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挨踢石头

2、第 2 章

　　星期天不用上班，可王远帆还是被生物钟准时叫醒，宿醉难熬一个人孤独的醒来。王远帆平时很少喝酒，这几瓶啤酒让他头疼欲裂，什么金龙泉，什么雪花，对他而言，除了入口时的那一阵冰爽，就只有苦涩的味道，却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他沉沉的睡一觉。王远帆早已习惯了孤独，却依然害怕一个人，他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愿意倾听，寒冷潮湿的地窖里，永远一片孤寂。
　　揉揉惺忪的睡眼，正要刷牙，一阵邪风刮过，地窖的窗户吹进来许多清洁工扫在路边的法国梧桐飘絮，王远帆不胜其烦。每年的四五月间，这漫天的飘絮最是恼人了，迷人眼睛，致人过敏，真不知道谁拍脑袋说要满大街种这个东西，完全是人为的生态灾难和另一种环境污染。正烦闷如何打扫，床头的手机却响了，白娘娘的号码，一种不好的预感。
　　“喂，娘娘，大清早这是......”王远帆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头白娘娘急促又颤抖的声音：“哥，我摔跤了。”她顿了一下：“在和平公园。”虽然语气还算镇定，可王远帆能感觉到，白娘娘此时应该是强忍着疼痛。顾不上梳洗打扮臭讲究了，王远帆换了衣服骑上电动车就出发，急冲冲赶到和平公园。远远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路边，一辆电动车横倒在一旁。
　　“吱——！”王远帆一个急刹车，在那个身影旁停下，果然就是白娘娘！王远帆箭步冲上前，白娘娘开始还绷着，这一看到烦哥哥来了，扑到他怀里就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死人，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疼死我了！”
　　“我这不是来了么！”王远帆一边擦去挂在白娘娘脸上的鼻涕眼泪，一边检查她哪里有伤：“哪里摔了？”
　　“腿子，还有膀子，都磨破皮嗒。”白娘娘一哽一咽，嘟哝着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全然没有平日里干练的模样。
　　“骨头没事，都是些皮外伤。”王远帆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别的伤口，便从电动车的后备箱里拿了纯净水和药箱，给白娘娘洗干净伤口，敷上了药，药膏刺激伤口，白娘娘疼地使劲掐王远帆的肥肚子，王远帆都忍着，还想办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就不会那么疼。
　　“怎么摔跤了？”
　　“树上飘下来的絮絮子，迷到眼睛里看不见，车子一偏就倒了。哥，我眼睛也好疼！”
　　王远帆一看，白娘娘的右眼果然也是红肿了一片。
　　王远帆认出来倒在一边的电动车是DELL店里的。
　　“今天不是休息么？你骑公司的车跑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屎壳郎搞砸了万达的那个单子，还跟邱总告状说是我搞的，邱总的秘书赵姐姐偷偷告诉我，我气不过，非要把这笔订单抢回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白娘娘不是吃素的。哎哟！疼！疼！”一股子不服气的倔劲，从背包里拿出一份销售合同，湿润润的脸庞挂上了自豪的笑容：“哥，你看，我做到了。”
　　王远帆真心喜爱这个女孩子的坚强和倔犟，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是的，你是最棒的！”
　　“史经理好歹也是你们门市的负责人，你们这么背后喊他屎壳郎，合适么？”
　　“活该，谁叫他整天像个搅屎棍子，到处祸害，出了事只会告黑状。”白娘娘恨地牙痒痒。
　　“那我以后还是少去你们店里了。”
　　“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么？”
　　“个屎棍子天天在那里搅，臭都臭死了，我才不去呢！”
　　“哈哈哈哈！你才臭呢！”白娘娘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有！我有名有姓，我叫白巧玲，不许你和他们一样整天娘娘，娘娘的喊我！都把我喊老了。”
　　“白娘娘不是很好听么？多有女王范！”
　　“不搞！我都受伤了，你就依我嘛！”
　　“好吧！好吧！你要我喊你什么？”
　　“嘿嘿！”白娘娘一脸俏皮：“我要你喊我玲儿！”
　　“好肉麻！能不能换别的？会被别人笑话的。”
　　“我不！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必须这么喊我，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我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
　　“好好！玲儿，玲儿！”
　　正说笑着，忽然后背一阵发凉，王远帆顿觉不妙！刚回头一看，霎时间两辆大五菱急刹在眼前，王远帆知道白娘娘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只拉住她到身后，自己奋力挡在前面。车门打开，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一个低沉的声音：“上车。”
　　二人只得乖乖上车，被人反绑了双手，头上套了黑袋子，就连两个人的电动车也被搬上第二辆车，一路疾驰而去。
　　车行渐远，一路沉默地令人心中发寒，七绕八拐，最后开进一个空间很大的建筑内。白娘娘吓坏了，忍不住的发抖，可还是一声不吭，强做镇定。二人被架下车，推到椅子上坐下，王远帆听到一个人打电话，在向什么人汇报请示。电话挂断后，他们摘了王远帆和白娘娘的头套，王远帆此时便已明白了他们的决定，死人是不会告诉警察他们的相貌的。
　　王远帆适应了光线的变化后，仔细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正身处一间不大的仓库里。根据他的估算，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港窑路方向，过了金东山商业城和双汇厂，走了一段烂路，右转进到铺着水泥路面的地方，计算距离还没到殡仪馆那里，根据电动卷闸门开启的声音和室内的回音判断，这里应该是双汇和殡仪馆之间连片仓库里的其中一间。王远帆心里这就有了底，因为之前做监控工程时来过，对这里的环境还算熟悉。而取了头套后，眼前的一切更加印证了他刚才的判断。再看看这几个人，前三后二，加上门口望风的，一个个衣着紧凑干练，冷静深沉，眼神坚定，决不是一般小流氓，倒像是职业队伍。他们手里端着□□92F，看做工不像是国内山寨货，或者走私的民用版，倒像是美军现役装备的M9型号，因为只有美军装备的92F才将扳机护圈前端做成了内凹的设计以利于双手握持射击。这些人能拿着美军□□，想必来头不小。
　　王远帆一边暗暗使力绷断扎带，一边盘算着待会动起手来，对他们可不能像昨晚对付那几个小混混一样手下留情了。
　　白娘娘哪见过这阵仗，吓得不轻，看看四周的反派们，转向王远帆却突然大声爆出一句：“王远帆，你是不是打牌欠人家钱了，你这是欠了别个多少钱撒！搞捏莫大阵候！”
　　王远帆一听，青筋都跳起来：“我地娘娘，我连牌都认不到，怎么可能输钱！”
　　“屁，就是因为你认不到才输撒！”白娘娘不依不饶。
　　王远帆解释不清，急得跺脚。
　　这时，像是领头的那个人看不下去了，走近王远帆，满脸的不屑：“吵什么，还他妈A级的，也不过如此。”说着朝王远帆身后的人点头示意，后面二人突然上前，拿出细钢丝套住王远帆和白娘娘的脖子，白娘娘惊恐莫名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勒得发不出声音。王远帆骤然发力，反手揪住后面的人一个背摔，紧接着顺势转身一掌裹着一股劲风劈下去，把那人的颈椎生生给打断了。跟着自足底往上运足了浑身的牛劲，一计重拳狠狠砸在白娘娘身后那个还没回过神来的二逼脸上，那伙计口鼻被打得移了位，整张脸就像摔碎的鸡蛋，没有了一点人样，直接瘫倒了下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领头的那伙计神经末梢的报警信号还没传达到大脑，慌乱中正欲举枪，却被王远帆甩过来的椅子打了个正着。啊！一声，被砸出好几米，身上的骨头恐怕断了好几根，只是性命应该无忧。旁边还有两个人虽然完全被眼前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幕怔住了，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队伍，完全凭着肌肉记忆抬枪便要射。这距离实在太近，又没有遮挡，王远帆眼看躲避不及，扑到白娘娘前面，紧紧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等待□□喷出的9毫米弹丸一粒粒深深嵌入自己的皮肉，全无惧意。为了心中的女人，他随时愿意去死，可这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跟所有的孤独、无奈与绝望彻底永别。
　　万分危急之中，突然一个黑影闪过，从背后将两个枪手敲翻在地。那身形之快，力道之重，连王远帆也自愧不如。待那黑影定住了，王远帆才看清，原来是个女孩子！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守门人跟前，抬手一掌便将他击倒。待反派们全部都伏法了，女孩子收敛住杀气，迈着节律沉稳又轻盈无声的缓步走到王远帆面前，王远帆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女孩子个子挺高，大概有一米七，身材健美，年纪二十出头，短发，五官匀称还算好看，英气逼人，只是面无表情，眼神纯净，不禁让人联想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不过是女汉纸版的。
　　王远帆看那女孩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便赶紧给白娘娘解开手，扶她起来。白娘娘慢慢缓过劲来，拉着王远帆的手臂，看着满地的死二逼：“烦哥，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王远帆这时候俏皮起来：“这些都是我的债主，额，前债主。”
　　还不等白娘娘回嘴，那女孩子说话了：“1421，9591”，声音不大，大概三米外就不可闻了，却足够清晰，清澈平缓，毫无温度。
　　王远帆心中一个激灵，难道这就是所里派来和他接触的人？1421是王远帆的代号，9591表示开始接洽，并等待回应。
　　“烦哥，这是......”白娘娘一阵疑惑，王远帆连忙把手放到白娘娘嘴边，让她不要出声，白娘娘虽不懂其中的机要，但是她马上很配合的连呼吸都轻轻地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时间疑虑，手册上规定，如果他不能在三秒钟之内给出正确的回复，对方就会认定他是冒牌货而杀死他，这就是王远帆和所里其他学员们常在私下说的“死亡三秒！”所里的规矩异常严苛，分分钟都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面前这个女孩子实力又远在他之上，动起手来恐难有胜算。王远帆怎么敢怠慢，他捋了捋思路连忙回答：“2741”表示收到指示，要求对码，“3532”是从手册上随机选择的一组对码号，这时如果对方不能给出与之相对应的号码，王远帆就必须杀死她。这是一个双向验证的过程，容不得任何差错。
　　女孩子不假思索，马上随口就出：“7861”
　　王远帆一愣，虽然回码是对的，但是这随机的对码号与相对应的回码要使用王远帆的1421代码经过一段不太复杂的运算才能得出，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就是心算再厉害，也得好几秒钟。王远帆自叹弗如，现在所里都已经有这么优秀的人才了，看来他是真的可以直接退休了。
　　对码成功，那就是自己人了，“你好！”王远帆伸手想和女孩子握握手，女孩子却迟疑了一下，好像很意外，这年头哪还有年轻人不懂社交礼仪的。
　　“我叫……”
　　王远帆打断她的话：“现在不是时候，回头再说。”
　　女孩子马上收声，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领头的二逼还倒在地上疼得直哼哼，王远帆有意留了一手没灭了这个二逼，他走过去一脚踩在二逼断了的肋骨上，二逼一阵嚎叫，双汇厂就在前面，王远帆觉得他现在应该能感受到那里被屠宰的生猪的痛。这得算是他今天的修行课。
　　“说话”王远帆什么也没问，只吐出这两个字。
　　“说什么？”领头二逼痛苦不堪，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
　　王远帆闻言，没有作声，只是更用力的踩下去，只怕那肋骨压着内脏都快成稀泥了。
　　啊！领头二逼惨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连忙摆手：“我说，我说，求你不要再踩了。”
　　王远帆并没有停止，只是减轻了点力度。
　　二逼松了口气：“我们只是雇佣兵，接到的任务就是杀你。”
　　这样的话谁信！
　　王远帆一脚踹断了二逼的腿。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伙计还蛮硬，估计再继续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更关键的是王远帆不再是那个所里最优秀、对敌最犀利的学员了，他已经厌倦了或者实际上根本就无所谓是谁要杀他。在电脑城这么多年，战斗意志都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来就来吧！他王远帆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要不连累身边人就好。他懒得追究什么幕后黑手，真正的大老板总归不是那几个，查出来什么又有什么用，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什么时候停止过，他们这些特工只是棋子，必要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就是他们的宿命。于是王远帆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牢记在心却从来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你好，昌顺保洁，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对方的接线员彬彬有礼，声音甜美。
　　“你好，麻烦派师傅过来帮我做个全屋保洁。”
　　“好的，请问您的地址是哪里？”
　　“发展大道125号，久韵咖啡馆，联系人赵斯召，谢谢。”
　　对方迟疑了半秒钟，马上又反应过来：“好的，我们马上派师傅前往，请稍等，谢谢惠顾，再见！”对方一丝颤抖的声音，几乎难以察觉，但激动的心绪已经表露无遗，王远帆的这个电话，他们一等就是十几年……
　　“再见。”
　　王远帆挂断电话，把死的活的二逼都搜了个遍，把枪都留给保洁的处理，这个东西在中国是麻烦，再看看没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果然是有备而来，然后就搜刮到不少现金，不是□□，运气不错哟，王远帆似乎看见心仪已久的CQB户外鞋在向自己微笑。最重要就是领头二逼的那部手机，已经锁住了，没什么用，现在手机都有GPS和监控软件，贸然带回去研究解锁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必须销毁。
　　接着他拿绳索把还没死的二逼绑了个结实，取下电动车，和那个女孩子各骑一辆，自己带着白娘娘：“两位妹妹，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说罢三人迅速离开了这个杀场。
　　“玲儿，你今天谈成一笔大订单，是不是请客呢？”
　　“走，去吃西餐！”白娘娘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这么大方。
　　一行人跑到步行街三楼的绿茵，找了个偏僻的小包房坐下。
　　“你好，我叫王远帆。美女贵姓？”白娘娘闻言，白了王远帆一眼。
　　“王思雅，编号1980，你的搭档。”听她说话，就像喝白开水，清澈却无味，王远帆很不习惯，如果今后要和这么个人合作，那真是一种折磨。
　　“你们在说什么哟？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有人要杀你？”白娘娘对仓库里的一切心有余悸。
　　“一言难尽，玲儿，我只要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白娘娘搂紧了王远帆的臂膀，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这就够了。”
　　“王思雅，额，你现在哪里落脚。”
　　“没有地方。”
　　“这个，好吧，你先暂时跟着我。就说是我妹妹。”
　　“好的。”
　　漂亮的服务员端上来牛排，黑椒汁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廉价葡萄酒也依然醉人。
　　“玲儿，来，我给你切。”
　　“嗯，烦哥是体贴温柔的男人，但是你只能对我这么好。”此时的白娘娘俨然一个婉约的小可人。
　　“好，好，只对你好！”
　　“\'这还差不多，哈哈哈！”
　　在这看似单薄无靠的三个年轻人背后，一个庞大精密的机器正徐徐开始运行，不可逆转。