，里面的学生每学满十六周年，便会被送往京都，参加科举，不论男子女子。在京都任满三十年后，便卸任归梁，与世隔绝。即使梁氏女子嫁娶，也会在晚年归梁，安享余年。

　　文先生捋了捋自己的白花花的胡子，开始了今日的论道环节。

　　“今日之题，以小见大。诸位，开始吧。”

　　这时坐于前首的一名少年便站起身向文先生做辑示意。

　　“那学生今日便抛砖引玉，做那一番砖头，以小见大之题，大如国家，小如其家，欲治其国，先治其家。可见之，应先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做好那些小事，方能成就大事业。”

　　之后有数位学生就国家，家，修养，德行方面进行了探讨。文先生大都回以微笑颔首。眉头微皱，接着便将目光投向了梁歆，见她正毫无坐相的在那拿着毛笔奋笔疾书，鼻子还带着溅着的墨痕，怕是正在狂抄被罚的那十篇《陋室铭》。

　　“梁歆，你在那头也不抬，奋笔疾书，对于师兄师姐们的看法，你是有很大的意见吗？”

　　听到文先生提到自己的名字，梁歆立马用手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撑着桌案立了起来。

　　周围响起一阵低笑声，学生们都用衣袖掩唇，好笑的看着梁歆鼻子和额头的墨痕。整一个花猫脸。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我并未对师兄师姐有意见，江山千里，可见其大，江山千里之外另有江山千里，以此推之，大如宇宙，另有甚者，而小如蝼蚁，另有甚者。这便无分大小，二者相连，层层递进。所以，当下的每一事物，亦可称其大，也能说其小。小中有大，大中有小，做好当下便好。所以师兄师姐们的说法，放在其中，也都是对的。”说罢，梁歆便向周卫东的师兄师姐拱手示意。

　　文先生一笑而起，大有渺海阔而天高之势：“好啊，好啊。小中有大，大中有小，做好当下便好。作为一名学生，尔等不可照搬前人所言，需敢言人所未言，前无古人，尔等要胆大心细，静听所言，又不尽收其心。”

　　话毕，文先生瞅了瞅梁歆脸上的墨迹，眯着眼睛道：“你倒是会讨好人，既然如此，作为奖赏，那十篇《陋室铭》就免了吧。”

　　“啊？”梁歆一时不察，内心的惊呼脱口而出。
　　“怎么，奖赏你还不乐意了？”说罢文先生就用手摸了摸身旁的戒尺。

　　“没没没，谢谢文先生。”梁歆连忙摆手，看着案上已经抄写了九遍的《陋室铭》，只得把苦含泪咽在腹中。

　　这老头子绝对是故意的！梁歆在心中腹诽道。

　　文先生心情大好的留下课后作业后，宣布下课，便哼着小曲儿离开了禅茶书院。

　　文先生一走，晨读亭便爆发一阵笑声，尤以梁宇笑的最大声。他指着梁歆，拍着桌子笑道：“歆妹，你可知，我看着你这张脸，憋得差点背过气去，还好今日文先生走的早，要不然你怕是要给我收尸了。哈哈哈哈哈哈。”

　　“呸呸呸，梁宇你别在那乱说，歆妹，快把脸上的墨擦擦，虽然我瞧着挺喜人的。”梁歆将梁宇扒拉到一边，便拿出帕子好笑的给梁歆擦脸。

　　梁歆任他们笑着，郁闷的看着桌上已经被免的罚写。大叹一声，趴桌子上哀嚎道：“白写了啊~手都抄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